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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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湧動
1938年9月28日 戌時 九江城水巷口
九江城的古老石板路在連綿不斷的梅雨天氣浸潤之下,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潮氣。
遊擊隊員中的資深偵察員老蔫頭此時正半蹲著身子,藏身在一家茶館的屋簷下方。
他操著一口混雜了湖南方言和茶沫子的話語說道:
“老板啊,給我來三斤樟木箱子嘞,可得要能裝下整整二十四把算盤的那種哦。”
這句話乃是他們與聯絡站之間約定好的暗語,
如果一切正常,接下來櫃台後麵的夥計應該回應道:
“算盤珠子可要紅木的喲。”
然而此刻,那個原本應鎮定自若接應的小夥計卻不知為何突然渾身哆嗦起來。
就在這時,老蔫頭敏銳地察覺到茶湯之中竟隱隱約約倒映出了四道身著黃色呢子製服的身影。
他心頭猛地一驚,毫不猶豫地一把抓起手中的茶碗,
狠狠地朝著地麵砸去,並高聲喊道:
“哎呀呀,今兒個這日頭可真是夠毒的喲,俺還是改日再來買吧!”
話音未落,隻見他身形一閃,便準備奪門而出。
隻可惜,動作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兩名憲兵已然如鬼魅般迅速堵住了茶館的後門。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坐在櫃台後方戴著圓框眼鏡的站長突然暴起發難,
隻見他猛地用力掀翻麵前的茶桌,
緊接著順手拎起桌上那把裝滿滾燙熱水的銅壺,
毫不留情地將裏麵的沸水徑直潑向近在咫尺的憲兵們。
同時口中大喊一聲:
“快跑!趕緊往胭脂巷方向撤!”
伴隨著他的呼喊之聲,隻見這位站長突然伸手抄起身邊的一把算盤,而後朝著後堂的方向狠狠猛敲了三下。
刹那間,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傳來,仿佛是某種信號一般。
緊接著,隻聽見嘩啦啦一陣急促的拉門聲音響起,
隨後三道頭戴瓜皮小帽的身影猶如離弦之箭一般,
直直地撞翻數張桌椅,風馳電掣般衝進了店內。
眼見形勢危急,老蔫頭下意識地反手就想去摸腰間的手槍,
想要與敵人展開一場殊死搏鬥。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手腕卻在瞬間被眼疾手快的站長牢牢攥住。
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家夥的手掌竟是如此厚實,
簡直就跟一隻肥壯的熊掌沒什麽兩樣。
隻聽那站長壓低嗓音喝道:“莫亂動!這些都是咱們自己人呐!”
“狗日的項瞎子!”
三人之中走在最前麵的那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怒不可遏地揮舞著那雙長滿老繭、
粗壯有力的大手,嘴裏大聲咆哮道,
“憲兵隊養的那些狼狗鼻子靈得很,早就嗅到味道啦!
你居然還敢派人往城裏去冒險?
你是不是活膩歪了啊!”
然而,他的話音尚未完全落下,
就聽到巷子口猛然間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那聲音正是由日本鬼子駕駛的摩托車所發出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蔫頭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站在眼鏡站長身後的牆根處,
靜靜地躺著半塊青色的瓦片。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老蔫頭一個箭步衝上前去,
迅速彎腰撿起那塊瓦片,
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著不遠處的油燈狠狠砸了過去。
隻聽得“砰”的一聲脆響,油燈瞬間破碎,
原本燈光照耀的小巷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與此同時,老蔫頭壓低嗓音急切地喊道:
“大家千萬別出聲!趕緊撤退!”
隨著他的呼喊聲響起,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而又壓抑的氣氛。
此時的胭脂巷裏,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暗娼館依然散發著濃烈的劣質脂粉氣味。
老蔫頭剛剛將一封至關重要的密信小心翼翼地塞進牆縫裏,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就聽到身旁的木製樓梯突然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響。
老蔫頭心頭一驚,連忙回頭望去,
隻見一名身穿日本軍裝的憲兵正沿著樓梯緩緩走上樓來。
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老蔫頭腦子飛速轉動起來,
他眼疾手快地抄起放在一旁的馬桶刷,
裝出一副老老實實的掏糞工人模樣。
緊接著,他操著一口濃重的湖南方言,
結結巴巴地對那名憲兵說道:
“太……太君呐,這間屋子裏的姐兒她……
她得了花柳病喲,可不敢碰嘞……”
那名憲兵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裏遇到這樣一個髒兮兮的掏糞工,
他皺起眉頭,一臉厭惡地瞪了老蔫頭一眼,口中罵罵咧咧地喊了一句:
“八嘎!”
隨後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向老蔫頭腳邊的那隻馬桶。
隻聽“嘩啦”一聲巨響,馬桶被踢倒在地,裏麵的糞水四處飛濺開來,
其中一些甚至直接濺到了掛在牆上的那張月份牌上。
那月份牌上麵印著穿著旗袍的電影明星周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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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美麗的臉龐正好被滾燙的糞水濺到,眼角部位立刻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小洞。
趁著這名憲兵分神的瞬間,老蔫頭猛地轉身,
像一隻靈活的猴子一般敏捷地翻過窗戶,
縱身一躍跳入了窗外那條臭氣熏天的臭水溝裏。
幾乎就在他入水的同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原來是那名憲兵發現情況不對後,果斷扔出手雷想要阻止他們逃跑。
在這驚心動魄的爆炸聲響中,隱約可以聽到眼鏡站長用帶著濃厚江西口音的嗓子最後嘶吼著:
“一定要告訴項隊長!兄弟們先走一步啦!”
"站長!
"絡腮胡紅著眼要衝回去,老蔫頭薅住他後衣領拖進蘆葦叢。
月光下可見眼鏡站長倚在門框上,手裏還攥著冒煙的駁殼槍,
胸口血窟窿裏的腸子都流到了褲腰帶上。
鬼子憲兵隊長端著刺刀要補刀,眼鏡站長突然暴起咬住對方手腕,
另一隻手摸向懷裏的手榴彈。
"轟!"
火光衝天中徐天亮把絡腮胡按進泥水裏,鬼子的斷肢在半空劃出拋物線。
等硝煙散盡,胭脂巷隻剩下幾具焦黑屍體,
憲兵隊的三輛摩托車歪歪扭扭栽進臭水溝。
實際上啊,老蔫頭當時根本就沒機會跟眼鏡站長講出來這件事——
那就是項隊長早就犧牲啦!
就在兩天之後,老蔫頭告別了交通站的剩餘人員,
回到了駐地,在廬山那個幽深的洞穴裏麵,
一盞小小的煤油燈一直燃燒著,
微弱的火光將那張破舊的地圖都給熏得有些焦黃了。
“他奶奶的九江城!”
老蔫頭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嘴裏含著的那些爛泥巴,
然後動作迅速地
從自己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來一個用油紙包裹著的重要情報,
“老子可是在那幫小鬼子的馬廄裏頭整整趴了足足三天呐,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總算是把情況摸清楚嘍。
他們每天早上卯時三刻的時候都會從南門出發,
經過那條彎彎曲曲像條長蛇一樣的山坡朝著德安那邊運送彈藥。
車隊最前麵有兩輛全副武裝的裝甲車開道,
後麵則緊跟著八輛裝滿了貨物的大卡車……”
三狗子一聽這話,頓時激動得一拍桌子,
操著濃濃的江西腔調大聲吼道:
“這份情報可是咱們犧牲了七位好同誌,才好不容易換回來的呀!
這幫小鬼子的輜重隊,每天早上六點鍾就要走這條蛇形坡!”
說著,他伸出一根手指頭用力地戳在了地圖上麵,標著的那個紅色圓圈處,
緊接著轉頭看向一旁的徐天亮問道,
“徐教官,咱到底幹還是不幹?”
隻見徐天亮用沒有受傷的獨臂,正熟練地轉動著手中那杆三八大蓋步槍上的刺刀,
聽到三狗子的問話,他微微一笑,帶著明顯的金陵口音回答道:
“三狗喲,你這張地圖畫得可真是比項瞎子的裹腳布還要臭哇!
不過嘛,我倒是發現這蛇形坡的東側有一片麵積不小的蘆葦蕩哦,
藏下百十來號人絕對不成問題!”
話音未落,他手上那柄刺刀突然猛地一下,直直地紮進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個螞蟻窩裏。
刀疤吃力地拎著一顆土雷走了進來,
嘴裏嚷嚷道:
“徐癲子!照你說的那樣,在鐵釘板上澆上馬尿,
難道真就能把那倭寇的車胎給紮穿不成?”
徐天亮咧嘴一笑,扯開自己的衣襟,
隻見他胸膛上赫然有著一道被廬山火燒過的猙獰疤痕。
他拍了拍那道疤,說道:
“上次項瞎子他們……”
然而,話頭卻戛然而止,仿佛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掐斷了一般。
徐天亮猛地抓起一旁的酒葫蘆,仰頭便往嘴裏猛灌起來。
“莫急嘛。”
徐天亮放下酒葫蘆,用手中的匕首輕輕挑開那份藏在懷中的情報。
借著如水的月光,隻見那紙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日文標注。
徐天亮的眉頭微微皺起,低聲自語道:
“任政委不是說這次要搞個大動作嗎?
咱們可得好好謀劃一下……”
就在這時,山洞的深處突然傳來一聲貓頭鷹淒厲的夜啼聲。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徐天亮瞬間警覺起來,
他一個閃身,迅速壓低身子,目光如炬般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多時,隻見一個戴著眼鏡、身形瘦高的人正貓著腰從深處中小心翼翼地鑽了出來。
那人的鏡片上還沾著一些濕漉漉的水露。
“徐教官,”
任政委,他一邊摘下眼鏡擦拭上麵的水漬,
一邊操著一口帶有沙沙質感的湖南口音說道,
“我就是剛到這兒的政治委員,
關於此次行動,我擁有最後的決定權。”
徐天亮上下打量他,見他褲腿上全是泥點子,腰裏別著把生鏽的單打一,
突然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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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隆地咚!
政委同誌這扮相,活像剛從茅坑裏撈出來的秀才。"
任政委的臉在月光下青了又白,卻突然指著徐天亮的棉襖:
"你的棉花漏出來了。"
不等徐天亮反應,他突然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裏麵縫滿口袋的背心,
"這是我縫的彈藥袋,每人發兩個。"
"得得得!"
徐天亮不耐煩地揮揮手,
"先說說你那套打法。"
任政委摸出皺巴巴的地圖鋪在地上,用樹枝戳著八裏鋪的位置:
"這裏有處彎道,兩側是陡坡,我們可以..."
"停!"
徐天亮突然按住他的手,
"老子在軍營摸爬滾打好幾年了,閉著眼都知道哪塊石頭能絆死人。
要打就打伏擊,先用土雷炸裝甲車,再用集束手榴彈..."
"徐教官!"
任政委提高嗓門,"現在不是軍閥混戰!這是有組織的敵後作戰,必須..."
"組織個卵子!"
徐天亮抄起土塊砸向遠處的蘆葦,驚起幾隻夜鷺,
"你知道鬼子的裝甲車有多硬?
上個月四連二十七個兄弟就這麽..."
他突然哽住,喉嚨裏發出困獸般的低吟。
任重遠沉默片刻,從懷裏掏出個布包:
"這是我帶來的《論持久戰》,徐教官不妨..."
"看你娘的書!"
徐天亮霍然起身,卻被任政委拽住褲腳。
這個文縐縐的政委突然像變了個人,湖南口音裏帶著鋼刀般的冷硬:
"我不管項隊長以前怎麽打仗,現在我命令:所有人必須無條件聽從你的訓練安排!"
"啥?"
徐天亮以為自己聽錯了。
任政委拍拍身上的泥土,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精光:
"我看過你的檔案,你在淞滬戰場在稅警總團待過。
現在把那些玩意兒都教給弟兄們,三天後必須形成戰鬥力!"
"三天?"徐天亮冷笑,"你當是變戲法?"
任政委突然解開上衣,露出胸口猙獰的彈痕:
"我這條命是從貴黨的大屠殺裏撿回來的。
三天後鬼子車隊要是沒被炸上天,我這條命就賠給你!"
徐天亮盯著那道傷疤看了很久,突然轉身朝蘆葦蕩深處走去:
"三狗子,把兄弟們都叫回來。
政委同誌要給咱們上洋學堂了。"
三天後淩晨的露水壓彎蘆葦穗。
徐天亮趴在爛泥裏,斷腕纏著引爆線。
三百米外的山道上,兩輛裝甲車,八輛卡車亮著大燈爬坡,車頭膏藥旗被山風吹得獵獵響。
"來了!"
哨兵壓低聲音。
遠處傳來裝甲車的轟鳴,兩輛漆著膏藥旗的九四式裝甲車碾過碎石路,
後麵跟著八輛卡車,車鬥裏蓋著油布的彈藥箱堆得像小山。
"打燈的是頭車,裝的是活人。"
任政委的湖南腔壓得極低,"等第三輛油罐車......"
"等你娘!"
徐天亮突然甩出土雷,
"項瞎子怎麽教的?
先打尾車堵退路!"
徐天亮看看懷表,突然朝任重遠眨眨眼:
"政委同誌,您不是要看德式戰術嗎?"
不等回答,他突然吹了聲尖嘯。
二十米外的土坡上,兩個遊擊隊員推出裝滿炸藥的棺材。
"放!"
徐天亮猛拍大腿。棺材順著陡坡滾向路中央,裝甲車的機槍立刻掃過來。
徐天亮舉起漢陽造,扣動扳機,三發子彈精準打爆棺材上的引信。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裝甲車的履帶被炸飛,車身歪歪扭扭撞向路邊。
卡車司機慌忙刹車,卻被後麵的卡車追尾,汽油桶滾下車鬥燃起熊熊大火。
“轟!”
這時最後一輛卡車也炸成火球,山道瞬間堵死。
頭車跳下六個鬼子剛架起機槍,蘆葦蕩裏突然豎起二十根竹管——
老蔫頭改良的毒箭吹針嗖嗖飛過,鬼子捂著臉滿地打滾。
"上釘板!"
三狗子獨臂揮旗。
埋著醃鐵釘的木板從坡頂滑下,第二輛卡車的輪胎噗噗炸響。
徐天亮獨臂掄起繳獲的歪把子,金陵腔混著槍響:
"給項瞎子送紙錢嘍!"
第三輛油罐車突然爆炸,氣浪掀翻兩個遊擊隊員。
戰鬥結束得比預想還快。
徐天亮踢開裝甲車殘骸,從駕駛室裏拽出個半死的鬼子,卻發現他胸口掛著個鎏金懷表。
徐天亮一刺刀刺死這個鬼子時,
瞥見駕駛艙副駕上跳下個鬼子中尉,正往公文包塞文件。
他那獨臂甩出刺刀釘住那人腳踝,金陵腔帶著血沫子:
"任夫子!這龜孫懷裏有貨!"
任政委撲上去扭打時,中尉突然拉響手雷。
老蔫頭魚躍撲倒政委,湖南話炸在耳畔:
"政委!小心!"
公文包在爆炸的火光中翻飛,露出"德安急援"的血字印章。
看著老蔫頭那殘缺不全、慘不忍睹的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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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悲痛欲絕,但此時根本顧不得過多地沉浸在悲傷之中。
任政委強忍著內心的痛苦,迅速伸手在身旁的公文包裏摸索起來。
不一會兒,他便從中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地圖。
當他展開這張地圖並仔細查看時,
突然間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叫道:
“萬家嶺!難道說,小鬼子的 106 師團已經被我們給包圍了?”
此時,夕陽西下,如血的暮色漸漸染紅了那些剛剛繳獲來的彈藥箱。
徐天亮靜靜地坐在一個裝滿有阪子彈的彈藥箱上,
他那條空蕩蕩的獨臂輕輕地摩挲著項隊長生前留下的那根紅頭繩,
仿佛能透過它感受到項隊長的氣息。
而遊擊隊剩下的幾十個人,則正在爭分奪秒地忙碌著。
他們有的奮力搶運著手雷,有的則小心翼翼地搬運著一盒子彈,
還有一些人正合力將一箱箱嶄新的三八大蓋步槍以及歪把子機槍抬走。
整個場麵緊張而有序,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堅毅和果敢。
就在這時,任政委那帶著濃鬱湖南腔調的聲音混雜著炒黃豆被咬碎的清脆響聲傳來:
“看起來前方的戰事相當激烈啊,萬家嶺這個地方……”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道響亮的金陵腔調猛地截斷了他的話頭:
“趕緊給老子準備好二十斤炸藥,今天晚上咱們就去把蛇形坡的那個哨卡給端掉!”
說話之人正是一臉狠厲之色的三狗子,
隻見他雙臂緊緊地攥著幾支鋒利無比的毒箭,目光堅定地盯著遠方。
聽到這話,徐天亮猛地站起身來,用力甩動了一下手中那塊鎏金懷表,大聲嗬斥道:
“帶個屁!項老哥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那三十七個學生娃子,
還指望著你們這些家夥去教他們認字讀書呢!”
九江方向的夜空炸開三發綠色信號彈,和金陵陷落那晚的照明彈一個色。
徐天亮把紅頭繩纏在傷腕上,金陵腔碾著滿地彈殼:
"也許該回去看看古愣子死沒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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