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紅漆棺材正躺在院子中間，在月光下泛著血色的光，而棺材前擺放的正是爺爺奶奶的遺照。
    我一時間慌了神，踉蹌著爬到放著爺爺遺照的棺材旁，雙手注滿靈力，準備把棺材蓋掀開，我內心不斷祈禱這隻有棺材，爺爺奶奶沒事。
    “爺爺……奶奶……別鬧……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我的手不斷顫抖，指甲扣進漆麵裂縫。
    漆皮簌簌落在手背，像極了除夕夜爺爺貼春聯時掉落的金箔。
    隻可惜事與願違，棺材打開的瞬間，隻見爺爺的屍體安靜的躺在棺槨中，爺爺穿著我給他買的羽絨服，兩隻手就耷拉在身體兩側。當我觸碰到他泛青的指尖，記憶中溫熱的觸感變成死寂的冰涼。
    我又著急去打開奶奶的棺槨，奶奶同樣躺在裏麵，同樣渾身冰冷。
    我隻感覺天塌了，踉蹌著就摔倒在地上。
    “如煙，如煙。”婉婉急忙過來扶住我。
    眼淚噴灑而出，沒想到幾日前的道別，竟是永別。
    昔日的種種在我腦海中宛若幻燈片一樣播放。
    “你是爺爺從垃圾桶裏撿來的呀。”
    “你真是從垃圾桶裏撿來的。”
    “你真要學？”
    “這鳥好小，看上去不聰明，就叫笨笨吧，怎麽樣爺爺奶奶。”
    “耶耶救窩！”
    “你個糟老頭子，你擔心還讓如煙一個人下墓幹什麽？”
    ……
    “爺爺……奶奶……”
    我搖晃著站起身來，看著爺爺奶奶蒼白而又沒有血色的臉，不斷的用頭撞擊著棺木。
    不知何時，蕭千秋自己走了過來。
    “羅漢堂……”
    蕭千秋的聲音從側麵傳來。
    我扶著棺材，看向蕭千秋，隻見蕭千秋手中拿著一枚金色的令牌。
    我踉蹌走過去一把奪過令牌，果然，上麵赫然寫著羅漢堂三個字。
    我心中怒火中燒，他們必須都得死！
    擦了擦眼角的淚，直接坐在地上，感覺生活沒了希望。
    爺爺奶奶的魂魄應該被羅漢堂帶走，不然我也不可能來到家一點陰氣都感覺不到。
    這些人要幹什麽？爺爺奶奶都已經不在了，他們還要對爺爺奶奶的魂魄做什麽嗎？
    三人就這樣在院子中坐了一夜。
    太陽剛出來，我起身準備出門。
    “如煙，你……怎麽長白頭發了……”婉婉心疼的看著我，眼中噙滿淚水。
    我打開手機自拍，果然和婉婉所說一樣，我頭頂窸窣可以看到一捋捋白發。
    “沒事，我出去一趟。”我轉身出門。
    “我陪你一起。”婉婉開口。
    “不了，我自己去。”
    獨自一人往外走。
    回來時，身後跟著一輛車，車裏拉著兩口棺材。
    原來的紅棺材我是絕對不會用的。
    隨後我喊來一些左鄰右舍幫忙。
    又找了兩人來幫爺爺奶奶換上壽衣。
    紙錢一遝遝在火盆裏燒著，我就跪在爺爺奶奶的棺材旁，呆呆的，愣愣的。
    其餘的事都是蕭千秋在做，他雖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但對於喪葬看上去也是懂一些的，不懂的地方他就來問我。
    停靈七天，我獨自上山找了一處風水寶地，在鄰裏的幫助下將爺爺下葬。
    回到家，我看著兩口血紅棺材，一怒之下，我一把火直接將棺材燒了。
    我想要報仇，但是現在對羅漢堂的了解甚少，並且羅漢堂那邊出動了連爺爺奶奶都對付不了的人，不知道還有更厲害的人沒。
    “走吧，給爺爺奶奶上炷香，咱們就回滇省。”我開口道。
    來到爺爺墳前，我和婉婉左右跪在地上。
    “爺爺奶奶，這仇孫兒一定會給你報的。”
    我咬牙，雙手深深地嵌入土裏，一旁的婉婉也開口：
    “爺爺奶奶，有我在，如煙不會受委屈的，婉婉會一直跟如煙統一戰線。”
    兩人對著墳連磕三個頭。
    回去的路上，三人沉默。
    一直到了機場，看著蕭千秋欲言又止的模樣，我開口問道。
    “你有啥想說的，怎麽現在變得吞吞吐吐的？”
    “我……”蕭千秋吞吞吐吐的開口，指了指婉婉“就是她怎麽也跟著你一起磕頭了？”
    聞言，我瞬間秒懂他的意思。
    “前幾天和你說的時候可能說錯了，一時間嘴誤，這其實是我老婆。”我開口道。
    “老婆？”蕭千秋不解。
    “我倆都見過家長，就是年齡還不夠，沒法領證，你可以理解為和很多農村地方的孩子一樣，都是先辦婚禮，年齡夠了再補結婚證，並且戶口本在我們手裏。”我繼續道。
    蕭千秋點頭，但隨後又有了疑問。
    “你們這邊不是女的都不讓上桌吃飯嗎？怎麽還一塊上墳磕頭了？”
    我真想給他一嘴巴，什麽不準上桌吃飯，你能蹲在桌子上吃飯？
    “什麽不上桌，分明就是分兩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與其這樣說，不如說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懂了不？”
    “能不能別那麽有偏見呐？還有上墳這事，你我雖不同門，但都可以感知鬼物，過去有些事可能是惹了鬼不開心，才留下來種種傳統，有些傳統人多裝裝樣子就算了，沒有別人也就別裝了。”
    我開口道。
    蕭千秋這才訕訕的點頭，沒再說什麽。
    回到滇省，已經是後半夜。
    找到車子，路上開的很慢，等到了小木屋已經快要天明。
    “哎呀，老大你可算回來了，我這都無聊死了。”笨笨從一棵大樹上飛下來。
    “嗯？老大，你怎麽長了白頭發？還是染頭了？”笨笨用鳥嘴銜起我的一綹白發。
    “去去去，一邊玩去。”我沒好氣的開口。
    “笨笨，過來。”婉婉一把把笨笨抱到懷裏。
    “二哥，老大這是怎麽了？”笨笨委屈道。
    “唉，爺爺奶奶……”婉婉歎息一聲。
    “爺爺奶奶怎麽了？不是讓他回去給爺爺奶奶看蠱去了？他沒給治好？”笨笨瞪著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蕭千秋。
    “什麽玩意就怪到我頭上了？”蕭千秋呲牙。
    “不怪他，是剛回到家，就發現爺爺奶奶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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