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人老了，心也就軟了。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解久爺歎了口氣。
    解家是個大家族，當年剛逃到京城時，花大價錢買了一片四合院，解家人都住在一起。然而，經曆了國家的發展、政策的變動，以及前些年的動亂，解家很多人連自保都成了問題。盡管解久爺盡力斡旋，身家散了大半，但人心還是散了。
    許多解家人離開了這裏，去了其他地方發展。新的盤口也是趁著這兩年經濟發展才剛開不久。至於下地這些事，如今隻有解連寰和為數不多的夥計還在參與。
    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解久爺恍惚間看到了解連寰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他也是這麽乖巧可人。如今，解連寰一年能見上幾麵都已是難得，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雨晨，以後你們就先住在這兒，和我一起生活，行不行？以後可以叫我久爺爺。”解久爺把解雨晨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笑眯眯地問道。
    “嗯，好。媽媽說讓我聽久爺爺的話，我跟弟弟以後和久爺爺一起住。”小雨晨點點頭，乖巧地回答。
    “那你弟弟叫什麽名字呀？我看你一直叫他小二。”
    “名字還沒有取。媽媽說，到了新家，讓新爸爸媽媽給小二取名字，這樣他們就會更喜歡小二了。”
    解久爺神情一怔，心中感慨萬千。可憐天下父母心，趙碧君臨死前還在為孩子們打算。他輕聲說道：“嗯，久爺爺給小二取個名字，好嗎？久爺爺也一樣喜歡小二。”他看了看兩個孩子，心中已有了決定。他想把兩個孩子留在解家，給小二取名字是為了給他一個體麵，至於過繼給誰家，還得再考慮考慮。
    “好，久爺爺取！”解雨晨開心地點頭。
    解久爺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願得一生平安路，心懷真意共遠航。久爺爺希望你們兩個一生平平安安，互相陪伴，一起成長。不過，‘平’字與‘安’字已經被前麵的長輩用了，就取這個‘真’字吧。以後，小二就叫解雨真，好不好？”
    解雨晨望著裝著弟弟的籃子，認真地點了點頭。
    臨近中秋的時候，解連寰回了家。看到家裏多出來的兩個孩子，他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問解久爺：“兩個孩子上了族譜沒有？如果還沒上，就等過年祭祖的時候開族譜，把他們的名字寫在我名下。”
    解久爺聽完，沉默了片刻，沒有多說什麽。他一個人回了房間，在裏麵待了很久。出來時，他的精神似乎好了許多，對兩兄弟也更加上心了。
    說來也好笑，解連寰在家的時候，解雨真剛會吐出幾個音節。隻要視線裏出現活物，他就會叫一聲“喲！”第一次見他時，解連寰也回了他一個“喲”，然後笑癱在椅子上。之後，兩人的打招呼方式就變成了“喲，真真”。後來，解連寰幹脆給解雨真起了個小名，叫“悠真”。
    當然，這個促狹的小名隻有解連寰會叫。解連寰在家待不住，沒過兩個月就又走了。臨近過年時，他打了個電話，說是過年回來參加祭祖。他到底還是不放心，怕下麵有人起幺蛾子。
    “這封建餘孽都被犁了幾輪了，還沒把有些人腦子裏的陳規舊條刨幹淨。這麽喜歡祖宗定下的規矩，也沒見他們早早下去找老祖宗。或許改天我該親自送他們下去，和祖宗團聚。”解連寰在電話裏半開玩笑地說道。
    到了三十祭祖這天，解連寰還是沒回來。解久爺也不在意，下邊這幾個族老都跟他相處大半輩子了，誰不知道誰的心思。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屋頂的瓦片上，祠堂裏，解久爺帶著解家的男丁向供奉的解家先祖上香。解雨晨和被解雲抱著的解雨真，站在解久爺身後一排。
    等祭祖的流程走完，眾人落座。接下來該開族譜，把這一年的新生兒全部上完族譜，再封箱，祭祖的流程就徹底結束了。
    解久爺接過解雨真，示意解雲打開族譜：“記上，解連寰之子，解雨晨，解雨真。剩下的誰家生孩子了，接著自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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