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長歌未央
    九域曆三百七十二年冬，初雪飄落青梧穀的清晨，淩羽被一陣急促的銅鈴聲驚醒。推開窗，寒風裹挾著細雪撲麵而來，老槐樹上原本係著的祈福紅綢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幾枚殘缺的符咒在枝椏間搖搖欲墜。他握在窗欞上的手驟然收緊，肋下舊傷隱隱作痛——那是幽冥教教主留下的暗傷，每逢風雨便如蟲蟻噬骨。
    "淩羽！"蘇瑤抱著藥箱衝進來，鬢角發絲淩亂，"柳依監測到西北方向有異常靈力波動，怕是......"話音未落，白若雪跌跌撞撞地撞開門，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不好了！山腳下的村子...全被冰封了！"
    淩羽抄起牆角的戰神戟，寒芒出鞘的瞬間，整間屋子的溫度驟降。他想起昨夜子時，自己在穀口巡查時，分明看到西北天際閃過一道幽藍的光，像極了幽冥教失傳已久的"玄冰咒"。難道，還有漏網之魚？
    青梧穀的弟子們已在穀口集結，柳依指尖纏繞著金絲符咒，臉色凝重："根據我布下的天機陣顯示，這股力量來自極北之地，與三年前幽冥教勾結的冰蠶教有關。"她頓了頓，將一張泛黃的古卷遞給淩羽，"古籍記載，冰蠶教曾用萬條冰蠶煉製"寒淵蠱"，中招者會在三日內化作冰雕，無藥可解。"
    淩羽的瞳孔猛地收縮。三日前，他帶著汐音去山下采購物資時，分明見過那個村子的孩童追著他們討要糖果。此刻若不能及時施救......他不敢再想，握緊戰神戟便要飛身而去，卻被蘇瑤拽住袖口："等等！寒淵蠱需要以活人精血為引，你此去怕是中了圈套。"
    白若雪突然舉起手中的畫軸，上麵是她今晨慌亂中所作：畫裏淩羽渾身浴血，被無數冰錐刺穿，而遠處有個蒙著白紗的女子正在冷笑。"我...我畫畫時手一直發抖，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少女聲音發顫。
    淩羽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看向眾人："蘇瑤留守穀中，準備解藥；柳依隨我前去，用符咒探查虛實；白若雪帶著弟子疏散周邊村落；汐音，你在穀口設下音波結界，防止敵人突襲。"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九域剛剛安定，決不能讓悲劇重演。"
    一行人踏著積雪疾行，三炷香後便到了山腳下的村子。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整個村莊仿佛被時間凝固，村民們保持著最後的動作，或奔跑，或呼救，卻都被封在厚厚的冰層中。淩羽走近一對相擁的母子，指尖觸到冰麵的瞬間，刺骨寒意順著經脈直衝丹田。
    "是寒淵蠱。"柳依蹲下身子，將符咒貼在冰壁上，符咒卻瞬間燃起幽藍火焰，"不對！這蠱毒裏混著幽冥教的邪術，看來兩教餘孽已經勾結在一起了。"
    話音未落，空中突然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白霧彌漫間，一位身著冰晶長裙的女子踏雪而來，麵紗下隱約可見額間的冰蠶圖騰："戰神淩羽，別來無恙啊？"她抬手一揮，無數冰刃破空而至，淩羽揮戟格擋，火星四濺。
    "你是冰蠶教聖女？"淩羽沉聲道，目光鎖定對方腰間的玉瓶——那裏麵，赫然裝著數十條通體透明的冰蠶。
    聖女嬌笑一聲："準確來說，是幽冥教與冰蠶教的新教主。"她猛地扯開麵紗，露出左半邊布滿蛛網般紋路的臉，"拜你所賜，我在幽冥教地牢裏生不如死，現在，也該讓九域嚐嚐絕望的滋味了！"
    戰鬥一觸即發。淩羽的戰神戟舞出金色光盾，柳依的符咒化作漫天火雨，卻始終無法突破聖女周身的冰霧。更糟的是，隨著戰鬥持續，聖女竟開始吸收周圍村民體內的寒淵蠱之力，實力愈發強大。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柳依抹去嘴角血跡，"必須先毀掉她手中的冰蠶！"淩羽會意，找準時機縱身躍起，戟尖直取玉瓶。然而就在即將得手的瞬間，聖女突然甩出一條冰鏈，纏住他的腳踝狠狠一拽。淩羽重心不穩，單膝跪地，戰神戟也脫手飛出。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色身影閃過——白若雪不知何時衝了上來，用畫軸卷住戰神戟拋向淩羽，自己卻被冰鏈掃中，重重摔在冰牆上。"小雪！"蘇瑤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眾人回頭，隻見蘇瑤背著藥箱，帶著青梧穀弟子殺開一條血路趕來，手中銀針泛著幽藍光芒。
    "是噬冰散！"聖女臉色驟變。蘇瑤研製的這種解藥，專克寒性蠱毒。淩羽趁機握住戰神戟，調動全身靈力，戟刃上的龍紋驟然蘇醒。金色光芒與冰霧激烈碰撞，整個山穀都在震顫。
    聖女見勢不妙，突然將玉瓶中的冰蠶全部放出。成千上萬條冰蠶如潮水般湧來，所過之處皆成冰原。淩羽大喝一聲，戰神戟化作一道金色光柱，將冰蠶盡數焚為灰燼。失去了力量來源，聖女的冰霧開始消散。
    "不可能...我苦心謀劃三年......"聖女不甘心地尖叫著，祭出最後的殺招——她引動體內全部靈力，在半空凝聚出巨大的冰蓮，花瓣每一片都鋒利如刀。淩羽深吸一口氣，將戰神戟插入地麵："九域戰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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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龍吟般的聲響，金色光芒衝天而起，與冰蓮轟然相撞。巨大的衝擊波震碎了周圍的冰牆，被困的村民紛紛倒下。蘇瑤立刻帶人上前施救，而淩羽與聖女的決戰也到了最後關頭。
    "結束了！"淩羽的戰神戟抵住聖女咽喉。然而就在此時，他突然瞥見聖女眼中閃過一絲解脫。"你以為...這就是全部了嗎？"她咳出一口黑血，"在極北之地，還有更可怕的存在......"話未說完，便化作一團冰霧消散。
    戰鬥結束時，夕陽已染紅半邊天空。淩羽看著蘇醒過來的村民，聽著他們感激的淚水滴落在雪地的聲音，卻無法感到絲毫輕鬆。聖女臨終的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回到青梧穀，汐音的《太平謠》依舊在穀中回蕩，卻染上了幾分沉重。白若雪的手臂纏著繃帶，卻還在堅持畫畫——這次，她畫的是淩羽與眾人並肩作戰的場景，每個人眼中都閃著堅定的光芒。
    深夜，淩羽獨自來到老槐樹下。戰神戟插在地上，吸收著月光。蘇瑤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走來："別想太多，先把藥喝了。"她在他身邊坐下，"無論前方有什麽，我們都一起麵對。"
    淩羽握住她的手，望向西北天際。那裏，烏雲正在聚集。九域的和平，或許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但他知道，隻要身邊有這些值得守護的人，再漫長的黑夜，也終將迎來破曉。
    老槐樹上的銅鈴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不再清脆，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淩羽握緊戰神戟，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九域的故事，還遠未結束；而屬於他們的長歌，必將繼續傳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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