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漏鋒
    趙二虎的草鞋踩斷枯枝的脆響在雨林裏格外刺耳，
    他壓低聲音用東北話嘟囔：
    "哥，指揮所就在前麵竹林子後頭，
    俺瞅見電台天線了。"
    趙大虎盯著弟弟後背，
    發現他綁腿上還沾著半片日軍膏藥旗 ——
    那是剛才爬過鬼子警戒線時蹭的。
    鄭三炮的湯姆森衝鋒槍槍管抵在趙二虎後頸，
    河南話帶著火氣：
    "鱉孫，要是情報錯了，
    老子拿你當活靶子！"
    他貓腰往前挪動，
    鋼盔簷下的眼睛死死盯著三十米外的日軍帳篷 ——
    帆布上印著 "55 師團司令部" 的白漆字，
    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三個鬼子哨兵正靠在彈藥箱旁抽煙，
    煙頭明滅間映出三八式步槍的刺刀。
    鄭三炮摸出匕首，
    剛要撲上去，
    東南方向突然傳來引擎轟鳴 ——
    六輛日軍裝甲車碾著腐葉駛來，
    車燈光柱掃過竹林，
    在趙大虎臉上劃出銀白的刀痕。
    "回撤！"
    孫二狗的河南話帶著驚恐，
    一把拽住鄭三炮後領。
    鄭三炮踉蹌著摔進泥坑，
    湯姆森槍口朝上噴出火舌，
    子彈擦著裝甲車頂飛過。
    緊接著，鬼子裝甲車是的車載機槍瘋狂的吐著火舌，
    火光所到之處，到處是殘枝斷葉。
    眾人連滾帶爬的才撤出陣地，逃到鬼子的火力射程之外。
    剛到一片空地，就聽傳來一聲“啪”的手掌擊中後腦勺的聲音。
    "你個鱉孫壞老子大事！"
    原來是鄭三炮，
    他跳起來就給趙二虎後腦勺一巴掌，
    "援軍來了都沒瞅見？情報喂狗了？"
    趙大虎突然轉身，
    東北話像塊凍硬的土坷垃：
    "打俺弟幹啥？"
    他鐵塔般的身軀撞過來，
    鄭三炮被掀翻在爛泥裏，
    鋼盔滾出三尺遠。
    兩人扭打在一起，
    拳腳聲混著咒罵：
    "東北虎你欠收拾！"
    " 河南騾子你找茬！"
    "都給老子住手！"
    古之月的蘇北話帶著刺刀的冷冽，
    他踩著腐葉衝過來，
    槍管砸在兩人中間，
    "鬼子裝甲車離這兒五十米，
    想當活靶子？"
    鄭三炮抹著嘴角的血，
    手指戳向趙二虎：
    "他說有電台就是指揮所，
    現在來了援軍，
    鬼知道裏頭有多少鬼子！"
    趙二虎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
    蹲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著，
    雙眼緊緊地盯著被車燈照亮的日軍營地，
    聲音也因為緊張而有些發顫：
    “俺真的看見電台了……
    就在那個帳篷頂上，
    支著一根天線，
    還有穿著黃呢子軍服的軍官在旁邊走動呢……”
    他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
    猛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右側的帳篷。
    隻見那裏的帆布門簾被掀開，
    幾個挎著軍刀的鬼子正急匆匆地朝著裝甲車的方向跑去。
    趙二虎的聲音變得更加急切：
    “瞧！那個聯隊長的肩章在晃呢！”
    古之月聞言，急忙順著趙二虎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月光如水銀瀉地一般，
    照亮了營地中央的那座三層帳篷。
    最外層是一圈警衛部隊，
    四十多個鬼子手持刺刀，
    來回不停地巡邏著，
    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中間的一圈停著兩輛九四式裝甲車，
    引擎還在嗡嗡作響，
    散發著陣陣熱氣。
    熱氣升騰起來，
    與機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彌漫在空氣中。
    而最核心的指揮帳篷則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帳篷門楣上掛著一盞防風燈，
    昏黃的燈光透過帆布，
    隱約可以看見裏麵電台發報員的剪影。
    耳機線如同一條蜿蜒的蛇，
    在地上拖出長長的陰影。
    “龜兒子，醫療站也在裏頭呢。
    ”就在這時，
    老周那帶著濃濃四川口音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了過來。
    他一邊說著，
    一邊還用手指著左側那座亮著紅十字燈的帳篷。
    “俺看見鬼子抬著傷兵進去，
    那裏麵的醫護兵，
    少說也有二十個呢！”
    老周的語氣顯得有些焦急。
    古之月聽到老周的話後，
    點了點頭，然後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那座帳篷裏燈火通明，
    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穿著白大褂的人在裏麵忙碌著。
    接著，古之月又將目光投向了整個營地。
    他發現營地的四角都設有機槍堡，
    沙袋堆成的工事裏，
    九二重機槍的槍口正緩緩轉動著，
    仿佛隨時都能噴出火舌。
    徐天亮見狀，突然湊到古之月身邊，
    操著一口金陵話，
    調侃地說道：
    “連長，俺看咱這是撞上鬼子的師團部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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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他還拿起望遠鏡，
    對著營地掃視了一圈。
    透過望遠鏡的鏡片，
    徐天亮看到了成箱的彈藥和堆積如山的糧秣，
    還有那六輛威風凜凜的裝甲車。
    不僅如此，他還注意到營地周圍有不少警衛部隊在巡邏，
    粗略估計一下，
    至少有三百人之多。
    “咱連加上 113 團一營，
    滿打滿算也就四百人能打。
    這要硬攻的話，那不就跟送人頭沒啥區別嘛！”
    徐天亮皺起眉頭，
    一臉憂慮地說道。
    孫二狗一直蹲在地上，
    眉頭緊皺，嘴裏不停地嘟囔著什麽。
    他手中握著一根樹枝，
    在地上不停地畫著地形圖，
    仿佛要把這片土地的每一個細節都刻在腦海裏。
    “強攻肯定是不行的，
    那簡直就是去送死啊！”
    孫二狗的河南話裏夾雜著些許焦慮，
    “俺覺得還是得等劉團長那邊動手，
    咱再趁機衝進去。”
    他一邊說著，
    一邊用手指劃過代表炮兵陣地的石塊，
    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古之月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孫二狗。
    他摸了摸胸前的指南針，
    玻璃表麵映著指揮帳篷的燈光，
    一閃一閃的，像是在跳動的心髒。
    突然，古之月聽見了電台的滴答聲，
    那聲音穿過雨林，
    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
    他立刻意識到，
    這是莫爾斯電碼的節奏，
    鬼子正在向炮兵陣地發報。
    “傳令下去，就地隱蔽。”
    古之月的蘇北話輕得像片落葉，
    仿佛生怕被敵人聽見。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
    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士兵們迅速散開，
    各自找地方隱蔽起來。
    他們的動作迅速而又悄然，
    就像一群訓練有素的幽靈。
    “等劉團長的炮響，
    咱們隻打指揮帳篷和電台車，
    別跟警衛部隊糾纏。”
    古之月繼續說道，
    他的目光緊盯著遠處的指揮帳篷，
    仿佛能透過那層薄薄的帆布看到裏麵的敵人。
    鄭三炮突然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
    指著營地東門的方向，
    滿臉驚愕地喊道：
    “鱉孫，你們快看呐，
    鬼子居然派了整整兩百人去增援炮兵陣地！”
    他那帶著濃重河南口音的話語，
    仿佛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東門處正有一隊日軍卡車緩緩駛出。
    車燈連成的光帶，
    如同一條蜿蜒的長蛇，
    將車廂裏的鋼盔映照得清晰可見。
    那引擎的轟鳴聲，
    震得周圍的竹葉都簌簌掉落下來。
    徐天亮見狀，猛地站起身來，
    他的聲音中透著一股狠勁，
    用金陵話說道：
    “連長，俺帶一排去截擊這些增援的鬼子，
    絕對不會讓他們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到指揮部！”
    古之月看著徐天亮，
    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他拍了拍徐天亮的肩膀，
    叮囑道：
    “好樣的！
    不過你們要注意隱蔽，
    別和敵人糾纏太久，
    注意觀察情況，
    我這邊得手一撤退，
    你們想辦法脫離接觸。”
    徐天亮點了點頭，
    隨即帶領著一排的弟兄們如離弦之箭一般，
    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就在這時，東北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悶雷般的爆炸聲。
    眾人心中一緊，
    都知道這是劉團長的迫擊炮開始轟擊日軍炮兵陣地了。
    那火光衝天，映紅了半邊天空，
    仿佛要將整個黑夜都撕裂開來。
    九二式山炮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不絕於耳，被炸斷的炮管像燒紅的鐵釘一樣，
    直直地插進泥土裏，
    冒出一股股青煙。
    指揮帳篷裏頓時亂作一團。
    電台發報員瘋狂敲擊鍵盤，
    聯隊長的軍刀劈在地圖桌上，
    日語咒罵聲隔著帆布清晰可聞。
    兩輛裝甲車調頭駛向營地東門，
    車燈掃過偵察連隱蔽的竹林。
    鄭三炮握緊手榴彈，
    河南話從牙縫裏擠出：
    "狗日的，老子等這一刻好久了。"
    趙大虎突然拽住鄭三炮的手，
    帶著趙二虎悄悄往營地北側移動。
    那裏的警衛部隊正往東門集結，
    隻剩兩個鬼子哨兵盯著鐵絲網。
    "二虎，盯著左邊那個。"
    他的東北話混著心跳聲，
    "數到三，一起動手。"
    趙二虎摸出緬刀，
    刀刃在月光下泛著青芒。
    他盯著鬼子哨兵的喉嚨，
    聽著哥哥的倒數："一... 二... 三！"
    兩人同時撲出，緬刀劃破空氣的聲響被遠處的爆炸聲掩蓋。
    左邊鬼子的哨兵剛轉身，
    刀刃已沒入他鎖骨，
    右邊的鬼子張開嘴想喊，
    趙大虎的胳膊已經勒住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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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盔帶下的喉結被捏得粉碎。
    兩人拖走屍體，趙大虎發現鐵絲網上纏著的警報鈴 ——
    剛才的動靜沒碰響它，
    純屬萬幸。
    他向弟弟比了個前進的手勢，
    鞋底蹭過滿地的日軍飯盒，
    發出細碎的響聲。
    指揮帳篷的帆布門簾還在晃動，
    聯隊長的咆哮聲越來越近：
    "八嘎！炮兵陣地失守了！"
    古之月看著北側鐵絲網突然晃動，
    心猛地揪緊。
    他看見趙大虎兄弟的身影閃過，
    正往指揮帳篷摸去。
    鄭三炮也發現了，
    河南話壓低卻帶著火氣：
    "這倆東北虎要壞事！"
    他剛要起身，
    古之月按住他肩膀：
    "別慌，等他們打開缺口。"
    營地東門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 ——
    趙大虎兩兄弟被巡邏的鬼子發現，
    與日軍警衛部隊交火了。
    湯姆森衝鋒槍的怒吼聲中，
    日軍卡車的車燈陸續熄滅，
    爆炸的火光映出趙二虎的身影，
    而他正抱著炸藥包往裝甲車底下鑽。
    “轟——”，伴著火光，一輛裝甲車燃起了熊熊火焰。
    "炸得好！"
    孫二狗低喝一聲，
    河南話裏帶著興奮。
    指揮帳篷裏，電台發報員突然停止敲擊，
    抓起軍刀往外跑。
    古之月知道，這是最好的時機。
    "吹衝鋒號！"
    他的蘇北話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
    "弟兄們，跟老子端了鬼子司令部！"
    衝鋒號聲在雨林裏炸開的瞬間，
    趙大虎和趙二虎已經砍斷指揮帳篷的繩索。
    帆布轟然倒塌，露出裏麵的作戰地圖桌，
    電台車的天線還在搖晃。
    聯隊長轉身的瞬間，
    趙大虎的緬刀已經劈進他肩窩，
    東北話帶著血沫：
    "狗日的，給王大個子償命！"
    鄭三炮帶著二班衝進電台車，
    湯姆森衝鋒槍掃倒三個發報員，
    河南話罵罵咧咧：
    "鱉孫們，老子讓你們發電報！"
    他抱起電台密碼本，
    突然看見車窗外湧來大批日軍警衛部隊，
    刺刀尖在火光下像片銀海。
    古之月拽著趙二虎躲進彈藥堆，
    勃朗寧手槍連續擊發，
    打倒三個衝在最前的鬼子。
    他看見劉團長的信號彈在炮兵陣地方向升起，
    綠色的光芒映著偵察連弟兄們的臉 ——
    那些臉上有血有泥，卻都帶著死戰的狠勁。
    "連長，咱被圍了！"
    孫二狗的河南話帶著喘息，
    他剛扔出最後一顆手榴彈，
    炸翻了裝甲車的油箱。
    燃燒的汽油淌在地上，
    形成一道火牆，
    暫時擋住了日軍的進攻。
    古之月摸了摸腰間，隻剩兩顆手榴彈了，
    他看向趙大虎兄弟，
    發現他們正用鬼子的步槍射擊，
    嘴角還掛著瘋狂的笑。
    就在這時，西南方向突然傳來密集的機槍聲 ——
    是劉團長的 113 團殺過來了。
    日軍警衛部隊的陣型開始混亂，
    有人想轉身迎擊，
    有人繼續圍攻偵察連。
    古之月抓住機會，大喊一聲：
    "弟兄們，跟我衝！"
    他率先躍出隱蔽點，
    刺刀捅進一個鬼子的腰眼。
    鄭三炮緊跟其後，
    湯姆森衝鋒槍掃開一條血路，
    河南話帶著狂喜：
    "鱉孫們，老子的援兵到了！"
    趙大虎兄弟更是殺紅了眼，
    趙二虎的緬刀砍斷鬼子軍刀，
    趙大虎的步槍槍托砸爛鬼子鋼盔，
    東北話吼得震天響：
    "狗日的，再來啊！"
    指揮帳篷的火焰越燒越旺，
    將 "55 師團司令部" 的白漆字烤得卷曲剝落。
    古之月看見電台車的密碼本正在燃燒，
    趕緊撲過去搶救。
    火光中，他看見劉團長的身影從西南角殺來，
    湖南話帶著笑意：
    "古連長，
    你小子胃口不小啊，
    敢啃鬼子指揮部！"
    緊接著，他又說道
    “大家跟我上，打開缺口，救出112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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