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鬱柏舟醒了，睜開眼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趿拉著拖鞋去客廳看白榆還在不在。
    見他縮在堆吃的東西裏麵睡得正香，又偏頭望了眼桌上那已經徹底冷掉了的外賣，鬱柏舟嘲笑似的嗬了一聲，可嘴角卻是從勾起那刻開始就再沒有放下去過。
    倒是奇怪，前麵幾天他怎麽就沒發現這阿飄的有趣之處呢？
    又盯了一會兒，鬱柏舟收回視線，慢條斯理收拾桌上的垃圾。
    弄到一半，或許是想到了個有意思的事情，他突然出聲“嘖，還挺挑食，以為擺了個積木我就發現不了有老鼠來偷吃？”
    鬱柏舟故意沒放輕音量。
    放在平時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語，這會兒卻變成了道打在白榆身上的晴天霹靂。
    胸膛下的心髒瘋狂跳動著，沒來得及睜開的雙眼也閉得比之前更緊，白榆腦中瘋狂閃過無數個有可能的猜測，接著又在最後凝成了行簡潔的話語——鬱柏舟能看見他！
    怪不得……
    怪不得他會心血來潮燒紙錢給樓裏的阿飄，怪不得自己才回來他也剛好想起了去陽台上拿東西，又怪不得他要在外賣蓋子上留堆沒弄髒的吃的。
    怎麽回事，他接收的那些信息裏麵根本不存在這一出好嗎！
    明明直到鬱柏舟搬出了居民樓，趙白榆都沒和他發生過一點交集，怎麽輪到自己過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儀景那小子搞出來的蝴蝶效應居然這麽猛嗎？
    白榆一點不覺得是他這邊出了問題，隻一股腦地想要把鍋丟到外麵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屋子裏已經變得悄無聲息。
    想好了應對策略後，白榆悄咪咪睜開一隻眼，看桌子邊已經沒有了鬱柏舟的影子，剛要鬆口氣，耳朵邊就響起了道壓抑著笑意的揶揄。
    “呀，睡醒了？”如願見到麵前這阿飄翻書一樣變得驚恐的表情，鬱柏舟又笑嘻嘻地問，“這麽害怕幹嘛，我也沒做過傷害你的事吧？”
    白榆卻是抖得更厲害了，身子努力往後縮著，睫毛也一顫一顫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你，你可以看見我？可你明明是個人呀。”
    鬱柏舟愣了下，然後當著白榆的麵，埋頭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等他笑夠了再抬頭去看白榆時，眼眶周邊已然多出了些水漬——
    毫無疑問，那是他剛才笑出來的。
    “你這阿飄倒還挺有意思的，都讓我當麵逮住了，結果呢，既不想著遁地逃跑吧又不想著討好求饒，反而是……”上下打量了圈白榆，鬱柏舟繼續道，“反而是傻不愣登地問個明擺著答案的問題。”
    白榆哭喪著一張臉，搭配上他那身破破爛爛的乞丐式服裝，活像是遭了什麽大罪一樣。
    是他不想跑路嗎？
    不，不是，不過是他體內的能量沒有穩定，剛才悄摸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罷了。
    咽咽口水，白榆低頭認錯“你，你不要打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偷吃你東西的，我再也不敢這樣做了。”
    白榆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鬱柏舟就忍不住想笑。
    換了條腿蹲地，他冷著臉問“你就隻偷吃了我的東西，其他就什麽都沒幹了嗎？”
    “其，其他也幹了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鬱柏舟臉色，見他擺著副像是要吃人的表情，白榆又飛快埋下腦袋裝蝸牛。
    抽抽鼻子，委屈又可憐地細數他幹的那些壞事。
    “我沒經過你同意，就自作主張進到你家裏來。”
    “你燒給樓裏鬼神的那些紙錢，也全部被我撿起來放到自己口袋裏麵了。”
    “撿了之後，我就拿著它們到鬼市買東西去了，而且花得隻剩下一半不到。”
    “然後，然後我還……”
    白榆還不出來了。
    他今天才被傳送到這裏來，都沒機會做上幾件事情呢，能憋出剛才那幾條東西已經算是了不起的了，又哪裏去睜眼說瞎話地還編得出更多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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