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秀女大選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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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麟在和親王的連番勸說下,內心依舊掙紮不已。他深知,一旦踏入北海別苑的大門,就意味著要麵對那個性情剛烈、心思細膩的妹妹——宸貴妃馨瀾。而此刻的馨瀾,或許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宮中的紛擾一無所知,又或者,她早已洞悉一切,隻是不願涉足其中。
    夜幕降臨,北海別苑內燈火闌珊,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靜謐的庭院中,給這清冷之地增添了幾分溫柔。宇麟站在別苑的大門前,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猶豫與不安都吞入腹中。他輕輕地敲響了門環,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次來訪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門緩緩打開,一名侍女探出頭來,見是宇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恭敬地行禮:“見過國公大人。”
    宇麟微微點頭,步入別苑。一路上,他見慣了宮中奢華的景象,但北海別苑的簡約與雅致卻讓他感到一種難得的寧靜。他心中暗自感歎,也隻有小妹這樣的女子,才能在這繁華塵世中尋得一片淨土。
    走進馨瀾的書房,一股淡淡的墨香撲鼻而來。宇麟抬眼望去,隻見馨瀾正端坐在書桌前,手執毛筆,在宣紙上勾勒著什麽。她的臉上帶著專注與寧靜,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宇麟輕輕咳嗽一聲,打斷了馨瀾的思緒。她抬頭,目光與宇麟相遇,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站起身來,微笑著迎接:“哥哥怎麽來了?可是宮中有何事?”
    宇麟心中一緊,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打破這份寧靜。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將和親王的提議緩緩道出:“妹妹,宮中大選在即,但嫻妃的勢力日益膨脹,和親王擔心她會借此機會擾亂大局。因此,他提議……”宇麟停頓了一下,觀察著馨瀾的反應,“他提議你暫時回宮,協助監督大選。”
    馨瀾聽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毛筆,目光變得深邃而複雜。宇麟見狀,心中暗自歎息,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更加艱難。
    “哥哥,你應該知道我的態度。”馨瀾的聲音平靜而堅定,“我早已厭倦了宮中的爭鬥與算計。當初我選擇離開,就是為了遠離那些紛紛擾擾。現在,你們又想讓我回去,繼續卷入那些是非之中嗎?”
    宇麟看著妹妹那堅定的眼神,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幸好沒有直接答應和親王。他知道,一旦妹妹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然而,宇麟並不知道,馨瀾心中早已有了計較。她決定利用這次機會,給那些算計她的人一個教訓……
    馨瀾的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了一抹略帶嘲諷的冷笑,她的言辭毫不留情,直截了當地說道:“嫻妃在宮裏可是早就聲名遠揚了,不過可不是什麽好名聲,出了名的蠢貨罷了。你想想,她的智謀和心思,竟然連曾經身份低微、隻是她身邊一個不起眼宮女的慎答應都比不上,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讓人笑掉大牙。她若真是有點手段,有點心機,又怎麽會把自己弄到今天這個淒慘的地步,在宮裏舉步維艱,落得個人人嘲笑的下場呢?”
    馨瀾的話語中帶著冷意與銳利,她的分析直擊要害,讓靖國公宇麟也不得不正視。她對於宮中局勢的洞察,尤其是對於皇上態度變化的敏銳感知,顯示了她並非等閑之輩。
    她緩緩轉身,目光如炬,直視著靖國公宇麟,那雙眸子裏仿佛有星辰在閃爍,又似深淵般深邃。“大哥,你們都被皇上那精湛的演技所蒙蔽了。皇上自登基為帝,已曆四載春秋,這四年間,他的心思與手段,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你們可曾察覺,皇上對於那些顧命大臣的態度,已經悄然間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宇麟聽聞此言之後,那兩條原本舒展著的劍眉瞬間緊緊地鎖在了一起,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地擰成了一團。他那雙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之中,更是迅速地閃過了一絲疑惑和不安交織而成的光芒。
    他深深地知曉宮廷鬥爭就如同一片看不見底的黑暗深淵,其中充滿了無盡的陰謀、算計以及血腥的廝殺,其殘酷程度令人毛骨悚然;而宮廷中的權力架構又如同一座錯綜複雜的迷宮,每一步都可能隱藏著致命的陷阱。同時,他也無比清楚皇權所擁有的那種至高無上的權威和令人膽寒的威嚴。
    可是,盡管如此,當聽到馨瀾所說的那些話時,他的內心深處還是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絲不甘心和不願意去相信的情緒。
    “妹妹啊,你為何要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呢?當今聖上乃是一代明君,他對待那些顧命大臣們,一直以來都是懷著敬重之心並且禮遇有加的呀!怎麽可能會這般輕易地就改變自己的態度呢?”宇麟的話語聲中明顯地夾雜著幾分質疑之意,但與此同時,又隱隱約約地流露出了他對於皇上深深的敬畏之情。
    馨瀾微微地搖了搖頭,那動作輕柔得仿佛微風拂過柳枝一般。她的嘴角緩緩地上揚,勾勒出一抹愈發深邃、神秘莫測的笑容,就好似深不見底的幽潭,讓人難以窺視其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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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啊,你真的錯了。當今聖上固然稱得上是一代明君,然而,他的心思比起任何人來都更為深沉難測。不知你是否留意過這樣一個現象:想當初,果親王和莊親王這二位可是權傾朝野的重臣,威風凜凜,不可一世。但現如今呢?他們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雄風,僅僅隻是負責宗人府裏那些瑣碎之事,管理著一眾皇親國戚們生活中的細枝末節罷了。如此巨大的落差,他們早已被遠遠地隔絕在了權力核心之外。難道說,這些還不足以證明些什麽嗎?”
    宇麟聽了這番話後,心頭猛地一顫,像是被一道驚雷擊中。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的確沒有察覺到這個微妙而又重大的變化。果親王與莊親王,這兩個名字曾經代表著無上的權勢和榮耀,是朝堂之上呼風喚雨的人物。可如今,他們竟如同一對被折斷雙翅的雄鷹,被困於宗人府那個小小的天地之中,隻能默默地消磨時光,往昔的輝煌早已不再。這般天翻地覆的轉變,實在是引人深思,讓人不禁感歎宮廷鬥爭的波譎雲詭以及帝王心術的高深莫測。
    且說那納親,此人乃是太後的族人。隻見馨瀾微微眯起雙眸,神色清冷地繼續說道:“想當初,他身陷囹圄,被打入大牢之中,本以為此生無望重見天日。然而,卻承蒙皇恩浩蕩,將其從那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牢房裏給放了出來。自那以後啊,他可再也沒有了往昔的囂張氣焰和跋扈行徑!”
    說到此處,馨瀾稍稍停頓了一下,輕抿朱唇,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接著又道:“現如今的他,就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行事處處小心謹慎,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每走一步,每做一事,都要反複思量,斟酌再三,唯恐稍有不慎便會再次惹惱聖上,招來殺身之禍。哼!如此謹小慎微的模樣,與昔日那個不可一世的權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難道這樣巨大的轉變,還不足以證明當今皇上對於那些權傾朝野的大臣們的態度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麽?”
    宇麟靜靜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的目光深邃而複雜,思緒早已飄向了遠方。此刻,他的內心猶如洶湧澎湃的大海一般,難以平靜。因為他終於明白了馨瀾那看似不經意間說出的話語背後所隱藏的深意。
    原來,皇上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施展著自己的權謀之術,悄悄地削弱著那些位高權重的顧命大臣們手中的權力。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讓這些大臣們在不知不覺中逐漸失去了往日的威風和影響力,被一步步地逼到了政治舞台的邊緣。
    “張廷玉與鄂爾泰,”馨瀾繼續說道,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惋惜,“這兩位老臣,曾經是何等的風光無限。然而,最近幾年,他們卻頻繁受到皇上的責罵與訓斥。這,難道還不能說明皇上對於他們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嗎?”
    宇麟聞聽此言,隻覺得猶如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響,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度的震驚之中。那可是張廷玉和鄂爾泰啊!這二位大人在朝堂之上可謂是德高望重、威風凜凜,他們的一言一行皆能影響朝局走向,多少人對其敬畏有加。然而此刻,他們竟似那風中搖曳的殘燭一般,微弱的火苗仿佛下一刻就會被無情的狂風吹滅,這般情景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這巨大的反差讓宇麟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曾經,他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宮廷中的權謀鬥爭,洞悉了皇帝的心思,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卻徹底打破了他的認知。原來,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他也不過是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罷了。
    “妹妹,你說得對啊……”良久之後,宇麟才緩緩地張開嘴巴,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句話。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啞,透著無盡的沉重與無奈。每一個字似乎都承載著千斤重擔,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我們的確都被皇上給騙了。他的心機之深簡直如浩瀚大海般無邊無際,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輕易猜透呢?唉……看來,我們必須要重新審視當下這錯綜複雜的局勢了,否則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說到此處,宇麟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眼神中滿是迷茫與憂慮。
    然而,身為堂堂靖國公的他,竟然對此毫無察覺!這個事實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頭,令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一股深深的後怕之情瞬間湧上心頭,如果不是馨瀾點醒了他,恐怕他還會繼續被蒙在鼓裏,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與此同時,強烈的自責也開始啃噬著他的心靈。他恨自己為什麽如此愚鈍,竟連這麽明顯的局勢都看不出來?他覺得自己辜負了先皇對他的信任和重托,更對不起靖國公府世代相傳的榮譽和使命。如今,他必須要想辦法彌補這個過錯,重新審視當前的形勢,找到應對之策,以確保家族的安全和榮耀不受損害。
    馨瀾微微仰起那張絕美的臉龐,如瀑般的長發輕輕拂過白皙的脖頸,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淡淡笑意,宛如春日裏綻放的桃花,嬌豔動人。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正溫柔地落在宇麟身上,仿佛能將人的靈魂看穿。隻見她朱唇輕啟,柔聲說道:“至於皇上專寵嫻妃這件事呀,其實其中緣由也並不難理解。如今這後宮之中,皇後娘娘可謂是權勢滔天、一家獨大。她身後有著強大的家族支持,又深得太後歡心,在宮中地位穩固,無人能夠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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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馨瀾頓了頓,繼續說道:“而我呢,身為宸貴妃卻在北海別苑靜心養病,無法參與宮中諸多事務。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後宮中的風雲變幻,卻無能為力。再看看慧貴妃高氏,她呀,整天隻知道天真爛漫地玩耍嬉鬧,對爭寵之事毫無心思。或許在她心中,快樂遠比權力更為重要吧。”
    “還有那純妃蘇氏,溫婉賢淑,與世無爭;哲妃富察氏,知書達理,端莊大方;嘉嬪金氏,聰明伶俐,善於察言觀色。她們一個個都與皇後關係甚好,唯皇後馬首是瞻。如此一來,皇上想要製衡皇後的勢力,就必須要扶持其他嬪妃。而嫻妃,恰好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說到此處,馨瀾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似乎對這複雜的宮廷鬥爭感到無奈和疲憊。
    宇麟靜靜地站在原地,全神貫注地聆聽著馨瀾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當她話音落下時,宇麟那原本舒展的眉頭微微皺起,仿佛被馨瀾的話語帶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一時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起來,隻有微風輕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片刻之後,宇麟緩緩抬起頭來,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隻見他先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心中剛剛冒出的某個想法;緊接著又點了點頭,仿佛終於想通了什麽關鍵之處。就在這時,他的眼眸深處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明悟之色,宛如夜空中劃過的一顆流星,短暫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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