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必須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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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所認識的那個安明,向來都是這樣的人。
“放心,櫻姐姐。”
“我必須去做。”
“等我回來。”
他總是說著那樣的話,可又從來不隻是僅限於說說而已。
安明就是那樣的人,將全部的危險都包攬在自己身上,就像是除了他沒人能去做,隻有他去死才能拯救所有人。
櫻其實什麽都懂,也願意理解安明的想法。
可她,偏偏不願看著他去死。
人們都期盼著世界充滿希望的未來,唯獨櫻期盼安明能夠活下來,去做一個普通人,不要再那麽辛苦了。
那樣活著真的很累很累,在出雲的這數十琥珀紀裏,櫻終於稍稍懂得了安明曾經背負的全部。
那是一整顆星球的重量,無數的人們對你翹首以盼,期待著你去拯救這個瀕臨滅亡的世界。
可誰來拯救你呢?
櫻唯獨不想讓安明死,她承認這樣的想法很自私。
可...憑什麽每次都是他?這個世界為何對他那樣殘酷?
櫻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承擔安明在出雲的因果,可越是了解便越是感到無力,出雲麵對的並非江戶星那樣的“神明”。
而是一位真正的——
【星神】
並非投影,也不是化身,而是實實在在的星神。
櫻不知道該怎樣做到從大日的陰影下拯救整個出雲,整整十個琥珀紀,她沒能想到哪怕一種辦法。
推演無數次,最終的結局都沒有任何變化。
一億次推演,她隻有三次幸存。
一億次推演,出雲未被大日吞噬的次數為零。
死局。
這是無法被改變的死局,亦是出雲的命運。
櫻沒有責怪安明的意思,她隻是太害怕再一次看到安明走向必死的結局。
“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
“櫻姐,你沒有做錯什麽。”
安明將嵐放回原處,像是沒事人一樣,【嵐】老老實實的懸浮在原處,就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風川秀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異常,可按理說除去詔刀使本人外,其餘人根本無法拔出詔刀。
但罡風領域的確出現了短暫的消失,那種感覺就像是【嵐】徹底消失。
但等到他趕到現場,隻有對他微笑著打招呼的安明。
“櫻閣下...?”
“無事。”
櫻簡短的打斷了風川秀的後續,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有事,但不想說,快滾。”
既然詔刀無礙,風川秀也很識趣的離開,櫻這才略微鬆了口氣,好在麵對的不是那源月笙,那位小公主可要比這難纏許多。
“有沒有不適感?”
“櫻姐,真的沒事兒,我和詔刀關係比較好,”安明這會兒才露出屬於七歲小孩的天真笑容,看的櫻難得有些無語的情緒。
這話也就騙騙芽衣了,櫻聞言也隻能用力捏了捏他的臉,沉聲道:“回房間,讓我檢查一下。”
詔刀的反噬可不是鬧著玩的,普通人觸之輕則流逝生命,重則當場被詔刀吞噬靈魂。
“好。”
安明這回沒再拒絕,也好讓櫻徹底放心。
櫻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趁著安明沒走幾步就直接給他抱在了懷中。
“櫻姐,我又不是小孩了。”
“既然我是姐姐,那你就永遠都是小孩,”櫻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愉快,像是很享受能做安明姐姐的感覺。
安明也隻能順著櫻的意思,老老實實的回到了臥室。
櫻將霜從刀鞘拔出,雙手握住遞給安明,眼底閃過些複雜的情緒,“握住霜,”她不希望看到那樣的畫麵——
如果安明能夠隨意使用每一把詔刀,那就隻能說明,他便是出雲一直以來所尋找的...救世的詔刀!
救世之名,意為拯救。
在拯救之前,往往還有另一種意味,便是犧牲。
何為救世?便是燃盡所創造的黎明,是孤身一身在至暗的世界撕裂出唯一的光輝。
安明沒有猶豫,雙手接過霜,刹那間眼前蒙上呼嘯的冰風暴,眼前的櫻瞬間被無垠凍土抹去,漫天大雪間顯露冰藍雙眸。
【天之冬衣】
“您終究還是選擇承擔這份命運?”
“哪怕眼前之人的犧牲,可為出雲留存最後的火種。”
“您也要一意孤行麽?”
凍土無垠的大地上漸漸顯露出巨大的黑色輪廓,那道身影看向安明,仿佛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那是唯一的解法,亦是最好的解法。
櫻的存在本身便是出雲嶄新的結局,盡管那個結局依舊不那麽美好,卻也好比那湮滅一切的虛無結局。
並非出雲人的詔刀使,雖不足以抵達救世的結局,卻仍舊能夠保留最後的希望。
“何為命運?”
安明平靜開口:“在我尋到存在的意義前,任何命運都不是我的命運。”
“你的刀,不夠格。”
在漫天風雪間,安明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櫻近在咫尺的臉頰,眼神中滿是緊張的神色,右手還握在霜的刀柄之上,仿佛一旦情況不對就要立刻將其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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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的心情很複雜,她既希望安明可以成功,又不想他成功。
但隻要他能無事就好。
霜刀身輕顫,而後變為黯淡。
“櫻姐,我說過沒事的,”安明的狀態讓櫻鬆了一口氣,然而很快又擔憂了起來,非詔刀使卻能隨意觸碰詔刀,甚至詔刀也沒有任何反噬。
安明舉起霜順勢斬出一刀,極寒的刀芒隨心斬出,在牆壁上留下一道寒霜。
櫻:“......”
她接過安明遞來的霜,喃喃道:“果然是你啊。”
也隻有安明能做出這種事了,不知何時起她也沒那麽意外,畢竟安明總是能夠展現奇跡。
從剛剛的嵐,再到如今的霜,安明分明能夠隨意使用任何詔刀,就算不成為詔刀使也無妨,仿佛生來就是詔刀的主人。
“我沒事的。”
安明依舊說著櫻最為熟悉的話語,她心疼的將安明抱在懷中,為什麽總是這樣,這一次也無法改變麽?
她比在江戶星的時候強大了更多,可麵對星神卻依舊渺小。
變得強大是為了守護重要之人,可為什麽,明明已經拚了命的努力修行,還是什麽都無法改變?
櫻隻覺得好累好累,但哪怕這樣,也不及眼前男孩的十分之一吧。
“安明。”
“怎麽了,姐姐?”
“等離開這裏後,姐姐帶你去看櫻花。”
櫻捏了捏安明的臉頰,在江戶星的時候她就很喜歡這樣,“那裏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櫻花總是盛放。”
安明輕輕點頭,“不知比起楓葉,哪樣更美,”說完後想起該給芽衣寫信,便從床頭櫃內拿出紙筆,推開窗板正的坐了上去。
“又在給她寫信?”
“嗯,不寫信的話,芽衣會想我,”安明認真的解釋道,這一路來他寫了許多封信,而櫻每到這時便會安靜的坐在一旁,捧著一本書讀,隻是眼神總是有些飄渺不定。
安明也沒有藏著不讓櫻看,隻是覺得這時候的櫻像是小朋友一樣可愛,隻要停下筆扭頭就能看到櫻可可愛愛的將書本向上提起,心虛的遮擋住臉頰,隻露出雪白的玉頸。
某一次櫻曾鼓起勇氣向安明詢問可不可以也給她寫封信,得到的回複卻是每天睜開眼就能見麵的人,貌似沒有寫信的必要吧。
這樣的回答其實很合理,但櫻還是難免有些小失落,直到次日清晨看到枕邊的信封,那張清冷的小臉上少見的浮現出喜悅的表情。
安明最後還是也給櫻寫了信,從那天起後的每個月,在給芽衣寫信的同時也要給櫻寫上一封。
給芽衣的信多是介紹最近的見聞與風景,而櫻的信就更多的是心靈方麵的溝通,這讓年僅七歲的小安明難免有些苦惱。
為了可以寫出讓櫻滿意的信,安明除去練刀外,更多的時間也拿來學習出雲曆史外的書籍,好在他的天賦著實優異,學習的速度格外迅速。
在來到風暴堡壘的一個月後,安明與櫻準備在次日離去,目的地便是穿越堡壘後的中原區域,也是出雲頗為繁華的地帶。
而櫻常住的蓮心湖便在路途間可以抵達,據說在那裏總是能夠看到漫天的花雨.
“出雲平原,負責治理南部的家族為上杉家,三個琥珀紀前,詔刀【喰】曾因剿滅萬千死魂折斷,自那之後上杉家再無詔刀使出現。”
櫻用筆杆畫著平原上的森林區域,也是穿過風暴壁壘後最先抵達的範圍,筆杆繼續向上,落在更遠處的頂端。
“這裏是源家,也是你這次旅途的終點,詔刀殿便建立在源家內。”
安明認真聆聽著櫻的講解,隻是視線不自覺的落在那微微顫動的睫毛上,櫻本就是嚴肅的性子,認真起來的模樣格外具有魅力。
那種可靠的成熟大姐姐風格,總是能給安明很大的安心,隻要有櫻在就不需要擔心未來。
“有在認真聽嗎?”櫻的唇微微一抿,小筆杆抬起輕輕的敲擊在安明的額頭上,“聽風川家的騎士們說,最近的上杉家聯絡總是出現異常。”
“這本不是詔刀使任務的範疇,但多爭取一位家主的認可總是好的。”
櫻並不想說是為了安明,也不想因此讓安明就背負那麽大的壓力,這些都是她願意做的,而且心甘情願。
是她欠安明太多,隻是這麽一點,又哪裏比得上他對自己的救贖?
“那辛苦櫻姐了。”
安明沒有說謝謝,隻會將這份感謝藏在心底,日後千百倍報答。
用行動而不是言語,他習慣了這樣去做。
櫻揉了揉他的頭,再極寒的冰塊在麵對安明時也會融化為溫暖的水,“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待到午餐後的時間,安明獨自一人來到了風暴壁壘的露台處盤膝而坐,感受著罡風的洗禮。
不過這一次他看到了露台下方,站在懸崖邊緣獨自練刀的風川秀。
風川秀其實是一個和自己名字毫不沾邊的男人,堅毅的臉龐,全身都是鍛煉後的肌肉,看起來怎樣都和秀字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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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要說就是說話方式很文秀?
等到安明從露台下去時,風川秀早已等待多時,向他伸出了右手,“安明兄,聽聞離去,一路順風。”
七歲的安明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多謝風川前輩招待,明早便啟程繼續旅行。”
“你,仍有心結。”
風川秀將嵐放置於身前,聲音一如既往的嚴肅,卻對安明多了許多欣賞。
安明是真正的天才,是有望帶領出雲改變命運的領袖,哪怕這樣做會違背源家的意誌。
風川秀對那位小公主並沒有任何意見,不如說格外尊敬,身為最年輕的【天】繼承者,用那小小的身軀支撐起了出雲這一琥珀紀的天空。
但源月笙對高天原之子的意見也很明顯,將其帶到詔刀殿進行審判,而自第一場審判開始以來,從未有人在審判內活下來。
畢竟審判的內容...是直麵那位最初的詔刀使。
風川秀不願安明送死,那麽便需要他在那場審判之前,也便是在十歲的時刻,成為武道宗師。
在這段日子裏,他示意副手向安明有意無意的透露鍛體法的精華部分,畢竟以安明妖孽般的天賦,足以在一個月領悟以身為刀的全部。
“風川前輩,您知道高天原是什麽樣子嗎?”
“無人,知曉。”
高天原是高天之上的眾神之國,而在那場災厄之後便是惡獸的世界。
在出雲人的眼中高天原是何種模樣並不重要,但始終無人知曉真正的高天原是怎樣的世界。
“我來自高天原,卻自小生活在出雲,”安明輕聲說著:“我想要尋到存在的意義。”
“那便去。”
風川秀一字一句的說:“一個人,總有,必須之事。”
去見心裏的姑娘,去看家鄉的杏樹,又或是去完成某個未盡的承諾。
一個人總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那麽便不要留下遺憾。
“去高天原?”
“去高天原。”
風川秀肯定了安明的話語,高天原又何妨,就像曾經的人們也從未想象能夠戰勝八百萬神。
“那你的必須之事又是什麽?”
“守護。”
風川秀緩緩戴上頭盔,“最初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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