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雪絨花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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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裏希的沉默在墓穴裏回蕩。他腦海中浮現出最高統帥部會議上獨眼參謀的警告:"高加索是斯大林的糧倉,更是英國人的後門。"希特勒對約德爾將軍的咆哮猶在耳畔——拿下那裏就能掐斷蘇聯的咽喉。但那份標著"雪絨花計劃"的文件徹底擊碎了這個幻想:照片裏那些凍成青紫色的屍體像屠宰場的肉排,被鐵鉤懸掛在試驗架上。
哢嗒——哢嗒—— 地底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聲響。兩人循聲望去,階梯盡頭浮現搖曳的燭光,照亮一張布滿溝壑的臉——老人右眼的單片眼鏡泛著冷光,空蕩蕩的左袖管隨著步伐擺動,整個人就像一具行走的座鍾。
"鍾表匠?"埃裏希的德語在寒氣中破碎。
黃銅燭台舉起的瞬間,反光在老人鏡片上劃出金色裂痕:"比預定時間晚了1095天。"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相互摩擦,"上次瑪格麗特小姐來取貨時,貨單上還隻是普通的傷寒疫苗。"
墓穴深處比預想中更為廣闊。燭光掠過兩側岩壁上鑿出的陳列架,上麵擺滿形製各異的鍾表。但埃裏希的職業本能立刻捕捉到異常——那些表盤上的羅馬數字實則是細胞結構圖,擒縱輪組成了雙螺旋結構。角落裏,一台經過改裝的收音機正沙沙播放著柏林電台的廣播:"...元首命令南方集團軍群全力攻占高加索...這是通往最終勝利的鑰匙..."
"彌天大謊。"鍾表匠突然用扳手擊碎了一個"懷表",飛濺的碎片帶著機油味劃過埃裏希的臉頰。"他的私人醫生每天給他注射冰毒,讓那個瘋子活在幻想裏。"枯枝般的手指戳向膠卷中的腦部掃描圖,"而你們,把整個德國變成了他的注射器。"
伊萬突然攥住老人的空袖管:"安娜·伊萬諾娃在哪?"他嘶啞的聲音震得燭火劇烈搖晃,"金色頭發,藍眼睛的俄國護士,三周前被蓋世太保——"
"安靜!"鍾表匠的獨眼轉向頭頂。地麵傳來履帶壓碎積雪的脆響,88毫米炮塔旋轉的液壓聲如同巨獸磨牙。當埃裏希數到第七輛坦克駛過時,收音機突然清晰了一瞬:"...第11集團軍奉命轉向東南...目標邁科普油田..."
"聽見了嗎?"鍾表匠的鏡片折射出扭曲的光斑,"那個瘋子正在把最後的預備隊扔進高加索這個無底洞。至於你們的安娜..."他拉開暗格,取出一本皮質相冊。當翻到特定頁碼時,埃裏希的血液瞬間凍結——照片中的安娜穿著條紋囚服,背景分明是黑天鵝酒館的地下冷庫,拍攝日期顯示為十四天前。
"她還活著?"伊萬的指甲陷入橡木桌麵。
"比死亡更痛苦。"鍾表匠翻到下一頁。照片裏,安娜的眼睛在繃帶縫隙中泛著詭異的磷光,皮膚下蔓延著蛛網狀的藍色紋路。埃裏希立刻認出這是敗血症體征——但某種未知病原體改變了典型症狀。
"雪絨花..."埃裏希的喉結滾動。現在他終於明白膠卷末尾那張地圖的意義——標注"高加索投放點"的紅線從邁科普一直延伸到巴士拉。
鍾表匠的機械義肢突然鉗住兩人手腕,金屬的寒意直刺骨髓:"瑪格麗特死前發現了真相。雪絨花不是讓士兵適應嚴寒,而是培育能在原油中繁殖的噬油菌——那個瘋子要汙染整個裏海沿岸的油田,讓盟軍的坦克變成廢鐵。"
又一陣震動傳來,貨架上某個"座鍾"墜落粉碎,露出內藏的玻璃安瓿。淡藍色液體接觸磚縫時竟冒出青煙。伊萬踉蹌後退:"這就是他們用在安娜身上的東西?"
"這是第三代變種。"鍾表匠的機械手指向相冊末頁。最新照片顯示安娜被轉移到了某處貨運碼頭,背景可見黑海的浪花。"原始菌株需要活體宿主,所以他們用集中營的女孩當培養皿..."他的解釋被收音機裏的慘叫打斷——雖然說著德語,卻混雜著非人的喉音:"...隔離區淪陷...不要接觸感染者...老天它們在分裂!"
埃裏希突然明白黑天鵝地下室那些繃帶下的蠕動意味著什麽。他撲向暗格搜尋醫療箱,卻碰翻了酒精燈。火焰順著油跡竄上牆麵的瞬間,照亮了先前隱匿的真相——整麵牆都是失蹤者的檔案照,每張下方懸掛著編號試管,裏麵漂浮著藍色組織切片。
"來不及了!"鍾表匠在火光中展開港口藍圖,"克勞斯今晚要用醫療船把安娜運往巴庫,噬油菌會在輸油管道裏爆發——"爆炸聲淹沒了後續話語。天花板剝落的石灰像雪片般紛揚落下。
伊萬已衝向出口,他的背影在火光中如同審判天使:"我去截住那艘船!"
"等等!"埃裏希從燃燒的相冊中搶出最後一張照片——安娜被束縛在手術台上的特寫,盡管眼睛異變,瞳孔仍對強光有收縮反應。職業直覺告訴他,這種病原體的終末期宿主會喪失神經反射。"她還有意識...這說明..."
鍾表匠的機械手突然壓住他肩胛,力道幾乎要捏碎骨頭:"聽著,醫生。瑪格麗特臨終前提煉出了抑製劑。"他指向醫療包,"藍色安瓿是武器,紅色是解藥。但有效期隻有兩天——"
燃燒的橫梁轟然墜落,將陳列架上的"鍾表"化作藍色火球。在熱浪扭曲的空氣中,埃裏希看見老人從容地擦拭鏡片:"走吧。總該有人記住,鍾表匠的終極致命傷是——有些傷口連時間都無法愈合。"
通往地麵的階梯已部分崩塌。當埃裏希爬出廢墟時,奧德薩的夜空正被港口的火光染成紫紅色。帶著焦臭的海風裏,醫療船的輪廓在爆炸閃光中時隱時現。伊萬的蹤跡已消失在通往碼頭的小徑上,隻有雪地裏的血腳印指向命運的方向。
埃裏希摸了摸醫療包裏的安瓿,玻璃的寒意讓他想起瑪格麗特瀕死時擴張的瞳孔。收音機最後的雜音在他顱腔內共鳴——希特勒正將整個東線的兵力押在高加索這張賭桌上,卻不知最致命的底牌早已被他親手植入戰場。
此刻,那艘載著活體武器與人類最後良知的醫療船,正緩緩駛向能吞噬整個文明的石油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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