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大軍在臨安城外五裏處，安營紮寨。
    營寨連綿，燈火通明，戒備森嚴。
    中軍大帳內。
    秦風坐在主位上，泡著腳丫子，舒坦得很。
    “報。”
    一個親兵快步走了進來。
    “王爺，營外有人求見。”
    “自稱是洪家派來的。”
    秦風放下情報，和李軍師對視一眼，都笑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讓他進來。”
    很快，一個穿著普通，但眼神精明的中年人，跟著親兵走了進來。
    正是洪家的老管家。
    老管家一進帳，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當看到主位上的秦風時，眼神明顯一縮，趕緊跪倒在地。
    “小人洪福，拜見秦王殿下。”
    “洪家主特派小人前來，向殿下問安。”
    秦風沒說話，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
    徐一刀在旁邊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問安。”
    “我看是來探聽虛實的吧。”
    老管家洪福嚇得一個哆嗦，頭埋得更低了。
    “這位將軍誤會了。”
    “我家主公，對朝廷忠心耿耿，對秦王殿下更是敬佩有加。”
    “此次前來，一是問安，二是……送上一些薄禮，勞軍。”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份禮單，雙手奉上。
    旁邊的親兵接過來，遞給秦風。
    秦風掃了一眼，謔，還真不少。
    金銀珠寶，糧食布匹，足夠大軍用上十天半個月了。
    這洪文選，倒是挺上道。
    “你家主子，倒是挺有心。”
    秦風放下禮單，語氣平淡。
    洪福心裏稍微鬆了口氣，趕緊說道：“我家老爺說了，王家倒行逆施，勾結林若甫，意圖謀反，實乃江南之恥。”
    “我們洪家，與王家早已劃清界限，絕無半點瓜葛。”
    “此次秦王殿下奉旨平叛，乃是替天行道，江南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我們洪家，願為王師效犬馬之勞，隻求殿下明察。”
    這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秦風心裏冷笑。
    老狐狸。
    真以為幾句話，送點禮，就能撇清關係了。
    王家在江南橫行這麽多年，你們洪家能一點好處沒沾。
    騙鬼呢。
    不過，現在還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
    留著，還有用。
    “行了。”
    秦風擺擺手，“東西本王收下了。”
    “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
    “他的心意，本王明白。”
    “隻要他安分守己，本王，不會為難他。”
    洪福聽出了秦風話裏的意思，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
    成了。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洪福連連磕頭，“殿下放心，我們洪家，一定安分守己，絕不給殿下添麻煩。”
    秦風點點頭。
    “下去吧。”
    洪福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等他走後，徐一刀湊了上來。
    “王爺，就這麽放他走了。”
    “這洪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跟王家肯定是一丘之貉。”
    “要我說，等收拾完王家，下一個就該收拾他們。”
    秦風笑了笑。
    “不急。”
    “水至清則無魚。”
    “這江南的水渾得很，咱們慢慢攪。”
    “洪家這條魚，留著，說不定還能幫咱們釣幾條更大的魚上來。”
    徐一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反正王爺說啥都對。
    臨安城內，王家那招人的告示貼得到處都是。
    紅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招募勇士，保家衛城，管吃管住，當天發餉。
    不少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百姓，圍在告示前頭，伸長了脖子看。
    “真的假的啊？”
    “說是天天大米飯？”
    一個穿著破爛短褂的漢子，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拽住旁邊一個負責登記的王家管事，急吼吼地問。
    “報名就給錢？還管飯？”
    那管事被圍得滿頭大汗，扯著嗓子喊：“沒錯，家主說了，隻要肯上城牆守城，就是我王家的勇士。”
    “頓頓大米飯，管飽。”
    “報名就發安家銀，絕不拖欠。”
    這話一落地，人群裏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鍋。
    “娘哎，大米飯。”
    “還有錢拿。”
    “幹了。”
    “餓死也是死，守城說不定還能活。”
    “算我一個。”
    原本還猶豫觀望的百姓，瞬間就紅了眼，爭先恐後地往登記處擠。
    “排隊，都排隊。”
    管事們嗓子都喊啞了，忙得腳不沾地。
    王世傑站在不遠處的茶樓上，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頭，臉上露出一絲得色。
    哼，秦風。
    你不是人多嗎。
    老子也能拉起一支隊伍。
    看誰耗得過誰。
    他娘的，雖然都是些泥腿子，臨時湊數的，但人多看著也唬人。
    守城，足夠了。
    消息很快傳回王家大宅。
    王宗源聽到一夜之間就招募了四萬多人，幹枯的臉上總算擠出一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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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得很。”
    他連說了兩個好字，緊繃的神經稍微鬆了那麽一絲。
    四萬人。
    加上原有的守軍和家丁護院，湊起來也有五萬多人了。
    守住臨安，應該……應該沒問題了吧。
    畢竟按照攻城戰的打發，至少要高於守軍三倍的人數，才能打贏。
    可轉念一想，這五萬多張嘴，每天消耗的糧食，就是個天文數字。
    王家的糧倉，還能撐多久。
    秦風那小崽子，在城外圍而不攻，肯定就是打著這個主意。
    想耗死老夫。
    王宗源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拖。
    必須拖下去。
    隻要拖到其他世家反應過來，或者其他地方出現變故，王家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
    秦風大營。
    日子一天天過去，臨安城那邊，依舊是城門緊閉。
    秦風也不急，該吃吃，該喝喝，沒事兒就帶著徐一刀在營地裏溜達。
    偶爾，也會有臨安城裏偷偷跑出來的人，送來點消息。
    大多是洪家那種，暗中示好，撇清關係的。
    秦風照單全收，禮也收，話也聽，但就是不表態。
    徐一刀有點憋不住了。
    “王爺，這都第二天了，咱們啥時候動手啊？”
    “再等下去，城裏那幫孫子，怕是真以為咱們不敢打了。”
    秦風躺在臨時搭的躺椅上，曬著太陽，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急啥。”
    “釣魚嘛，得有耐心。”
    “魚餌都撒下去了，總得等魚兒自己上鉤。”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
    王宗源在城裏肯定不好受。
    那五萬多張嘴，光是吃飯，就能把他吃垮了。
    更別說那些臨時招募來的烏合之眾，能有多少戰鬥力。
    時間拖得越久，城裏的變數就越多。
    他就是要等。
    等王宗源自己撐不住。
    等江南其他那些還在觀望的世家，自己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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