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子在劇痛中掙出一絲清醒，用力抓住連浩龍的手腕，
    “華仔，華仔的冷藏車……”
    他艱難的說著路線圖，
    “王莽把……把沉船貨混進冷鏈車……今晚發往深港口岸……”
    達子突然笑了，
    “林昆死前說，這配方該叫‘冰蝴蝶’，沒有稀釋的時候，毒性非常的大，運輸也好，分裝也好，都必須要小心。”
    “會中毒，身上會出現藍色的紋路。”
    “稀釋後，人吸起來，會比現在市麵上的所有的貨都要好，並且成本更低。”
    連浩龍想起粉嶺教堂裏大陸毒發時的紋身。
    “隻是，越是這樣，連浩龍就越覺得這件事，肯定是韋吉祥幹的，王莽已經非常有錢了，為這點髒錢，王莽犯不上。”
    葵湧貨櫃碼頭第七區，十二輛印著“李氏鮮果”的冷藏車引擎轟鳴。
    華仔用匕首挑開密封鉛箱，乳白色冷霧中疊放著數百袋結晶病毒，包裝上“泰國榴蓮肉”的標簽被冰霜覆蓋。
    “王老板的妙計啊。”
    他踹了腳駕駛艙裏瑟瑟發抖的司機，
    “冷凍狀態能撐四十八小時，等海關抽檢完，這批‘鮮果’早進了深港茶餐廳的楊枝甘露！”
    對講機突然爆出沙猛的狂笑，
    “龍哥送你的大禮在車頂！”
    華仔掀開車頂隔板瞬間，粘稠的燃油淋了他滿頭，連浩龍早將麵包車的油箱拆空，改裝成遙控燃油噴射器！
    烈焰吞沒冷鏈車隊的刹那，連浩龍架著大陸衝向通風管道。
    達子留在火場中央，他已用最後力氣將自己焊死在駕駛艙，成功點燃病毒。
    華仔的慘叫刺穿爆炸聲，燃燒的毒粉漫天飄散。
    囤放的化工原料桶接連爆炸，氯氣與病毒混合成墨綠色毒雲，所經之處老鼠成群死去。
    “九龍城寨...完了...”
    大陸咳出帶內髒碎片的黑血。
    連浩龍拖著他撞開地下賭場暗門時，毒雲正順著通風口倒灌。
    賭徒們抓撓著喉嚨栽倒在輪盤賭桌上，皮膚潰爛流膿，籌碼沾著膿血黏在指縫間。
    一個穿旗袍的女荷官蜷在牆角，毒性的蔓延讓她忍不住哆嗦著舉起左輪手槍塞進嘴中，
    “砰~”
    連浩龍踢開配電箱，用老式保險絲迸濺的火星，引燃了賭桌下的酒精桶，火焰暫時逼退了毒霧。
    大陸在昏迷中摸向腰間，警用定位器的紅光微弱如殘燭。
    曲經的加密傳呼機在此時震動，屏幕血字滾動，
    “王莽買通醫療隊，病毒偽裝成青黴素入庫廣華醫院”。
    連浩龍捏碎傳呼機，塑料碎片紮進掌心。
    他想起鄭裕彤兒子被綁架時咬破嘴唇的倔強眼神，現在那男孩或許正躺在廣華醫院的病床上，靜脈滴注著裹藏死亡的“抗生素”。
    貨架陰影裏突然伸出鏽蝕的鋼管，狠砸在他後頸！
    沙猛的馬仔從冷凍肉堆爬出，砍刀劈向大陸的咽喉，
    “韋吉祥說，王老板要他死。”
    鋼管與砍刀的撞擊震飛了屋頂積塵。
    連浩龍格擋的右臂骨裂聲清晰可聞，卻借勢將砍刀引向冷凍櫃電路。
    高壓電火花炸穿的瞬間，他拽著大陸滾進運肉滑槽，沙猛馬仔焦黑的屍體堵住了追兵路徑。
    滑槽盡頭是屠宰場廢棄的下水道，血汙中漂浮著發藍的病毒凝塊。
    大陸浸泡在汙水中的毒傷驟然惡化。
    “龍哥...賭場金庫...”
    他牙齒打顫著摸出磁卡，
    “第三排貨架...有血清...”
    連浩龍瞳孔驟縮，那批血清是林昆為防實驗室泄露準備的，藏在忠信義最後的秘密金庫。
    磁卡插入金庫氣密門時，廣華醫院的急救鈴正響徹走廊。
    護士推著滴注“青黴素”的急救車衝進兒科病房，點滴瓶標簽下隱約透出灰藍色結晶紋路。
    鄭裕彤在vip病房攥緊電話，對韋吉祥的咆哮著，
    “我兒子在第三手術室！”
    電話那頭傳來港股收盤鍾鳴，
    “三億贖金改捐醫療基金吧，我老板說，他會成抗毒英雄的。”
    韋吉祥抿了口紅酒，落地窗外新界南棚戶區已拉起封鎖線，防疫部隊噴灑的消毒液在毒霧中蒸騰起彩虹般的光暈。
    連浩龍踹開金庫防爆門，五米高的貨架上堆滿美金與金條，而標著“血清”的鈦合金箱被焊死在最頂層。
    大陸的呼吸已微弱如遊絲，毒性已經蔓延至心口。
    連浩龍攀著貨架向上爬，指尖剛觸及箱體，整座金庫突然劇烈震動！
    天花板崩裂的混凝土塊中垂落引爆炸藥的電線，這根本是王莽預設的屠宰場。
    貨架在爆炸中如多米諾骨牌傾塌，連浩龍抱著血清箱墜向錢堆，金條棱角刺穿肋骨，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龍哥...密碼...”
    大陸染血的手指在金庫控製屏按下六位數，毛樂的警號與殉職日期。
    防爆閘門轟然閉合，將爆炸衝擊波隔絕在外。
    連浩龍砸開血清箱，玻璃管中的藍色液體卻已凍結龜裂，金庫製冷係統因爆炸超載運轉，救命血清成了冰渣。
    他徒手捧起冰渣按向大陸潰爛的傷口，卻好像有些無濟於事。
    下水道鐵柵外傳來警笛嘶鳴，激光瞄準器的紅點在黑暗中遊移。
    病毒是清洗貧民窟，贖金是資本遊戲的杠杆，而臥底不過是潤滑齒輪的廢油。
    他抓起染血的手槍，將最後一顆子彈推上膛。
    九龍城寨的違章鐵棚，在滿地血泊中映出兩道交疊的影子。
    連浩龍拖著斷腿將大陸捆在運肉滑軌上，染血的襯衫撕成布條纏緊滑輪軸承。
    “大陸渙散的瞳孔忽然聚焦，
    “後巷...有摩托...”
    狙擊子彈鑿進牆體的瞬間，連浩龍撞破鐵柵躍入後巷。
    一輛老式長江750三輪摩托蓋著油布。
    他扯開油布跨上摩托，東星馬仔的砍刀已劈到腦後。
    一腳踢開東星的馬仔，開著長江750的離開九龍城寨。
    大陸在顛簸的側鬥裏咳出冰渣與血塊的混合物，
    “龍哥，我想了很久，感覺王莽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韋吉祥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後。”
    大陸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他借王莽的貨道走私‘冰蝴蝶’...東星截獲的三噸貨...全是他的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