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
    臨安城的街頭巷尾，突然出現了一群半大的孩子。
    他們懷裏抱著一疊疊墨跡未幹的紙張，扯著嗓子，用稚嫩卻響亮的聲音叫賣著。
    “賣報咯！賣報咯！”
    “《江南晨報》第一期！”
    “秦王殿下親筆題寫報頭！”
    “一文錢一份，一文錢一份，知曉天下事！”
    這新鮮的叫賣聲，立刻吸引了街上行人的注意。
    報？
    什麽報？
    江南晨報？
    秦王殿下題寫？
    百姓們好奇地圍了上來。
    “小孩兒，你這賣的是啥？”
    “晨報？是啥新鮮玩意兒？”
    一個識字的賬房先生，掏出一文錢遞給一個賣報的小孩兒：“給我來一份瞧瞧。”
    小孩兒麻利地抽出一份報紙遞過去，還不忘吆喝：“先生您看仔細咯，上麵可有天大的新聞！”
    那賬房先生接過報紙，展開一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上方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江南晨報”。
    字跡蒼勁有力，果然不凡。
    再往下看，便是用一種從未見過的清晰工整的字體印刷出來的內容。
    標題醒目：《告江南百姓書：嚴懲國賊，還民安寧》。
    他一字一句地讀了下去。
    越讀，臉色越是變化。
    從最初的好奇，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最後化為滿腔的憤怒。
    報紙上，赫然羅列著王家、韓家、張家、劉家等江南世家多年來欺壓百姓、魚肉鄉裏、勾結叛逆、甚至通敵賣國的種種罪狀。
    樁樁件件，寫得清清楚楚，還附帶了一些查抄出來的證據簡述。
    貪墨的銀兩數目，侵占的田畝數量，草菅的人命官司……觸目驚心。
    報紙的另一版麵，則詳細敘述了秦王殿下奉旨南下平叛，如何雷厲風行，掃除奸佞。
    又特別強調了，對於韓、張、劉三家罪囚，本應滿門抄斬。
    但“陛下仁德，太後慈悲，皇後寬厚”，不忍江南殺戮過重，才法外開恩，改為流放苦役。
    字裏行間，將皇室的“恩典”和世家的“罪惡”對比得淋漓盡致。
    “這……這上麵寫的……都是真的？”
    賬房先生的手微微顫抖。
    “給我看看！”
    旁邊一個等不及的漢子搶過報紙，瞪大了眼睛。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識字的人念給不識字的人聽。
    一時間，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讀報的聲音，以及隨之而來的驚呼和怒罵。
    “他娘的，王家那老狗，果然不是東西。我家隔壁三畝水田就是被他家強占去的！”
    “還有這張扒皮，放印子錢，逼死了多少人。”
    “劉家更狠，還勾結海寇。”
    “這些天殺的畜生，怪不得秦王殿下要殺他們。”
    “殺得好，殺得太輕了，就該千刀萬剮。”
    “陛下和娘娘們心太善了，這種人不該留著。”
    先前因為秦風殺戮過重而有些微詞，或者心存疑慮的百姓，此刻也恍然大悟。
    原來這些世家，背地裏竟幹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勾當。
    秦王殿下哪裏是濫殺無辜，分明是為民除害啊。
    那些關於秦王分地不公的謠言，此刻也不攻自破。
    百姓們看著報紙上白紙黑字列出的罪證，再想想世家被抄沒後，即將分到自己手裏的田地。
    心中的天平，徹底倒向了秦王這一邊。
    憤怒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發酵。
    對世家的唾罵聲，此起彼伏。
    “打倒世家！”
    “支持秦王殿下！”
    “狗娘養的韓德昌，活該去做苦力！”
    一文錢一份的《江南晨報》，在短短一個時辰內，被搶購一空。
    臨安城的輿論，徹底被點燃了。
    夜幕降臨，秦王府燈火通明。
    徐一刀快步走進後堂，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王爺，您真是神了！”
    他一進門就忍不住嚷嚷起來。
    “那《江南晨報》一出來，整個臨安城都炸了鍋。”
    “百姓們搶著買，搶著看，看完之後，個個義憤填膺，把韓家、張家、劉家那幾個老東西罵了個狗血淋頭。”
    “現在街上，誰還敢說您半句不是？都說您是為民除害的青天大老爺！”
    “那些之前被蠱惑的，現在也明白過來了，都念著您的好呢！”
    秦風放下手中的書卷，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效果不錯。”
    他評價道。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太好了！”
    徐一刀嘿嘿直笑，“比殺幾百個人還管用！”
    “光臨安城知道還不夠。”
    秦風目光轉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那些世家盤根錯節，勢力遍布江南，甚至北方。”
    “他們不會坐以待斃。”
    “必須盡快將這把火燒到他們的大本營去。”
    秦風看向徐一刀，下令道：“傳令下去，讓活字工坊那邊加緊印製。”
    “盡快將《江南晨報》擴散到周邊的府、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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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務必讓所有人都知道，江南發生了什麽，那些世家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徹底斷了他們煽動人心、混淆視聽的根！”
    徐一刀神色一肅，立刻領命：“是，王爺！屬下這就去安排，保證用最快的速度，讓這報紙傳遍大江南北！”
    徐一刀說完，便風風火火地退了出去，去安排報紙的印刷和擴散事宜。
    他剛離開沒多久，書房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穿著文士長袍的身影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
    “秦王殿下，我，我來了……”
    來人正是從京城被急召而來的裴銘，他臉上帶著明顯的焦躁和不安。
    “您急著把我從京城叫來，到底有什麽事兒啊？”
    裴銘喘著粗氣，連行禮都顧不上，“我跟您說啊，我可不會打仗！”
    秦風白了他一眼，放下書卷。
    “誰說讓你打仗了？”
    秦風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我叫你來，是讓你來經營一個……報社。”
    “報社？”
    裴銘愣住了，一頭霧水地撓了撓頭，“什麽是報社？是王爺您要開個戲班子嗎？可我也不會唱戲啊。”
    秦風看著他茫然的樣子，耐心地解釋起來。
    “報社，顧名思義，就是發布消息的地方。”
    “本王辦了一份報紙，將天下大事、朝廷政令、坊間趣聞，都印在紙上。”
    “然後，每日發行，賣給天下的百姓看。”
    “讓所有識字的人，都能知道這天下正在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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