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那好吧，”樊永成率先開口，“我們知道謝大姐生病，今天是特意過來看看大姐的。”
    他說完，葉杭從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放在茶桌上。
    那鼓鼓囊囊的紅包，看著最少有五六萬。
    謝保萍當場臉就僵住了。
    “不行。”陳卓直接把錢退了回去，“看病的錢我們有，這個我們不會要的。”
    葉杭和樊永成愣了下，似乎是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麽果斷。
    “小陳，你看。”
    葉杭拿出手機，從裏麵翻出一張照片，遞給陳卓看。
    照片裏，樊孝琳穿著簡潔利落的白襯衫，坐在一排和她同樣有氣場的人群中。
    她左手按著耳邊的翻譯器，銳利的眼神盯著發言的人，仿佛任何謊言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如此精英感十足的照片，陳卓卻看了入了神，眼神欽慕又崇拜。
    “慕尼黑，國際，安全......”他看著樊孝琳名牌上的英文，指著最後一個，“這個是什麽意思？”
    “會議，”樊永成說，“兩年前，在慕尼黑國際戰事安全大會上，孝琳是代表我們國家的戰地記者，在會上發言的。”
    陳卓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
    這種場合，他這輩子可能連門都進不去。
    謝保萍聽了，也接過手機。
    “真好看，”她感歎，“你們的女兒真有出息。”
    實際上，在來之前，葉杭和樊永成已經把陳卓的家庭環境，調查的清清楚楚了。
    他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段感情從任何角度來看，都不合適。
    所以兩人決定來做男方這邊的工作，要是他能知難而退，那當然最好不過。
    “小卓，謝大姐，我們沒有惡意。”樊永成接著道，“孝琳現在事業正是上升期，你也看見了，她的工作做的非常不錯。我和她媽的思想都比較開明，她結不結婚無所謂，這份工作能幫她實現她的個人價值，我們也會把心思都放在托舉她的事業上。”
    葉杭補充道，“小卓，你也挺有事業心的吧？不然我女兒也不會這麽喜歡你，她喜歡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夫妻倆都是文化人，話講的很委婉，謝保萍聽不太懂，隻能跟著陪笑。
    但陳卓一下就懂了。
    言下之意，樊孝琳會一心搞事業，他幫不了她，還會拖累她。
    除非，他也能做一番事業，拿結果說話。
    “叔叔阿姨，我明白你們的意思，”陳卓點點頭，說，“我不會阻礙她的事業，我會往上走，直到配得上她的。”
    葉杭和樊永成很驚訝，陳卓雖然讀書不多，但心思通透，也不裝糊塗。
    這也是夫妻倆沒跟他說重話的原因。
    要是孩子真是個好苗子，他們也不是不能給機會。
    謝保萍也道，“兩位，其實我兒子也很辛苦拚事業的，我從小就教育他，我說我們雖是一般命，但也要踏踏實實的把日子過好，不要這山望著那山高。”
    “很多事情都是說的容易做的難，”葉杭還是適時的潑了點冷水，“小陳，我們看得出你是個勤勞踏實的孩子，但日子還長，人心易變，今天的承諾明天就忘記，再喜歡的人也有讓你受不了的缺點，門當戶對的感情都未必長久，差距太大的能經得起考驗嗎？”
    葉杭說的一針見血，陳卓聽完，內心震撼，無言以對。
    兩人話裏的意思傳達到位，站起來，準備離開了。
    臨走之前，樊永成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他拍拍陳卓的肩膀，說，“小卓，“你是個好孩子，可惜造化弄人，小小年紀就沒讀書，不然你也會有出息的。”
    送兩人走回來，謝保萍有些疲倦，坐在沙發上一直在喘氣。
    “媽，喝點水。”陳卓在開水裏加了點礦泉水，輕輕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謝保萍好容易才緩過勁來。
    她看著桌上包裝金貴的保健品，歎了口氣，“小卓，媽沒出息，給你丟臉了。”
    “媽，你再說這話我生氣了，”陳卓故意板起臉，“你能把我健健康康養大，您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媽。”
    謝保萍聽著兒子寬慰的話語，眼眶漸漸濕潤。
    她半輩子都過的辛苦。
    青年喪夫，再婚又遇人不淑，整日被家暴。
    好不容易過上平靜日子，又得了難以治愈的病。
    好在，一直有兒子無微不至地陪在身邊。
    “媽真的很知足，很幸福。”
    謝保萍拉著陳卓的手，流下眼淚。
    傍晚時分。
    天空下起小雨。
    錦城廣電中心的大樓外一片繁忙，剛走出大廈的白領們紛紛撐起傘，在雨中匆匆而行。
    樊孝琳從大廳出來，上了一輛出租車，“您好，去醫大附院南門。”
    隨著出租車的尾燈在雨霧中明滅，後麵三十米的位置，一個膚色黝黑，眼皮浮腫的男人看著樊孝琳車的方向，上了身邊的麵包車。
    “跟著那輛出租。”
    四十五分鍾後。
    出租車在附院門口停下。
    “寶，我到樓下了，”樊孝琳挎著一個禮盒，邊給溫知夏發語音，邊撐開傘往大樓裏走，“你要不要喝奶茶？我給你帶上來。”
    她台裏今天發了年終獎，還有兩個零食飲料大禮包，她自己吃不完，想著溫知夏這邊嘴巴多，就幹脆下班給她帶過來。
    雨聲掩蓋了腳步聲。
    此時的樊孝琳又是打傘，又是發信息，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後，正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一陣風吹來，吹的雨傘微微偏離，露出下麵的臉。
    鄒炳康。
    四樓，燒傷科。
    樊孝琳走進長廊，隨即看見辦公室門口，坐著個矜貴又低調的男人。
    “寶子！我在這！”
    溫知夏的聲音傳出，傅若時抬起頭，一臉驚喜。
    她叫我寶！
    她第一次這樣叫我！
    傅總簡直心花怒放，幸福洋溢在臉上。
    然而，下一秒，他卻發現溫知夏朝著樊孝琳的方向跑去。
    ......
    笑容忽然消失。
    原來不是喊我啊......
    “人家喊我呢，”樊孝琳無語地看著他，“瞅你都多大人了，還答應上了......”
    傅若時冷颼颼地刀了她一眼，又委屈地看著溫知夏，“不是，溫知夏，咱倆一起吃晚飯，你怎麽還叫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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