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時刻
    夕陽的餘暉將臘戍戰場染成一片血紅，炊事員老周帶著幾個炊事兵，抬著熱氣騰騰的大鍋穿梭在陣地上。
    他蹲在臨時搭起的灶台前，揭開鍋蓋，熱氣 “騰” 地冒出來，帶著點兒雜糧飯的香氣。
    他拿起勺子敲了敲鍋沿，四川話喊得整個臨時陣地都能聽見
    “吃飯嘍！
    都趕緊過來！
    再晚點兒飯都涼透了！
    俺這鍋飯可是煮了倆鍾頭，就盼著你們能吃口熱乎的！”
    兵們陸陸續續圍了過來，有的坐在碎石子上，有的靠在斷牆上，手裏拿著搪瓷缸子，等著老周盛飯。
    他那口濃重的四川話在硝煙彌漫的空氣中格外親切
    "開飯咯！
    紅燒牛肉燉土豆，管夠管飽！
    弟兄們吃飽了好打鬼子！"
    徐天亮一瘸一拐地湊過來，金陵話裏帶著調侃
    "老周，今天這肉夠不夠爛乎？
    老子牙口不好，啃不動硬家夥嘞！"
    老周笑罵道
    "徐排長放心，燉了兩個鍾頭，保準入口即化！
    你們偵察連可是咱們師的尖刀，餓著誰也不能餓著你們啊！"
    陣地上暫時恢複了生氣，戰士們圍坐在一起，默默地吃著可能是最後一頓的晚餐。
    孫二狗和古之月蹲在一處斷牆後，邊吃邊低聲交談。
    "連長，"
    孫二狗的河南話變得沉重，
    "俺清點過了，全連還能打的就七十來個了。
    這幾天的仗打下來，傷亡五十多人，光俺的二排和天亮的一排就陣亡了二十多個老兄弟。"
    他扒拉了一口飯，卻食不知味。
    古之月默默點頭，蘇北話裏透著疲憊
    "知道了。
    把一排二排的弟兄重新整編，組成一個加強排。
    三排"
    "三排咋了？"
    陳天方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陝西話裏帶著得意，
    "額們三排雖然新兵多，但今天打得漂亮！
    就傷亡四個！
    要俺說，這才是偵察連該有的水平！"
    孫二狗頓時不樂意了，河南話拔高八度
    "陳天方你少在這嘚瑟！
    要不是昨晚鬼子偷襲，玩陰的，俺二排能傷亡這麽大？
    正麵硬碰硬，二排絕對比你們強！
    不服明天比比？"
    "比就比！"
    陳天方毫不示弱，
    "看誰先打進鬼子老窩！"
    徐天亮也加入戰團，金陵話火上澆油
    "哎呦喂！都比是吧？
    算老子一個！
    一排雖然人少，但個個都是精銳！"
    “比就比！誰怕誰！”
    陳天方也不含糊，拍著胸脯說，
    “咱們三排新兵多咋了？
    俺教他們怎麽躲炮彈、怎麽找掩護、怎麽配合坦克，個個都是好樣的！
    明天要是真比，你們二排肯定輸！”
    倆人越吵越凶，孫二狗氣得臉都紅了，伸手就要去推陳天方，徐天亮趕緊拉住他，金陵話勸著
    “哎呀，你們倆別吵了！
    都是一個連的弟兄，爭這個有啥用？
    現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明天怎麽打，不是在這兒比誰牛！”
    趙大虎和二虎蹲在一邊吃飯，趙大虎東北話嗓門大
    “俺瞅著三排是真不賴，這幾天跟著坦克衝，確實沒怎麽死人。
    不過二排昨兒夜裏跟鬼子拚刺刀，也夠英勇的！”
    二虎也點頭
    “就是，都別吵了，有這勁兒還不如留著明天打鬼子！”
    小周端著搪瓷缸子，四川話插了一句
    “要我說，倆排都厲害！
    不過陳排長，你們三排要是真牛，明天衝在最前麵，俺跟著你們！”
    老周也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個勺子，四川話勸著
    “就是啊，倆娃別吵了！
    趕緊吃飯，飯都要涼了！
    明天還要打仗呢，不吃飯哪兒來的勁兒？”
    "都閉嘴！"
    古之月低喝一聲，蘇北話裏帶著威嚴，
    "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
    想想怎麽在各團口中搶下主攻任務！
    咱們傷亡這麽大，師座還會讓偵察連打頭陣嗎？"
    這話一出，讓眾人都沉默了。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低著頭，手裏的飯也不香了。
    遠處，112團、113團、114團都在摩拳擦掌，誰都想要這最後一戰的頭功。
    徐天亮眼珠一轉，金陵話突然興奮起來
    "有了！咱們去找師座，建議從各部隊抽調敢死隊！
    這樣咱們偵察連就能參加了！"
    孫二狗一拍大腿
    "誒嘛！這主意好！
    敢死隊肯定要老兵，咱們偵察連最合適！"
    陳天方也點頭
    "奏是滴！
    這樣各部隊都有份，誰也別爭主攻了！"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都在議論什麽呢？"
    眾人回頭，頓時嚇得跳起來立正敬禮——李師座不知何時帶著幾個團長站在了他們身後！
    "報告師座！
    我們在討論討論明天的進攻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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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之月硬著頭皮回答。
    "胡鬧！"李師座臉色一沉，"枉論軍事，該當何罪？"
    幾個排長頓時冷汗直冒。
    然而師座話鋒一轉，問身旁的團長們"不過這個敢死隊的主意，你們覺得怎麽樣？"
    112團劉團長首先點頭"我看可行。最後一戰，讓各部隊都有代表參加，免得爭功。"
    113團王團長補充道"敢死隊成員從各部隊抽調精銳，偵察連作為主力是合適的。"
    114團張團長也讚同"這樣既公平，又能保證進攻質量。"
    李師座沉思片刻，終於點頭"好！就組成三個敢死隊，每隊一百人。天亮後在坦克掩護下發起總攻！"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偵察連被選中了十多人參加最後的攻擊。
    徐天亮得意地衝陳天方擠眼睛，金陵話裏滿是炫耀"看見沒？還是老子主意好吧？"
    陳天方哼了一聲，陝西話不服輸"明天戰場上見真章！看誰先打進鬼子指揮部！"
    孫二狗的河南話則帶著感慨"誒嘛，總算能給犧牲的弟兄們一個交代了"
    這一夜，陣地上無人入眠。
    偵察連的兵們躺在臨時搭起的帳篷裏，有的在擦槍，有的在整理裝備，還有的在小聲聊著天，都在為明天的進攻做準備。
    敢死隊員們默默擦拭武器，寫遺書，或者隻是靜靜地坐著。
    淩晨時分，老周又送來熱食，這次還額外加了些珍藏的罐頭。
    "弟兄們，吃飽了好上路"老周話說出口才覺不妥，連忙改口，
    "啊不是，吃飽了好打勝仗！"
    徐天亮笑道"老周，等打完了，回去請你下館子！"
    孫二狗接口"算俺一個！"
    陳天方也湊熱鬧"額請喝酒！"
    他拿著一把槍，仔細地擦著，陝西話說
    “明天咱們三排的弟兄，一定要衝在最前麵，讓其他部隊看看咱們的厲害！”
    孫二狗躺在一邊，河南話說
    “別光說不練！
    明天看俺二排的弟兄怎麽殺鬼子！”
    徐天亮笑著說
    “你們倆啊，就不能好好相處一會兒？
    明天都是敢死隊，要互相幫襯，不是互相較勁的時候！”
    趙大虎和二虎靠在一塊兒，趙大虎說
    “二虎，明天你跟在俺後麵，俺保護你！
    咱們倆一起殺鬼子，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二虎點頭
    “知道了哥！俺肯定跟緊你，絕不拖後腿！”
    小周也說
    “俺明天也要跟你們一起衝！
    俺要多殺幾個鬼子，讓俺爹娘也為俺驕傲！”
    老周坐在灶台邊，一邊收拾著鍋碗瓢盆，一邊念叨著
    “明天你們一定要小心啊！
    俺還等著給你們煮麵條呢！
    等你們勝利回來，俺給你們煮一大鍋麵條，再放點兒肉！”
    天色漸亮，地平線上泛起魚肚白。
    突然，空中傳來熟悉的引擎轟鳴聲——空軍準時到達！
    緊接著，地麵炮火也開始怒吼！
    最後的總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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