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大堂，沈真意這會兒是真在享受。
    想象一下，有人給你唱曲兒跳舞，時不時給你揉肩捏腿、喂吃喂喝，還把你誇到天上有、地上無的，換誰誰不“墮落”？
    “公子，難道小琴還會吃了你不成？公子……坐過來點嘛”，隻見一個小哥兒抱著一把琴坐過來嗲著嗓子撒嬌，朝沈真意腿上靠過去。
    那姑娘跳完舞，見狀也不甘示弱地擠過來，主要是這位公子又好看又好玩，一看就是個雛兒，若能與他春風一度，叫她倒貼錢也心甘情願。
    “公子…，芳兒舞跳得不好嗎？您偏心，怎麽光聽小琴彈曲兒去了？”，說完身子一歪，就要坐到沈真意身上去。
    那哥兒靠過來時沈真意還能勉強接受，但是這位姑娘衣襟大開靠過來他實在招架不住啊！
    於是他連忙把她的身子扶正，站起來躲到桌子另一邊，擦擦額頭上的汗，然後一拍桌子，大聲吼道：“你倆坐好，聽我的，別亂動。小琴，你過來給按摩，別亂摸啊。芳兒，你給我斟酒夾菜。現在，按我說的坐過來，聽本公子給你倆唱曲兒聽”。
    沈真意是個麥霸，當然別人不知道。因為在現代他很少有機會與人一同去ktv消費，僅去的那幾次他全程都心係話筒，恨不得霸占著唱個痛快，隻不過全靠理智忍著。
    其實他唱歌是真的不錯，平時在圖書館趕作業的間隙，他都會戴上耳機聽歌，那是他最放鬆享受的時刻。
    如今這兩人通曉音律，還能配合安靜地聽他一直唱，不會搶麥，沈真意覺得這個機會太難得，必須開嗓！
    那兩人麵麵相覷，第一次見恩客要給妓子唱曲兒的。不過，在這閣裏提多怪要求的客人都有，他們隻管配合吹捧就是。
    於是周敏行和閆老板找過來時看到的情形就是，沈真意正閉著眼睛斜倚在一個哥兒身上唱著曲兒，邊唱還邊用手在膝蓋上打拍子，旁邊有一個姑娘時不時給他斟酒夾菜，那兩人還跟著沈真意一起吟唱。
    三人看上去和諧得很呐！特別是沈真意，未免太過自在愜意了。
    沈真意唱的是《鴻雁》，他想生活在現代的那個自己了，那裏的他，滿懷抱負，對事業、對未來的伴侶都充滿樂觀的想象。
    不像現在，他的事業還沒起步，自己還得跑到青樓裏找那個名義上的丈夫。
    “公子，這曲兒小琴從來沒聽過，有點怪異，您能再唱一遍嗎？我給您伴奏”，小琴把琴抱過來央求沈真意，因為他聽著好想家，想失散了的兄妹，想好好哭一場。
    “是啊，公子，這曲兒真奇怪，也讓芳兒一起伴舞吧”，芳兒悄悄轉過頭拭去眼淚。這曲兒不適合枕鴛閣，但是她想把這曲兒記在心裏，偷偷盼望有一天，她可以像大雁一樣飛走。
    “你們是什麽身份？竟敢讓公子給你們唱曲兒？”，周敏行本來站在沈真意身後踟躕，這會兒卻一臉怒氣地站出來。
    他的夫郎，給青樓裏的妓子唱曲兒？！沈真意這個膽大包天的哥兒未免太不成體統！
    沈真意聞言懶洋洋睜開眼睛，看見周敏行背著雙手一臉怒容地看著他。
    他微微偏了偏頭，喝了一口酒，問他：“為何不能唱？不論什麽身份，曲兒就是唱給聽得懂的人的”。
    “沈真意！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現在，立馬跟我回去！”，周敏行怒氣更盛。
    “縱容？嗬嗬……那你不縱容我，當如何？”，沈真意微笑地看著這個男人，他要休了自己，還是要打要罵？愛咋咋地吧！
    包括閆掌櫃在內的其他三人看這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大氣也不敢出。
    周敏行咬牙閉嘴，怕自己說出什麽不可挽回的話來，強迫自己先冷靜，率先移開盯著對方的視線。
    “閆掌櫃，今日有勞你，你先回去”，他怕萬一兩人爭執起來，在跟著周家做事多年的閆掌櫃麵前不好看。
    閆掌櫃如蒙大赦，忙不迭告辭。
    把視線轉回來之前，周敏行一再告誡自己，不管什麽情況，尤其對著沈真意，得想策略，得有策略，得用策略。
    可是這哥兒他…他…他在幹什麽？！
    “沈公子！你在幹什麽？！”，周敏行現在是什麽策略都拋諸腦後了，因為他看見沈真意居然把嘴湊到那哥兒的耳邊，似親未親的樣子，不知在說些什麽，那哥兒居然一臉感動地看著他。
    其實沈真意隻是在給那個哥兒輕聲唱歌，歌曲唱給聽得懂的人聽，這並不是一句氣話。
    “小琴，會唱了嗎？等會兒你再唱給芳兒聽，本公子要回家咯”，沈真意無視周敏行怒意中燒得樣子，輕聲在那小哥兒耳邊說。
    周敏行正準備衝過去把沈真意拎起來扛走，忽然從背後冒出一個人喊他。
    “周公子？是若柳伺候得不好嗎？您這是又看上了別人？不如，讓弱柳一同來服侍您？”
    原來，是之前的那個小哥兒看見他的背影，故意過來與他調笑。畢竟，周敏行不讓他伺候就給錢，這樣好賺的生意可不是天天都有，何況，人還長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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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敏行渾身一僵，正準備向沈真意解釋自己沒有亂來，可是，看到對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自己亂來，他全身沸騰的血液忽然就涼了下來。
    “沈公子，此地人多口雜，我們出去再說”。
    “周公子，你的相好不是在這裏嗎？你…舍得出去？”
    沈真意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有氣憤，有酸澀，還有一點悲涼，為自己即將逝去的朦朧情感。
    周敏行看了沈真意一會兒，忽然哈哈一笑，返身摟著那個小哥兒往樓梯走去。
    “是，沈公子，你說得很對，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我就不奉陪了。門口有馬車，我會吩咐老鴇送你回家”。
    “周公子，請您憐惜，好痛”，肩上的手似要捏碎他骨頭，那小哥兒眼淚都要痛出來，但不敢大聲反抗。
    周敏行此時心中也是一片悲涼，是的，他已經被逼到不得不用激將法的境地，若是一點兒用都不管，那……
    他在心中默念：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
    “周敏行！！”
    他叫住我了！！周敏行停下腳步。
    沈真意跑上前去攔在周敏行麵前，胸口劇烈起伏，盯著周敏行摟在那個哥兒肩上的手。
    “沈公子，你還有事？”
    “周敏行，真有你的……”
    沈真意忽然感到莫大的委屈，他想爺爺奶奶，想沈元鑫，想江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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