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真蹲在海邊的礁石上，把沾了血的手放進冰冰涼涼的海水裏，看著那些鮮血在水裏一絲一縷的暈開，海風把他的白襯衫吹的獵獵作響，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揉散在風裏。
    “走吧，那些人質已經安全了，剛剛接到電話，那些汪家人自首了。”張有為走了過來，站在旁邊的礁石上看著他，他的手上纏著繃帶。
    “有為哥，你都受傷了，怎麽還不走？”解雨真聽見他的聲音，趕緊站起來扶住他。“放心吧，不用擔心我，這次你真要好好養傷了，劉大夫還是很厲害的，讓他幫你看看。”
    張有為任他扶著，對他笑了笑，“我來跟你道別，這次之後，上麵估計會把我調離一線。”他說到這，眼裏閃過一絲擔憂，“隻是，你一個人，以後要怎麽辦。”
    “怎麽會，剛剛那些叔叔哥哥，要傷心了。”解雨真有些失笑，“再說了，我還是很厲害的。”
    張有為看著他的笑臉，點點頭，語氣有些無奈，“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比我聰明。其實你心裏清楚，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好啦，我知道啦，你也是。趕緊走吧，你和紅星哥還是解家的夥計，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解雨真拉著他快走幾步，把他送到車上。
    張有為沒再說什麽，解雨真既然不想做他也不會勉強他，看來隻能向上麵申請多派幾個人了，還有解雨晨那邊。
    解雨真看著車漸漸遠去，眼神落在自己手上那條細細的傷口上。他不是不明白張有為在擔心什麽，但他不想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再說了，有法律可以製裁那些人，不是嗎？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解雨真有些無奈，卻又帶著一絲開心地掏出手機。果然，是他哥的電話。他忍不住笑了笑，他都已經不是小孩了。
    “真真，你那邊怎麽樣了？”解雨晨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背景裏還能聽到他脫下西裝外套、扔在椅子上的聲音。
    “我很好呀，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我就出了個人，剩下的有為哥他們都解決了。”
    “嗯，那就好。”解雨晨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跟小哥說好了，他估計今天晚上就能到你那。之後的事，你可以跟他商量商量。”
    “哈哈哈，我感覺那很難啦，這個小哥好像不喜歡說話。”解雨真擦了把頭上的汗，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哥，你得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
    解雨晨把玩著手裏的蛇眉銅魚，唇角微微揚起，似乎想到了他們倆相處的樣子，“張麒麟對這些東西的了解比我們深得多。我們對這些東西的了解都停留在資料上，有些事跟他聊聊準沒錯。”
    “好～吧～，我試試。”解雨真抬頭看著眼前蔚藍的天空，語氣忽然軟了下來，“哥，我有點想你啦～”
    “嗬，怎麽突然這麽肉麻。”解雨晨愣了一下，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好了，我相信你總行了吧。”
    “嗯。”解雨真輕輕應了一聲。
    “保護好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解雨晨的眼神暗了暗，“必要的時候，把東西給他們。”
    “好。”
    解雨晨有些無奈，他對誰都能狠下心，但對於解雨真，他是真沒辦法。想到張有為發來的短信，解雨晨還是開了口：“你呀，生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像這樣的事經曆了那麽多次，你還是沒習慣。”
    “嗯，我想我可能永遠都習慣不了。”解雨真又蹲在礁石上，看著海水擊打在自己腳邊濺起的浪花，聲音有些低沉，“哥，我感覺好奇怪。我對他們下手的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他們做了多少壞事。有為哥跟我說過，他們那些人裏有很多通緝犯，手上沾了人命，罪有應得。”
    “但是，當我看著他們被我……”解雨真的聲音突然頓住了，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那條細細的傷口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解雨晨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語氣柔和了下來：“真真，你在猶豫什麽？”
    解雨真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哥，當我看著他們倒下的那一刻，我心裏並沒有覺得痛快，反而……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我知道他們該死，可是……可是我覺得他們不應該死在我手裏，他們應該接受審判。”
    解雨晨聽著弟弟的話，心中一陣酸澀。他知道，解雨真從小就是個善良的孩子，即使經曆了那麽多風雨，他的心依然柔軟。他歎了口氣，輕聲說道：“真真，在有些時候你是對的。你的善良是你的優點，但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我們必須做出選擇。不是為了傷害別人，而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那些值得保護的人。”
    解雨真沒有說話，依舊看著腳邊不斷破碎又重組的浪花。
    解雨晨繼續說道：“你不必因為那些人的結局而感到愧疚。他們選擇了自己的路，而你隻是在做你該做的事。如果你不下手，他們可能會傷害更多的人，這個道理你應該很清楚。”
    解雨真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哥，我還是有點難過，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們害了那麽多人，他們自己也要……。”
    解雨晨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寵溺：“爺爺教過我們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勿施於人’。真真，你不是他們所以，不要用自己的視角看他們。”
    “你要記住，你的善良是你的力量，但不要讓這份善良成為你的弱點。”
    解雨真點了點頭，“不會啦，我隻是有些難過。”
    “那就好。”解雨晨的聲音又輕又軟，“小哥應該快到了，你可以和他聊聊，或許能給你一些啟發。”
    “嗯，我會的。”解雨真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沙子，向岸邊的走去，“哥，你放心，你別太累了，這一段過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解雨晨笑了笑，語氣輕鬆了些：“好，我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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