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傅，這兩天辛苦您了，您的借調任務現在結束了，可以回家了。”
    還是那個工作人員，在第二天晚上也就7點多點，就過來了。
    很是客氣的跟周浩然說著。
    自然，周浩然也不會拿大，同樣也很客氣的開口了。
    “哎，都是為。。服務的嘛，哪有什麽辛不辛苦，沒有掉鏈子就好。”
    “哈哈，周浩然，您謙虛了，您做的菜來賓很喜歡的。”
    工作人員笑著捧了一句，抬手看了眼手表。
    “周師傅，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誤您了，你收拾收拾，就讓李富送你出去就行，我就先告辭了哈。”
    “得嘞，那你先忙，我收拾一下也就告辭了。”
    周浩然很是客氣的給工作人員送走了之後，哼著小曲的收拾起東西。
    李富湊過來了。
    “周哥，這兩天和你配合的挺愉快，咱們有機會再見哈。”
    兩天，不，就一天半的時間，李富已經跟周浩然混熟了，張口閉口的周哥叫著。
    該說不說的，周浩然雖然說不上是挺喜歡這個憨厚的小夥子。
    但是，也不能說討厭。
    而且，還有“麵熟”的加成，周浩然對待李富，也就像是個朋友似的了。
    該說不說的，李富這小子吧，眼裏有活。
    不管是傳菜，還是取點什麽東西，哪怕是打雜，都會搶著來。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小子嘴太碎了。
    一天半，整整一天半，包括昨天晚上同寢室，嘴就沒帶停的。
    一會，說著他小時候玩什麽鼓弄什麽的，一會，又說著其他團隊做了什麽，做到哪步了。
    時不時的，就會問周浩然幾個問題。
    剛開始吧，周浩然還挺高興。
    因為他也不是什麽消停人。
    遇見一個能說的，至少不用擔心沉悶了。
    可後來，周浩然實在受不了了。
    你就說，李富這小子嘴得碎到什麽程度？
    也就這樣，周浩然這點“家底”被李富掏了個幹淨。
    而現在，周浩然聽見李富說的，不自覺的就瞪了他一眼。
    “拉倒，啊。我家在哪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吃了就拎著東西上門找我去，還有機會再見，真是的。”
    對，李富這小子不光嘴碎，而且還賊能吃。
    從昨天下午過來，到現在，周浩然就沒見過這小子停下過嘴。
    不是從別的團隊混個零嘴啥的，就是擱周浩然多預備出來的食材裏挑東西吃。
    有時候周浩然都懷疑李富這小子是不是得了甲亢。
    要不怎麽就這麽能吃，身材還那麽苗條呢？
    周浩然收拾好東西，被李富送到了最大的會議室的門口。
    這回，周浩然走的是正門。
    在台階上，周浩然拍了拍李富肩膀。
    “小富啊，哥先走了哈，還是那句話，你要想吃了，就拎著東西上我家找我去。”
    “好嘞，周哥，那你慢走哈，我就不送了，一會我們那還得點名，然後才能下班呢。”
    李富就這麽的站在門口，衝著周浩然揮著手。
    周浩然很隨意的擺了擺手，也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說起來也怪。
    走在路上，周浩然總感覺有人在盯著他。
    而且，還不是一個人在盯著他。
    這是一種很懸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
    周浩然很相信自己的感覺。
    可是，當他又是猛然回頭，又是多次回頭的，就是沒發現有人在盯著他。
    哪怕，周浩然都特意的轉進死胡同裏，等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有人跟進來。
    最後，周浩然沒辦法了，隻能握緊配槍，時不時的突然回過頭看幾眼，慢慢的繞著圈子。
    等什麽時候被人盯上的感覺消失了，周浩然這才回家。
    哦~~~~
    回到家，周浩然這一仔細合計，明白了。
    可能是他們這些被“借調”的出來之後，都會有人盯梢。
    怕出點什麽事吧。
    自認為找到理由的周浩然也就不再想了。
    美美的睡一覺之後，第二天一大早，周浩然就跑到了琉璃廠。
    別誤會。
    他不是想買古董了。
    而是要把他在最大的會議室的那個出入證給裱起來，然後好掛在客廳裏顯擺。
    該說不說的，周浩然這可是說到做到。。。。。。
    “報告。”
    既然借調結束了，而且還借機多休了一天，周浩然自然得回單位報到了。
    沒想到，一進領導辦公室，領導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衝著周浩然就砸過來一盒煙。
    “你還知道回來？”
    “嘿嘿，領導，看你說的，這不是我家嘛？我不回來還能上哪去。”
    周浩然不在意的從煙盒裏抽出來一根煙，給領導點上了。
    然後給自己也點上一根之後，順手把桌子上的火柴和煙都揣兜裏了。
    “呼~~~~”
    領導吐了口煙氣，雖然火氣小了一點，但也是陰陽怪氣的開口了。
    “喲，都攀上高枝了，還能記得咱們這小廟是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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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周浩然一愣。
    “什麽話？什麽叫我攀上高枝了？我就過去做天飯，怎麽就攀上高枝了？”
    說著，周浩然大咧咧的往領導對麵一坐。
    大有你不說明白我就賴在這不走的架勢。
    領導也不怵，直接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扔給周浩然。
    “自己看，這還沒攀上高枝？”
    周浩然拿起文件。
    抬頭還是那個熟悉的紅頭，底下的印章也是熟悉的大紅戳。
    內容，跟前幾天的借調文件差不多。
    都是借調周浩然過去做飯的。
    就連地點都一樣，還是那座最大的會議室。
    唯一不同的，就是時間了。
    這回，有點緊，明天就得去。
    也就是21號。
    看著手裏的文件，周浩然都懵了。
    茫然的抬起頭，看向領導。
    “不是，領導，我這剛被借調回來，就又要被借調過去？”
    “你問我，我問誰？”
    領導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周浩然。
    “我就說你小子攀上高枝了，你還不信，你看，你這不又是得去那座會議室裏給人做飯去了？”
    說到這，領導拍起了桌子。
    “你小子也真是能裝，在咱們這，十來年了，不怎麽動手，還說不會做了。等到那，你就大顯身手。顯你能耐了，是吧？”
    “不是，領導，這真不能賴我啊。”
    周浩然叫上屈了。
    “我在那邊做啥了？就做了三頓飯，一頓早飯，混湯麵條，你吃過，就是哧湯的，用大蔥炸鍋的那種，沒什麽特殊的。中午，四道家常菜，你也總吃。晚上，包的羊肉大蔥的餃子，你還吃過。你自己說，有什麽特殊的麽？”
    “就這麽簡單？”
    領導一臉的不信。
    周浩然這時候一臉真誠，信誓旦旦的點著頭。
    “真的，領導，你要信我。”
    這下，領導懵了，摸了摸沒剩幾根毛的腦袋，喃喃的說道：
    “難道是那些人大魚大肉吃多了，冷不丁的吃上你做的家常菜，還吃對口了？”
    “說不準呐，備不住人家就想吃點清淡的呢。”
    周浩然順著領導的話就開始接茬了。
    沒想到領導卻瞪了周浩然一眼。
    “什麽就說不準，你說的還能靠點譜不？前幾天的借調過去，是因為黃埔同學會，跟這回借調過去明顯是兩撥人，怎麽可能就都一樣的口味？”
    “這不是你說的嘛。。。”
    周浩然委屈，周浩然不說。
    看著還擱那裝的周浩然，領導無奈的揮了揮手。
    “行了，我也不管你啦，你趕緊回家吧，明天就過去了，到時候你在掉鏈子，大家都不好看。”
    “得嘞，領導，那我先走了哈。”
    周浩然的話音還沒落下呢，人已經出了辦公室了。
    要不咋辦？
    還能等領導那句“趕緊滾”說出口啊。
    第二天，相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
    眼熟的門衛，周浩然看見在等著他的李富，樂了。
    “喲，小富，還真讓你說中了，咱倆還真是有緣呐。”
    周浩然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解下配槍，放在了門裏站崗的守衛麵前桌子上的盒子。
    順手的，還把挎包裏的東西都掏了出來，一一的擺在桌子上。
    李富也笑了。
    “周哥，昨天我還說等禮拜天，我上你那看看嫂子和大侄子們，沒想到話沒說完一個小時呢，命令下來了，說今天又被借調過來，還是跟我配合。”
    說著，李富也熟練從兜裏掏出周浩然通行證，放在了桌子上，以便守衛登記。
    “看來，咱倆是真有緣啊。”
    “哈哈，還跟你一組，那感情好了。”
    周浩然一邊說著，一邊裝著守衛登記完成的東西。
    等最後，守衛都登記完了，示意可以了。
    周浩然才鄭重的把通行證裝進挎包裏。
    看著周浩然完事了，李富一伸手。
    “走吧，周哥，流程啥的，由我帶你。”
    “喲，不錯啊，小富，幾天沒見，這是升職了。”
    周浩然調侃了一句，也就跟在李富身後，往裏麵走著。
    等到沒人了，周浩然這才快走了幾步，來到李富身邊，小聲的問道：
    “小富啊，這回要接待的是什麽人？”
    麵對著周浩然的小心翼翼，李富卻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很是自然的開口了。
    “不是啥秘密，你要是看新聞，或者是來的時候繞個彎，從正門經過的話，就能知道，明天要接待是從港島那邊過來的工商人士代表。”
    “哦，這麽回事啊。”
    雖然周浩然這兩天因為借調的事，沒怎麽看新聞。
    不過，對於這事，周浩然還是知道的。
    因為總看港綜的，就肯定逃不離82年到84年。
    而李富說的“接見港島那邊的工商人士”，就是84年下半年的開端事件。
    看見周浩然明白了，李富笑了笑。
    “行啦，周哥，還是老規矩，你先進屋換工作服，然後跟我去工作間。等到了工作間，再給你安排具體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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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嘞。”
    周浩然也沒說啥，很熟練的進屋寢室，換了一套最大的會議室給他們這些借調人所準備的工作服。
    出了寢室，跟著李富來到工作間，和那些前幾天見過的師傅們打過招呼，看著熟悉的小灶台，周浩然又樂了。
    “小富啊，這麽一看我就是又過來湊數的了。”
    “周哥，別鬧，你要是湊數的，那我成啥了？”
    李富笑著聳了聳肩，然後伸過腦袋，小聲的說道：
    “周哥，還別說，真讓你說準了。其他人，從今天晚上開始，一直得做到後天晚上，一共得做7頓飯，不算夜宵、下午茶啥的。而你呢，隻需要明天晚上做一頓飯就行。”
    “哦？”
    聽著李富說的，周浩然眼睛都亮了。
    “這麽說的話，豈不是我可以吃6頓、甚至7頓，還有可能更多的國宴了？”
    這時候的周浩然一點因為“湊數”而難過的樣子都沒有。
    還別說，被周浩然帶的，李富眼睛也亮了。
    “是的，周哥。”
    說著，兩個人“嘿嘿嘿”的賤笑了起來。
    笑過了，也就開始說正事了。
    李富從兜裏掏出了小本本和筆，開口了。
    “周哥，按照你的經曆，你應該在現服務學院，也就是原廚師培訓班裏培訓過，而且，跟學校裏的幾位粵菜師傅學過粵菜。那，周哥，你拿手的粵菜有什麽，我好報上去，讓上麵決定你做什麽。”
    “拿手粵菜？”
    周浩然一時間有點懵。
    說真的，他貌似、好像、可能、大概、也許在廚師培訓班出來之後，就沒怎麽做過粵菜了。
    可現在，不說又不行了。
    隻能硬著頭皮開口了。
    “呃。。。。要說拿手的，我還真沒有什麽拿手的。”
    既然都開口了，周浩然說起話來也就自然了。
    “小富，你也應該知道，我是魯菜出身，學過東北家常菜，也學過一點川菜，然後才學了幾道粵菜。這麽冷不丁說讓我做粵菜，我還真不敢上手啊。”
    “有理。”
    李富點點頭，把本子又翻了幾頁。
    “這樣吧，周哥，我說幾道菜，你看你能做哪道。不用說拿手，隻要能做出來，比平常家常的能高出一部分就行。”
    說著，李富開始念起菜單來。
    “獨占鼇頭鬆子魚、光皮乳豬、錦繡蓮藕三寶、爬金山、缽仔焗禾蟲、煎釀土鯪魚、煎焗金錢鱔片、別茨甑鵝、迎賓茶香雞、生灼海鷗島麻蝦。”
    十道菜都念完了，李富看周浩然茫然的表情，又把本子翻了幾頁，繼續開始念。
    “燕麥薄撐、菊花燒麥、五彩單邊煎米粉、市橋白賣、安蝦鹹水角、紫坭魚皮角、新鮮豬雜粥、乳香鹹煎餅、沙灣薑埋奶、大石脆皮馬蹄糕。”
    又是點心讀完，周浩然還是一臉懵，李富無奈的合上了本子，歎了口氣。
    “唉~~~~周哥，蠔仔烙和艇仔粥會做不？不用多，家常的就行。”
    “會做，會做。”
    這回周浩然可算是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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