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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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凝滯得讓人喘不過氣。
    陸相那句話,輕飄飄的,卻像一塊巨石砸進了宋府這潭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深水裏。
    宋隋珠隻覺得心口猛地一跳,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
    提親?
    這麽快?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側過臉,水盈盈的眸子帶著一絲未經掩飾的驚愕和探尋,望向了一邊的陸硯修。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冷峻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雙深邃的眼眸正好也轉了過來,與她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他的眼神,依舊是那般清冷,如同千年寒潭,深不見底。
    可在那片冷寂之中,宋隋珠卻捕捉到了一絲極淡、極不易察覺的安撫。
    那眼神仿佛在說:別怕,有我。
    又像是在無聲地傳遞著某種決心,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但陸硯修這短暫的眼神交匯,卻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她紛亂的心緒稍稍平複了些許。
    她微微垂下眼簾,掩去眸底複雜的情緒,指尖卻在袖中悄悄收緊,冰涼的觸感讓她保持著清醒。
    她原本以為昨夜陸硯修說的過幾日還會等上幾天,再者她與陸家實則並無什麽交集,她想著也許陸相並不會輕易同意。
    畢竟,宋家與陸家是政敵。
    何況自己的身份,也是麻煩,若真的和親之局是早已謀定好的,以陸相的身份也是早知一二,他如今這般,豈非是為了陸硯修駁了今上的麵子。
    大廳裏,死一般的寂靜被一聲刻意的輕咳打破。
    宋博遠臉上堆起了慣有的、老謀深算的笑容,那笑容像是戴了多年的麵具,完美地掩蓋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他微微欠身,對著陸相拱了拱手,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地沉穩圓滑:“陸相親自登門,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快,快請上座!來人,上好茶!”
    他這番作態,滴水不漏,既表現了對宰相的尊重,又巧妙地避開了“提親”這個核心話題,試圖將這突如其來的衝擊暫時按下去。
    仿佛陸相隻是來串門喝茶的,而非是來下一道不容拒絕的“旨意”。
    陸相是什麽人?
    在朝堂上翻雲覆雨幾十年的老狐狸,豈會看不出宋侯爺這點拖延的小伎倆?
    他紋絲不動,依舊站在原地,那雙看似渾濁實則銳利無比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宋博遠,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宋侯不必客氣。今日前來,並非為了品茗閑談。”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旁臉色煞白、幾乎要站立不穩的宋李氏,又落回到宋侯爺臉上,“正是為了小兒硯修與府上……隋珠小姐的婚事。”
    他特意加重了“隋珠小姐”四個字,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敲打。
    宋侯爺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
    他心裏飛快地盤算著。
    陸家這架勢,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看之前陸硯修那小子寸步不離地護著那宋隋珠的模樣,恐怕是鐵了心了。
    可這婚事,若是應了,那麽此次和親怎麽辦?難不成真的讓希珠嫁給那哈木?
    若是不應,眼下就會得罪這位權傾朝野的陸相,還有……太子殿下。
    他幹笑兩聲,試圖再次打太極:“陸相言重了。小女……隋珠,年紀尚輕,性子也頑劣,之前還曾進過大理寺的監獄,隻怕是配不上陸大人這般人中龍鳳啊。”
    陸相自然知道他這是在故意貶低宋隋珠,好以此推脫,他也不多言,隻順著宋博遠的話繼續,“或許正因為宋小姐到大理寺走了一遭,他二人才有這番緣分,何況宋家小姐如今也在戶部任職,當初流火案一時宋家小姐的善意之舉,大家有目共睹,宋小姐何嚐不是一巾幗英雄,我倒是甚是喜歡。”
    宋隋珠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陸相會這般評價自己,隻見陸硯修微微勾起唇角,對她一笑,宋隋珠不由垂眸,眼神也柔軟了下來。
    此時此刻,隻有小女兒的憨態,哪有之前那冷不可攀的模樣。
    站在角落裏的宋知舟,隻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忽而,似有一股冷風吹散了他臉上些許的燥熱,卻吹不散心頭的陰霾。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宋隋珠和陸硯修之間那若有若無的互動上。
    每一次他們眼神的交匯,哪怕隻是短暫的一瞥,都像是一根針,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
    他看到陸硯修微微含笑,看著宋隋珠望著陸硯修的眼神裏,似乎有種他從未見過的依賴和……或許是別的什麽。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和憤怒,夾雜著深深的無力感,瞬間席卷了宋知舟。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為什麽?
    為什麽是陸硯修?
    他憑什麽?
    明明隋珠是自己的,是自己收留了她三年。
    一想到自己之前對她的種種懷疑和試探,再看到陸硯修此刻堅定的維護,宋知舟心裏五味雜陳,像打翻了調料鋪子,又苦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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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開始痛恨自己的無能,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無法保護他想保護的人——無論是哪個“珠兒”。
    宋博遠繼續道:“陸相抬舉隋珠了,隻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得……總得容我們做父母得好好商議,問問小女的意思,不能如此倉促,您說是不是?”
    “況且陸相也知道,我家希珠剛剛與烏什哈木定親,不出一月便要前往烏什,若此時再來一門婚事,我宋家確實一時應付不來。”
    “哦?”陸相忽而一笑,“這不正好,雙喜臨門,喜上加囍,若宋家需要幫忙,我陸家還可派人。”
    宋侯爺隻低低一笑,眸間與宋李氏交匯,以及看了看宋二爺。
    宋李氏心裏恨極了,麵上還得強壯出笑意。
    宋二爺打個哈哈,“陸相,兩個孩子若真有意,自是極好的,不過畢竟還是要私下問過了孩子們的心意,不如讓我們商量一番可好?”
    早在陸相進來前,他自然就把那不成器的宋景玉叫下人領走了關到院子裏。
    宋二爺這會出來說話,也隻是看到宋博遠還有猶豫,畢竟他們是宋家人,這時候自是站在一起的。
    就在宋侯爺還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推脫之時,陸硯修動了。
    他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帛,上麵係著精致的絲絛。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
    “宋侯爺,”陸硯修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冷意,“家父知道侯爺愛女心切,也知禮數周全。因此,特地請了當今太子殿下,為這樁婚事保媒。”
    他緩緩展開絹帛,露出了裏麵龍飛鳳舞的字跡和鮮紅的太子印璽。
    “這是太子殿下的手書。”
    嗡——!
    這一下,不隻是宋侯爺和宋李氏,就連一直鎮定的陸相,眼中也閃過一絲微光。
    太子親筆手書保媒!
    昨日陸硯修雖說在祠堂說了此事,可也隻是他口頭之語算不得數,他宋家尚可推脫,可如今這手書呈上,自然做不得假。
    這已經不是提親了,這幾乎等同於賜婚!
    宋侯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眉眼沉了又臣。
    他看著那卷明黃的絹帛,像是看著一塊滾燙的烙鐵。
    陸家,或者說,是陸硯修,為了這個“宋隋珠”,竟然真的願意做到如此地步,看來,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宋隋珠早已勾搭上這個陸硯修了。
    這棋子是想掀翻他這局棋啊!
    可如今他還能說拒絕嗎?那就是公然違抗太子的“美意”。
    大廳裏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這一次,連空氣都仿佛帶上了沉重的壓力。
    宋李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被宋侯爺一個嚴厲的眼神製止了。
    她隻能死死地咬著嘴唇,渾身微微顫抖。
    而一旁的宋希珠早就恨恨地瞪著宋隋珠,憑什麽,憑什麽這陸硯修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她做出這麽多事,她宋隋珠有哪點好?難道自己還不如一個乞兒嗎?
    是她,搶了自己的身份,若她不是占了自己的身份,當這明麵上的宋家嫡女,難道陸硯修會娶她嗎?
    “陸大人,你知不知道她是假……”她控製不住,嫉妒發狂就要說出宋隋珠的假千金身份,隻是等來的是宋博遠一聲冷斥和一個巴掌!
    “啪!”
    倒是讓宋希珠清醒了一絲。
    “不知禮數,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宋博遠冷冰冰地盯著她,眸間隻有一片寒意,甚至還有一絲殺意。
    若讓她說出口,豈不宋家都完了!
    宋希珠被嚇傻了,從來沒從父親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遂後知後覺地流出兩行清淚,甚至想要向宋李氏尋求安慰,可也一個字未說。
    宋李氏隻道:“好了好了,發這麽大火作甚,也不怕陸相看笑話!小丫頭不懂事,我這就帶她回房。”
    “慢著!”陸相卻叫住了她們,“這位小姐就是明德縣主吧?縣主剛剛說假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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