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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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陰曆十五,不知道朋友們看沒看到外麵的血月亮?關於血月亮流傳著很多說法,有的說是自然現象,空氣裏的水汽和灰塵折射成的顏色,也有唯心的說法,說是血月亮是天災人禍的前兆,要有災難發生。總之還是要相信科學,有些傳說就當故事聽吧。那今天就說一個關於血月亮的故事。
一九六幾年的一天,牤牛屯的老北風夾裹雪沫子砸著窗戶紙,趙大喇叭把羊皮襖往身上緊了緊,羊圈棚頂被北風刮了個大口子,想著今晚修上得了。
羊圈裏忽然炸了鍋,三十多隻綿羊咩咩直叫喚,頂得木頭柵欄哐哐響。
"這幫饞鬼,大半夜的作啥妖呢?"他抬頭一看,渾身的血都涼了——今天正是陰曆十五,被天狗吃剩下的月亮還剩小半拉,紅得跟醃透了的鹹鴨蛋黃似的。
屯子裏的狗叫得此起彼伏,趙大喇叭後脊梁直冒冷汗。他記得爹活著時說過,血月亮掛梢頭,牲口要鬧冬荒,這話還真應驗了。
"老趙叔,這咋整啊?"生產隊長王鐵柱蹲在倉房門口嘬牙花子和趙大喇叭抱怨說。“昨晚上不知道啥玩意兒把苞米囤子掏了個窟窿,金燦燦的玉米粒撒了一地,雪地上淨是梅花瓣似的小腳印。”
趙大喇叭捏著撮黃毛聞了聞"是山耗子,可這節氣不該出來覓食啊,上秋時早就儲備了過冬的食物。"
自從那天血月亮之後,老林子裏的活物跟中了邪似的,往常這個時辰,野雞都縮在草窠子裏打盹,眼下可好,漫山遍野撲棱翅膀,撞得鬆樹枝子上的雪撲簌簌往下掉。
最邪乎的是屯西頭老張家那頭老黃牛,平日裏溫順得像個大姑娘,今兒個晌午突然紅了眼,掙斷韁繩就往河套子跑,四個壯小夥才給拽回來。
隔天天剛擦黑,知青劉小芳舉著煤油燈查糧倉,忽然聽見房梁上窸窸窣窣響。抬頭一瞅,梁柁上密密麻麻擠著綠瑩瑩的小眼睛,少說百十來隻山耗子!劉小芳嚇得都沒敢喊,捂著嘴瞅著這幫耗子。
山耗子也看到了劉小芳,可能被她手裏煤油燈的光亮嚇著了。耗子群跟下餃子似的往下蹦,嚇得她嗷一嗓子竄出門,煤油燈也不知道扔哪去了,直接跑到大隊書記張長順家說啥也不晚上值班了。
總之這兩天山裏的活物太反常了,劉大喇叭在村部和書記張長順商量”我說書記啊,這不對勁啊。估計是要變天了,自從那天血月亮之後我這心裏就不安生。”
張長順是書記,嘴上不能相信這些牛鬼蛇神之說,但他也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對這樣的事從心裏還是有所顧忌的。
“這事不能張揚,不能這事擴大。但要村民們守住好糧食,儲備物資,還要提防山裏野獸下山禍害人。總之小心要小心,晚上值班加派人手,女同誌就不要參加值班了。”張長順緊鎖眉頭說道。
“嗯。估計今年冬天難挨啊。”
接下來的日子這老天確實好像是要為難村民們,大雪下了十多天一直沒有停的意思。因為準備的充分,人們倒是沒什麽危險,隻是苦了村裏的這群牲口,有的實在沒有草料餓死的餓死,凍死的凍死,但也沒辦法,大雪封了所有的路,出村根本不可能。
這同時也逼急了山裏的動物,野狼野豬還會下山來找吃的,書記張長順可一點也不敢怠慢,幾乎天天夜裏和社員們一起在村裏巡邏提防。可不敢讓這群畜生傷了人,這大雪天人傷了去醫院都去不了。這都三月天了,氣溫還是如同三九一樣冰冷,積雪一層又一層地覆蓋了地麵上的一切。
日子一天一天的熬,這種壓抑的氣氛無法表達。
這天劉大喇叭在村裏巡邏,來到了村口小溪旁邊,不經意間的一個場景吸引了他“隻見覆蓋白雪的小溪中間有一塊深色,走近之後才看清那是融化的一塊河邊,已經能看見流水了,還蒸騰著水汽。
"地氣回暖了!"
消息像長了腿似的傳遍屯子,大家看到了希望,都三過來圍觀這一奇特的景象。平時肅靜的大街上今天人來人往。趙大喇叭抹了把絡腮胡上的冰碴子說"這是地下的地氣上來了,這是山神爺給咱留活路呢!"
屯東頭老張家的母牛眼瞅著要難產,讓溫泉熱氣一熏,竟平安下了對雙胞胎牛犢。老張頭兒直咂嘴:"我活七十來年頭回見著臘月裏下雙犢的!"
這天又是十五,全屯人聚在場院烤火。王鐵柱媳婦端來酸菜燉粉條,趙大喇叭抿了口地瓜燒,指著村口窪冒熱氣的地壟溝,"等開春你們瞧好吧,這茬菠菜保準比往年早下桌二十天!"
後半夜起了風,把雲彩刮得幹幹淨淨。屯子裏的狗都不叫了,羊圈靜悄悄能聽見雪落聲。趙大喇叭仰脖瞅著恢複正常顏色的月亮,忽然聽見東山窪傳來撲棱棱的動靜——山裏的活物也開始活動了,這場血月之災總算熬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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