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天爐鐵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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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爐鐵壁
    清晨,草鞋嶺上彌漫著濃厚的晨霧,
    宛如一層輕柔的棉絮覆蓋著大地。
    然而,這寧靜的晨霧卻被突然爆發的炮火撕裂成無數碎片,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撕碎一般。
    在九二式步兵炮的尖嘯聲中,
    古之月緊緊地將臉貼在毛瑟步槍的槍托上,
    他的目光透過朦朧的晨霧,凝視著前方的草鞋嶺主峰。
    此刻,主峰被晨霧與硝煙交織而成的薄紗所籠罩,
    若隱若現,宛如一座神秘的堡壘。
    徐天亮趴在古之月身旁,
    他手中緊握著波波沙衝鋒槍,彈鼓在他的手中被又緊了緊。
    他操著一口金陵口音,帶著三分痞氣說道:
    “古班頭,你說小鬼子是不是把咱們當成中央軍的主力啦?”
    古之月沒有立刻回答,他專注地觀察著前方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從戰壕裏傳來一陣蘇北腔的回應:
    “徐天亮,你當薛長官的天爐戰法是吃素的?
    咱這鍋底得燒得通紅,才能把鬼子燉爛嘍!”
    徐天亮聽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容。
    他把鋼盔往腦袋上一扣,然後蹲下身子,
    就著戰壕壁的土疙瘩開始數起炮彈落點來。
    “一、二、三……”
    徐天亮輕聲念叨著,當數到第三發炮彈時,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炮彈在距離他們二十米外的地方炸開。
    瞬間,彈片如雨點般四處飛濺,
    其中一片擦著徐天亮的耳垂飛過,
    在他的鋼盔上砸出了一個月牙形的凹痕。
    “狗日的,這溫度比老子老家炸油條的油鍋還燙!”
    他一邊罵罵咧咧地低聲嘟囔著,
    一邊熟練地給手中的波波沙衝鋒槍上膛,
    動作雖然有些粗魯,但卻顯得異常熟練。
    與此同時,他的眼睛卻像鷹隼一樣,
    死死地盯著山下那片正在蠕動的灰黃色人潮。
    就在剛才,一陣震耳欲聾的炮聲突然響起,
    整個陣地都被猛烈的爆炸所震撼。
    徐天亮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戰友們辛辛苦苦一晚上才挖好的戰壕,
    在鬼子的炮火轟擊下瞬間變得麵目全非,仿佛被犁過一般。
    “他奶奶的,這一晚上的功夫算是白費了!”
    徐天亮心中暗罵道,對鬼子的炮兵充滿了憤恨。
    三百米外,鬼子的中隊長正站在一個小高地上,
    舉著望遠鏡,對著徐天亮他們的陣地指指點點。
    那身黃呢子軍裝的銅紐扣,
    在朝陽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就像給死神指路的燈標一樣。
    “砰!”
    突然,一聲清脆的槍響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徐天亮定睛一看,隻見那顆銅紐扣在瞬間被炸成了碎片,
    而鬼子的中隊長則像被抽走了靈魂一樣,
    捂著噴血的喉嚨,一頭栽進了旁邊的彈坑。
    徐天亮見狀,心中暗喜,
    連忙趴在戰壕沿上,
    將波波沙的槍管挑著半頂鬼子的鋼盔,
    得意地對旁邊的戰友喊道:
    “古班頭,你這槍法真是絕了啊!
    要是去夫子廟打氣球,肯定能換到不少洋糖!”
    然而,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慶祝,
    第一波黃色的浪潮就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湧向了山腰。
    “捷克式給老子按住野雞脖子!”
    張營長的山東腔在陣地上炸響,
    仿佛要將這股黃色的浪潮硬生生地頂回去。
    兩挺機槍交叉掃射,密集的彈雨如狂風驟雨般傾瀉而下,
    將歪把子的彈道死死地壓製住,使其完全無法抬頭。
    那歪把子機槍手拚盡全力想要還擊,
    但在如此猛烈的火力麵前,他的努力不過是徒勞罷了。
    與此同時,五個鬼子擲彈筒手剛剛蹲下,
    準備裝填彈藥並發射榴彈。
    然而,他們的動作還未完成,
    古之月的五發子彈便如閃電般疾馳而來。
    這五發子彈如同閻王的點名簿一般,
    精準無比地擊中了這五個鬼子擲彈筒手。
    刹那間,他們的腦漿在晨光中濺出,
    形成了五道猩紅的拋物線,觸目驚心。
    徐天亮的波波沙緊跟著吐出火舌,
    7.62毫米的子彈像潑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掃向正在密集衝鋒的鬼子。
    捷克式輕機槍的"咯咯"聲與歪把子的"突突"聲交織在一起,
    仿佛是一場詭異的戰場二重奏,奏響了死亡的樂章。
    "徐天亮!右邊擲彈筒!"
    古之月的提醒聲突然傳來,徐天亮聞聲一個側滾翻,迅速躲開了危險。
    就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三枚榴彈轟然爆炸,
    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泥土和石塊如雨點般砸落在他的鋼盔上。
    徐天亮毫不猶豫地反手甩出兩顆手榴彈,
    借著爆炸的火光,他瞥見三個鬼子正抱著擲彈筒,
    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往灌木叢裏狂奔。
    波波沙的槍口隨即轉向,子彈如疾風驟雨般射向那三個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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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彈匣裏的子彈全部打空時,
    那三個鬼子早已被打成了篩子,倒在血泊之中。
    “撤!
    撤!”
    幸存的鬼子曹長剛喊出半句,
    突然,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
    徐天亮手中的波波沙衝鋒槍噴吐著火舌,瞬間將他打成了篩子。
    山坡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五十多具屍體,
    仿佛被頑童踩爛的蝗蟲堆一般。
    這些屍體有的還在微微抽搐,
    有的則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徐天亮站在屍體中間,
    看著遠處正在撤退的鬼子殘兵,
    臉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哈哈,這些鬼子真是吃打不吃記啊,
    還是老一套,炮兵轟完步兵衝,步兵衝完炮兵轟,
    一點新意都沒有,真沒意思!”
    然而,他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
    古之月突然走過來,一把將一個工兵鏟扔到他麵前,厲聲道:
    “你個混蛋,不想死的話,就趕緊給老子挖戰壕!”
    徐天亮被古之月的吼聲嚇了一跳,
    他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身處險境。
    他趕緊撿起工兵鏟,開始賣力地挖掘起來。
    晌午的太陽高懸在天空,無情地炙烤著大地。
    戰壕裏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屍臭味,
    那是被陽光暴曬後散發出來的。
    徐天亮一邊挖著戰壕,一邊抱怨道:
    “這什麽鬼地方啊,臭死了!
    老子堂堂戰區直屬偵查隊,
    怎麽會被派到這個破山頭來跟這些小鬼子死磕呢?
    真是想不通啊!”
    正當他抱怨的時候,
    川軍傷兵老周用他那僅有的一隻手臂,
    將半盒牛肉罐頭扔了過來。
    罐頭砸在徐天亮身邊的地上,濺起了一些塵土。
    “龜兒子,別他媽廢話了!”
    老周的四川話中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草鞋嶺要是守不住,
    小鬼子就能直接捅到薛長官的腚眼子去!
    到時候,大家都得完蛋!”
    張營長嘴裏嚼著生米,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他那濃重的山東口音,仿佛能震得鋼盔都叮當響:
    “天爐戰法曉得伐?
    咱這就是爐底,越厚實,火燒得越旺!”
    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拿起一支蘸滿硝煙的筆,
    在彈箱上畫起了圈,
    “15 集團軍正在外翼包餃子呢,
    等鬼子們都鑽進這個包圍圈……”
    “等個錘子!”
    還沒等張營長把話說完,
    徐天亮就猛地把鋼盔砸在地上,發出哐哐的響聲,
    “再等下去,咱們偵察營都得改名叫寡婦營了!”
    古之月突然從旁邊扔過來一個水壺,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徐天亮的腳邊。
    他那蘇北口音,就像被冰水浸泡過一樣,透著絲絲涼意:
    “喝口涼水醒醒腦吧,金陵突圍那會,可比這慘十倍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未時三刻,太陽已經開始慢慢向西邊傾斜。
    就在這時,山坡下突然傳來了三聲淒厲的號角聲,劃破了午後的寧靜。
    緊接著,百十個赤裸著上身的鬼子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他們排成整齊的三列,頭上纏著的旭日帶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遠遠望去,就像一群來自地獄的惡鬼。
    “親娘咧……”
    新兵蛋子小山東被這一幕嚇得臉色慘白,
    手中的漢陽造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這……這是陰兵過境啊?”
    徐天亮見狀,二話不說,抬起手中的槍托,
    狠狠地砸在了小山東的後腦勺上,
    “陰你奶奶個腿!
    脫了衣裳他們照樣是兩條腿的畜生!”
    當鬼子的敢死隊如猛虎下山般衝進,
    距離古之月他們隻有一百米的範圍時,
    古之月突然毫無征兆地站在了戰壕上,
    他手中的二十響駁殼槍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
    以驚人的速度甩出了一連串的子彈。
    “打胸口的膏藥紋!”
    古之月的怒吼聲如同驚雷一般在戰場上炸響。
    伴隨著他的呼喊,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出,
    準確無誤地擊中了前排三個鬼子的胸口。
    瞬間,血花四濺,三個鬼子的心髒被硬生生地鑿穿,
    鮮血如泉湧般從他們的胸口噴湧而出。
    而更讓人震驚的是,
    這三個鬼子手裏端著的三八大蓋上的旭日旗,
    竟然也被打穿,
    露出了一個猙獰的血窟窿。
    張營長見狀,毫不猶豫地掄起手中的大刀片,高呼道:
    “龜兒子們!
    稅警團的老祖宗在這呢!”
    話音未落,他便如一道閃電般躍出戰壕,
    手中的大刀片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直撲向敵人。
    與此同時,古之月手中的二十響駁殼槍也沒有停歇,
    密集的彈幕如同一堵銅牆鐵壁,
    將五六個企圖衝上來的鬼子瞬間掀翻在地。
    徐天亮雖然腿部受傷,但他依然毫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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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瘸一拐地蹦跳著,手中的波波沙衝鋒槍不斷噴吐著火舌。
    彈殼在夕陽的餘暉下劃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線,
    仿佛是死神的鐮刀,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金陵烤鴨管夠啊!”
    徐天亮一邊射擊,一邊高聲喊道,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對敵人的蔑視和對勝利的渴望。
    然而,戰鬥的殘酷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當敢死隊的屍體堆積成一個斜坡時,
    最後三個鬼子突然絕望地拉響了手雷包。
    刹那間,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
    衝擊波如同一股狂暴的颶風,席卷了整個戰場。
    古之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身旁的小山東,像兩顆炮彈一樣迅速滾進了戰壕裏。
    盡管如此,衝擊波還是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
    狠狠地撞擊在他們身上,震得古之月滿嘴都是血腥味。
    硝煙散去,徐天亮從屍堆裏艱難地爬了出來。
    他的鋼盔上竟然插著半截手指,看上去異常恐怖。
    然而,他卻渾然不覺,反而苦笑著說道:
    “老子這造型,去唱鍾馗捉鬼都不用化妝了!”
    就在這時,暮色終於緩緩降臨,仿佛是這場慘烈戰鬥的終章。
    而在遙遠的天際,援軍的信號彈終於劃破了黑暗,
    如同一顆希望的流星,照亮了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
    五發綠色流星如閃電般竄上雲霄,
    瞬間將漆黑的夜空撕裂成兩半,
    綠色的光芒映照出北坡上“52 軍”的旗號,
    那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這支軍隊的存在和決心。
    張營長站在陣地上,他那隻獨眼在綠色光芒的映襯下,
    血絲顯得格外明亮,仿佛燃燒著一團火焰。
    他瞪大眼睛,緊盯著天空,口中喃喃自語道:
    “把趙連長的酒拿來!
    老子要敬天地!
    敬死去的兄弟們!
    還有活著的每一個人!”
    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豪邁與決絕。
    一旁的古之月卻沒有動,
    他靜靜地站著,手中緊握著那支毛瑟槍。
    隻見他將趙連長的酒緩緩地澆在毛瑟槍管上,
    那酒順著槍管流淌而下,浸濕了“滬”字刻痕。
    突然間,那刻痕像是被鮮血浸染一般,
    透出一絲猩紅的血線。
    徐天亮站在古之月身旁,
    他突然哼起了一段《貴妃醉酒》,
    然而那調跑得比秦淮河的水還遠。
    新兵們見狀,也紛紛跟著嚎起來,
    一時間,草鞋嶺的夜晚被這嘈雜的歌聲所淹沒,
    仿佛這裏不是戰場,
    而是金陵城那破碎的舊夢。
    就在這時,日軍的觀測氣球緩緩升起,
    如同一顆巨大的眼球,俯瞰著這片土地。
    然而,52 軍的先鋒連早已摸上了南坡,
    他們悄無聲息地潛伏著,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帶隊的少尉拋出一箱手榴彈,然後高聲喊道:
    “兄弟哪個部分的?”
    張營長見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他咬開手榴彈拉環,回應道:
    “稅警總團老骨頭!”
    說罷,他猛地將手榴彈扔向又一次撤退的日軍人群裏。
    古之月突然舉起毛瑟槍,瞄準了氣球的繩纜。
    隻聽“砰”的一聲,子彈呼嘯而出,準確地擊中了繩纜。
    緊接著,又是四聲槍響,
    五發子彈如同流星般劃過夜空,瞬間打斷了三股鋼索。
    徐天亮看著那緩緩墜落的觀測艙,
    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這王八蓋子落地,夠小鬼子哭半月的!”
    笑聲在夜空中回蕩,帶著一絲戲謔和嘲諷。
    湘江對岸,薛長官的望遠鏡閃過寒光。
    九戰區作戰室裏,參謀們正把代表52軍的藍旗插滿沙盤。
    草鞋嶺的殘旗在夜風裏獵獵作響,爐膛裏的火,終於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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