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華坐在桌前，目光落在皇後和大皇子送來的那一堆珠寶首飾上，支著下巴，眼神卻時不時看向夜無痕。
    忽然，她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想到個好主意。
    “這些珠寶首飾過於貴氣，華而不實，還是夫君送我的好看。”林霜華輕輕一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帶著幾分俏皮。
    “借夫君的人一用，將這些東西想辦法換成銀錢，做得隱蔽些。”
    “哦？”夜無痕聞言，饒有興致地看向她，那深邃的眼眸中透著幾分好奇與欣賞，他勾唇一笑，“夫人膽子真大，不過本王看著這些也覺得刺眼，還是黃白之物更順眼。
    “不過夫人此舉，所圖為何？”
    林霜華眨動美眸，湊近夜無痕說道：“夫君，這些銀錢可為我們日後行事積攢些資金。也用來救濟城中那些貧苦之人，讓他們能在這艱難的世道中多一絲生存的希望。”
    “這叫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林霜華的眼中全是堅定。
    雖說如今是太平年間，可即便是在陵京城裏，依舊也有不少饑寒交迫之人。
    夜無痕微微頷首，眼中滿是讚許。
    “夫人心思縝密，菩薩心腸，那此事便交由寒心去辦，本王的人任憑夫人調遣。”
    林霜華麵露喜色，“多謝夫君的信任和支持，王爺今日看起來特別英武帥氣。”
    夜無痕眼中閃過寵溺，神色柔和，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又輕輕捏起她的下巴。
    “夫人真是……油嘴滑舌。不過為夫很吃這一套，夫人不妨多誇誇。”
    林霜華嫣然一笑，“不及，來日方長。”
    轉眼之間，又過去了兩日。這一天清晨，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明媚而溫暖，仿佛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豔陽天。
    經過前幾日的籌備和安排，所有事情終於都已準備就緒。林霜華身著一襲素雅的長裙，身姿婀娜，氣質高雅。她親自帶領著眾人，朝著城西緩緩行去，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去那裏施粥。
    一路上，宮女雨薇興高采烈地跟隨著轎輦前行。她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鳥，嘴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王妃您看呐！外麵可真熱鬧啊！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琳琅滿目的小攤位，有賣糖葫蘆的、捏泥人的、還有耍雜技表演的呢……”
    雨薇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像銀鈴般在空氣中回蕩著，讓人聽了心情也不禁跟著愉悅起來。
    “王妃，您瞧，這外邊可熱鬧了，小商小販們吆喝著，孩子們在街上嬉笑打鬧。”
    林霜華不時撩開簾子往外看，興致勃勃地將眾生之相盡收眼底。
    隨著馬車越往城西行進，道路越發荒涼，周圍的景象也逐漸變得蕭瑟。原本熱鬧的喧囂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與冷清。
    林霜華戴著一頂精致的鬥笠帷帽，秋風輕輕一吹，潔白的薄紗迎風飄動，宛如九天之上翩然下凡的仙子。
    她透過那層薄薄的紗幕，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外麵的景致，美麗的眼眸中蒙上了幾分淡淡的憂愁與憐憫。
    到達城西後，眾人搭了一個簡易的施粥棚，附近的百姓和村民聽聞消息，立馬排起了長隊，相互攀談起來。
    “聽說這次是城裏麵的貴人親自來施粥，真是難得啊。”
    “你們看那女主人，雖然被麵紗遮臉，不過那神韻氣質定是位人美心善之人，真是菩薩心腸啊。”
    “可不是嘛，希望能多給點，家裏的孩子都餓了好幾天了。”
    ……
    “大家不要急，都有粥喝。”清汐、紫鳶高聲喊道，不時把往前擠的百姓及時製止。
    眾人嘀嘀咕咕，排著隊每人領了兩個窩頭一個白麵饃還有一大碗白粥，很是滿足。
    林霜華和夜無痕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轉身準備去附近隨意走訪探查一番。
    兩人並肩緩緩前行，微風輕輕一吹，林霜華那素雅的白衫與夜無痕那深沉的黑袍隨風而動，顯得格外飄逸出塵。他們的背影在落在旁人的眼裏，宛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讓人不禁心生羨慕與讚歎。
    二人走到一排低矮的木屋前，卻聽得一間破舊小院裏傳來打罵聲。
    “娘，別打了。聽說今日街頭有貴人施粥，我馬上去要點吃的回來喂給弟弟。”一個瘦弱的女子哀求著，聲音帶著哭腔。
    一位婦人手持掃帚，狠狠地打在女子身上，嘴裏罵罵咧咧：“你個死丫頭，賠錢貨！今天再弄不回來吃的，看我不打死你。”
    林霜華聽到打罵聲，眉頭緊皺，向前走去，一眼就看到裏麵的情形。
    她二話不說，推開了籬笆的院門，與夜無痕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住手！”林霜華出聲製止，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聽了個大概，瞬間猜到是怎麽回事。
    那婦人見有人進來，先是一愣，隨後眼神閃躲，手中的掃帚也不自覺地放了下來。
    林霜華走上前，聲音盡量溫和：“這位大嫂，何必如此打罵孩子。”
    全身都是補丁的婦人小聲嘟囔著：“這是我家的事兒，不用貴人操心。”臉上帶著一絲尷尬與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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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霜華看著那可憐的女子，說道：“我看這姑娘伶俐，我在城中的藥鋪正缺人手，讓她去當女工，工錢自然不會少。”
    見錢眼開的婦人，頓時欣喜，眼睛都亮了起來。連忙點頭，又狠狠叮囑自家女兒：“結了工錢記得馬上拿回家來，聽到沒有？”
    林霜華看向女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若是同意就跟我們走吧。”
    “小女翠雲，謝過姐姐。”翠雲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林霜華，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貴人，仿若人間仙子，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夜無痕並未阻攔林霜華，一直一言不發，看著她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往回走的路上，林霜華心中想著：女子在這個世道活著艱辛不易，城西處處是這樣命運不濟的女兒家。出身貧寒，家中重男輕女，怕是幾兩碎銀子就能賣掉。
    林霜華一時出神，許久不曾言語。夜無痕見她眉頭緊鎖，開口問道：“既已帶走了翠雲，為何還愁眉不展？你想如何做？不妨說來聽聽。”
    夜無痕眼神清明，安靜地望著她。
    林霜華確實已經有了決斷，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她抬頭看向對方，臉上多了幾分興奮的神采。
    “擴大霜夜軒，多招收些翠雲這樣的貧苦女子來做工。一來她們自小勤快，手腳麻利。二來為這些女子留一個棲身之所，讓她們能靠自己的雙手掙口飯吃，不必再這般苦楚。”
    夜無痕微微點頭，目光中滿是讚許：“你既有此心，我自當支持。”
    林霜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扭頭吩咐丫鬟烏梅，“烏梅，翠雲就交給你來安排。”
    烏梅微微福身，將翠雲帶向粥棚。
    翠雲長這麽大，還沒出過城西。自她記事起，不是成日背著幼弟在家中幹活，就是去山裏割豬草、挖野菜。
    她羨慕地看了一眼烏梅，小聲開口，“姐姐，我以後也能穿像你身上這麽漂亮的衣服嗎？”
    烏梅噗嗤一聲笑了，“當然，不僅如此，你還每天能吃飽飯，每個月有工錢拿。”
    翠雲呆呆愣了片刻，忽而眼裏噙滿了淚水，開心地笑了。她朝著林霜華和夜無痕的方向跪下去，磕了個頭。嘴裏喃喃“真好，我終於不用嫁給村頭的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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