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水裏泡了幾分鍾，洛沐沐心裏的惡心，絲毫未減。
    但好在溫暖的房間和身邊的人，給了他很多慰藉。
    聽了他的經曆，散兵問他：“洛洛，你恨他們嗎？”
    房間內，光線昏暗。
    壁爐的火光與清冷月光交織，在牆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洛沐沐的右手被重新固定好，他仰躺在床上，隻蓋了條薄毯。
    “他們？讚妮婭？關門的人？還有那些混蛋？”
    “對。”散兵平躺在他身旁，身上什麽也沒蓋。
    “當然恨……”
    “最恨誰？”
    “其實都挺可恨的，如果非要比較，那我最恨關門的人。”
    洛沐沐眼皮發沉，他揉了揉眼睛，還想與散兵再說會兒話。
    “小七，你說如果我當時我再跑快點，或者沒那麽倒黴，剛好遇到那個關門的人，是不是就不會這麽慘了？”
    “別這麽想。”散兵說。
    “說起來我不應該全怪那個人，估計他也沒想到，我會蠢得把手伸進門中間。”
    意識到自己今晚給散兵輸出了太多負能量，洛沐沐深吸一口氣，換上輕鬆的語氣。
    “害，不過換個思路想，如果沒有他們，我這輩子應該也沒機會去監獄遊曆一回！也算值了！”
    散兵望著天花板，沉默了。
    糟了……
    小七徹底被自己負情緒化了……
    洛沐沐努力地想轉移話題，卻翻湧的困意拖拽了思緒。
    他嘴裏突然蹦出一句：
    “小七！那是你的初吻嗎？”
    等思維跟上時，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我草……
    洛沐沐！你個大傻叉！
    這麽問隻會讓氣氛更冰啊！
    小七，小七。
    千萬別說是！
    如果是，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是。”
    散兵依舊望著天花板，語氣平靜。
    “不，不是？哦……”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個答案，洛沐沐的心反倒揪了一下。
    “這……可太好了！那也不是我的初吻！”
    “既然都不是初吻，就沒那麽重要了。”
    亂七八糟地說完，洛沐沐就想立刻鑽地縫。
    天啊……
    洛沐沐你在說什麽？
    是你強啃了人家，好不好？
    怎麽就不重要了？
    萬一給人留下心理陰影怎麽辦？
    想到這裏，洛沐沐皺起眉，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小七平時總愛黏自己身上……
    今天是怎麽了？
    離自己這麽遠？
    雖然知道兩人之間隔著一臂距離，但洛沐沐還是忍不住側頭看去。
    不看還好。
    這一看……
    差點嚇得他人魂分離。
    散兵也在看他。
    那雙紫眸在昏暗中一點光亮都沒有，像極了深不見底的黑洞。
    “哈……”
    洛沐沐幹笑一聲。
    “重要！當然重要！我剛剛說的是隻針對我，對我來說不重要，但對你很重要，畢竟……”
    他連忙重新望向天花板，才有底氣繼續說下去。
    “是我沒有控製住自己！”
    “真的對不起……”
    “我、我不知道怎麽補償你，要不我答應你一件事吧，讓我什麽都行！”
    “不對！三件！三件事！”
    說完，他鼓起勇氣又看向散兵，聲音卻弱了下來。
    “可以嗎？”
    “為什麽不是初吻？”散兵淡聲問。
    洛沐沐又一次尬住。
    誰說不是初吻？
    那就是他的初吻！
    他隻是不想散兵太在意這件事，才說不是初吻的。
    “不是……就不是唄。”
    洛沐沐再次望向和藹可親的天花板，仿佛有擺脫尬境的答案。
    “洛洛的初吻是誰的？我認識嗎？”
    聽見這個問題，洛沐沐的臉又被熱浪衝了一遍。
    沒等他回答，散兵聲音陡然轉冷。
    “那些混蛋親你了？”
    “怎麽可能？！他倒是想，可惜沒那個本事！”
    “那是誰的？”
    散兵紫眸又暗幾分。
    洛沐沐選擇裝死。
    “洛洛，看著我。”
    “不要......我困了，要睡了。”
    洛沐沐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隻煮熟的蝦。
    “有話明天再說吧。”
    早該睡的！
    偏要瞎聊什麽？
    這下好了，徹底尬住了吧！
    \"洛洛，是你剛說的，\"散兵的聲音多了危險的意味，\"我讓你做什麽都行。\"
    什麽？！
    洛沐沐惱羞成怒。
    “你也太草率了吧！”
    他一看見散兵，心裏那團惱意，就不再堅定。
    “這次不算你的，我真要睡了。”
    “……晚安。”
    說罷，他轉身想背對散兵，卻被一把按住肩膀，又平躺回床上。
    “是那個璃月人的？”
    散兵聲音冷得像冰，單手撐在他上方，幾乎擋住了全部光線。
    聽到\"璃月人\"三個字，洛沐沐腦中立刻閃出魈的麵容。
    “你……”
    怎麽會能想到魈？
    話頭剛起，洛沐沐就立刻消了音。
    他腦子裏忽然蹦出自己抱著魈的腦袋，強迫他轉移業障的畫麵。
    嘶……
    嘴碰嘴，算吻嗎？
    如果算……
    散兵的眼神隨著他的沉默愈發陰鷙。
    “所以……真是他？”
    洛沐沐眨了眨眼，避開那道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視線。
    “是啊，很意外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又是事實。
    能不說謊話的時候，洛沐沐就不會對朋友說謊，更何況對方是散兵。
    空氣凝固片刻。
    “嗬……”
    散兵突然低笑一聲，嚇得洛沐沐一哆嗦。
    “洛洛，你在開玩笑吧。”
    洛沐沐懵了，眉頭皺了又鬆。
    “我沒有。”
    \"沒有？\"散兵笑著點點頭，另一隻手重重砸在洛沐沐枕邊，\"你們的關係什麽時候好到這種程度了？！是在秘境裏嗎？\"
    秘境內的聲音，無法通過鈴鐺探聽，這也是散兵想盡辦法，不讓洛沐沐去學仙法的原因之一。
    洛沐沐大為震驚。
    秘境？
    為什麽突然說秘境？
    這種姿勢，讓他想起自己與散兵初識的時候。
    壓迫感太強，令人窒息。
    \"不是在秘境！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洛沐沐試圖推開散兵，\"小七，你先起來，我們好好......\"
    “很早以前？”
    散兵打斷他，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什麽時候？”
    那雙紫眸好像能將人生吞活剝，洛沐沐感到畏懼，如實回答：“就、就是第一次和你在新月軒吃飯那晚……”
    散兵瞳孔驟縮。
    那晚他去給洛沐沐報仇。
    結果……！
    “那天，你說過你和他沒任何關係！”
    “洛沐沐，你敢騙我？”
    騙？
    看著好像換了一個人的散兵，洛沐沐怔愣幾秒。
    “我沒騙你……”
    “早上還沒任何關係，晚上就親到了一起，你覺得誰會信？”
    這種質問，讓洛沐沐覺得自己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罪，怒火也湧了上來。
    “誰規定沒關係就不能親了！”
    洛沐沐掙紮著想從散兵的禁錮中脫離出來。
    “隨便什麽人都親？洛沐沐你就是這樣的……”
    “啊呃!”
    一聲痛呼讓散兵如夢初醒，眼中戾氣漸退。
    垂眸一看。
    他正死死捏著洛沐沐的右手手腕。
    像是想到什麽，他觸電般鬆開手，與洛沐沐拉開距離。
    “我不是那種人……”
    不知是因為手腕的疼，還是散兵的話，洛沐沐眼眶發紅，淚水不停在裏麵打轉。
    “那晚隻是個意外……就像今晚一樣……”
    見散兵滿眼歉意，洛沐沐也熄了火，他把臉埋進枕頭，聲音悶悶的
    “……我真的困了。”
    “因為這隻手，我已經五天都沒睡覺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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