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殘忍的對待……”洛沐沐猶豫道，“你不生氣嗎？”
    鰼鰼輕輕搖了搖頭。
    \"為什麽？！\"
    洛沐沐幾乎喊出來。
    \"換作是我，早就恨之入骨了！我會發瘋的！我會恨不得殺了他們，你……\"
    他忽然意識到什麽，聲音頓了頓，稍微平息。
    “你不想殺了他們……報仇嗎？”
    散兵也在‘他們’之列。
    這個認知，讓洛沐沐心底湧起一陣恐懼。
    鰼鰼盯著他的眼睛，目光毫無波瀾。
    “我的恨已經用盡了。”
    “用……盡了？”
    “對，用盡了，更何況……”
    鰼鰼麵色柔和，像在訴說一個美好的秘密。
    “有主人陪我，我為什麽要恨呢？不值得我恨啊……”
    這都不值得？
    那什麽才值得？
    洛沐沐不自覺微啟唇瓣。
    主人陪著她？
    是在說……碎片陪她嗎？！
    洛沐沐思考著，猛地捕捉到一個關鍵。
    “靈澈為什麽不讓你幫他？！”
    鰼鰼忽地笑了出來，聲音輕飄飄的，近乎病態。
    “如果我能做到，主人五百年前就自由了啊。”
    洛沐沐脊背發寒，又突然慌亂。
    不是被靈澈試了法術的人，都能收集碎片？！
    他還以為所有人都可以！
    為什麽他可以？！
    為什麽靈澈偏偏找上他？！
    是因為他來自異世界，與其他人不同嗎？！
    為什麽？！
    \"沐沐。\"
    鰼鰼打斷他的思緒。
    \"很高興能再見你一麵，現在，我該完成使命了。\"
    “你要把碎片給我？等等，為什麽……”
    洛沐沐聲音戛然而止，鰼鰼閉上眼睛，前傾身體，像是要吻他。
    他嚇得急忙向後仰。
    與此同時，一股大力狠狠抓住後頸，猛地將他向後拽。
    周圍的白色如鏡麵般碎裂。
    他竟回到了現實。
    “你們說什麽了？”
    散兵掐著他後頸，麵色陰沉得可怕。
    隻差一點，洛沐沐就被那條魚親上了！
    “她想給我碎片！”
    洛沐沐吃痛，掙開他的鉗製，踉蹌後退幾步，才發現自己已被拉開數十米遠。
    而鰼鰼，仍立在湖中央，銀發如雪，靜靜望著他。
    “方式就是吻你？”
    “這……”
    洛沐沐也很費解。
    “沐沐。”
    鰼鰼抬手，氣泡在洛沐沐周圍凝聚，卻在下一秒被紫電光劍擊碎。
    “不知死活。”
    散兵的聲音像淬了冰，殺意凜然。
    他剛才就不該輕信洛沐沐的話，應該直接斬了這魚才對，不然也不會浪費這麽多時間。
    洛沐沐一驚，連忙拽住散兵，卻被對方一把甩開。
    “收起你那泛濫的善良，令人作嘔。”
    無比冷漠的一句話，瞬間將洛沐沐凍在原地。
    不過兩秒，等他再回過神，鰼鰼一側翅膀，已被盡數斬斷。
    透藍的羽毛和鱗片混著鮮血，紛紛揚揚染紅湖麵。
    “鰼鰼——！”
    洛沐沐瞳孔驟縮，朝鰼鰼衝去。
    鰼鰼跌進湖裏，散兵指尖輕彈，數顆雷電光球疾射而出，精準擊中鎖鏈盡頭的機關。
    “哢噠！”
    鎖鏈驟然收緊，扯著鰼鰼另一側的五隻翅膀，硬生生將她從水中拽起，懸吊在半空中。
    她的魚尾泡在紅水裏，鮮血順著她的羽翼滴落，可她卻像感覺不到疼痛，甚至對洛沐沐露出一個安撫的淺笑。
    散兵瞥一眼洛沐沐，握緊劍柄，揮手又是一劍。
    “不要！”
    紫刃朝鰼鰼僅剩的翅膀斬去，洛沐沐撕心裂肺地大喊，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偏偏在這種時候，他沒有元素力！
    偏偏在這種時候！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光閃在鰼鰼身前，與紫刃相撞，掀起一陣劇烈的能量波。
    紫電被震散，化作細碎光點，逐漸消失。
    “他說，不要。”
    魈手持和璞鳶，顯在鰼鰼身前。
    “讓開。”
    散兵仿若在看死物。
    魈紋絲不動。
    “轟——！”
    數道雷光自散兵周身迸發，如狂蛇般朝魈噬咬而去，後者沒有躲閃，單手結印，金色屏障驟然展開。
    刹那，紫金光芒激烈碰撞，刺眼光芒瞬斥整個空間。
    待光芒稍弱，槍杆與劍刃已悍然相抵。
    魈和散兵相距不過三尺，兵器交接處，風雷元素瘋狂對衝，青紫光芒映照在兩人臉上，毫無消退之意。
    散兵必須在三十秒內，斬斷鰼鰼的另一側翅膀。
    唯有這樣，碎片才能暴露出來。
    否則，一旦她的斷翅再生，沒有鎖鏈束縛，她隨時可能逃脫。
    有魔神碎片在，她的力量不容小覷。
    後果，極不可控。
    “斯卡拉姆齊！”
    洛沐沐忽然怒吼。
    散兵身形一滯。
    一瞬的恍惚，他被魈的力量，硬生震退數十米。
    他穩住身形，紫眸溢出的錯愕，直直刺向洛沐沐。
    再去望鰼鰼。
    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斷翅處泛起藍綠色的微光，新的羽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散兵的眼神徹底冷下來，目光重回洛沐沐身上。
    “剛剛，你叫我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