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孝琳指著稿子上“非法”兩個字，“你認識這兩個字嗎？”
    她把稿子還給江婉瑩，“還有這幾個地方，措辭也不嚴謹，新聞寫作裏不能用‘大概’‘基本’這種模棱兩可的詞，問題太多了，把你的ord版給我，我幫你批注。”
    江婉瑩的舅舅是廣電局的高層，連台長都讓她幾分。
    在此之前，江的父母要求，要給她找一個年紀輕，資曆老的來帶。
    按條件，樊孝琳再合適不過。
    但她工作風格嚴苛，就事論事，不會提供情緒價值。
    江婉瑩被她的銳評刺傷了自尊心，有些不高興。
    “琳子姐，我知道你說的是非法代孕。”她接著道，“我覺得你對這個行業有偏見，不是所有代孕都是非法，合法代孕，你情我願，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性。”
    一旁的鄭記者看不下去，“婉瑩，琳子姐都說幫你改了，你就按要求改唄。”
    樊孝琳聽出她話裏的挑釁。
    “好，那請問，你分得清合法和非法嗎？”她反問，“你知道這條產業鏈裏，多少女性是被迫自願的嗎？你見過她們產後感染，子宮穿孔，終生不能再孕的樣子嗎？”
    她拔高音調，不少同事伸頭探腦往這邊看。
    江婉瑩臉有些燙。
    “那也有代孕生了雙胞胎，家庭美滿的的啊。”她狡辯，“總不能因為一兩個陰暗麵，就是否定整個產業吧，存在即合理啊。”
    樊孝琳哼笑，“所以在你眼裏母體是容器，孩子是產品，都可批量生產買賣？”
    “有錢就可以。”
    樊孝琳把新聞稿還給她，“你不用改了，你不適合做調查記者，可以做美食探店節目。”
    說完，她直接掠過江婉瑩，往台長室去了。
    “有病吧？”江婉瑩驟然拉下臉，“她來姨媽了啊？”
    鄭記者說，“婉瑩，琳子以前做過戰地記者，她很厲害的，強勢點很正常。”
    “工作狂。。。”江婉瑩嘀咕，“沒男人疼，內分泌失調。”
    此時的格子間很安靜。
    旁邊幾個女同事也聽見了，幾人互看一眼，無語搖頭。
    這一邊，樊孝琳在台長辦公室，討論台慶環節。
    “我這個致謝辭寫的行嗎？”
    台長嗬嗬笑道，“大琳子辦事我放心，你再把你調查非法月子中心的故事整理一下，在現場跟大家夥講一講，講個五分鍾。”
    “那簡單。”
    “對了大琳子，”台長又道，“我之前說可以帶親友，你準備帶誰？葉主編來嗎？”
    “我媽不來，”樊孝琳說，“我男朋友來。”
    萬年單身的工作狂大琳子，居然有對象了！台長一整個震驚。
    “不是，琳子，”他扶了扶眼鏡，“誰能入你法眼？誰能經得起葉大主編的刁難？”
    樊孝琳嘿笑，“一個平平無奇的人，我的要求並不高。”
    話音剛落，門沒敲響。
    江婉瑩推門進來。
    看見她，樊孝琳立刻明白她要幹什麽。
    “哎喲喂，”她笑，“這麽快就來告我的狀啦？”
    被她一語中的，江婉瑩臉色微僵。
    “告狀？”台長不解，“怎麽了？你們兩個小姑娘，鬧不愉快了？”
    樊孝琳不說話，她直視江婉瑩。
    江婉瑩硬氣地走到台長旁邊，把新聞稿遞給他，“台長伯伯，孝琳姐說我的稿子寫得不好，不讓我跟她學習，要把我調去美食節目。”
    台長接過稿子看了一眼。
    “這不寫的挺好的嗎？”台長對樊孝琳道，“小江剛來，你對新人多加包容。”
    樊孝琳拿過稿子一看。
    內容完全變了。
    根本就不是江婉瑩之前給自己看的版本，一看就是有人幫她改了。
    “誰幫你改的？”她直截了當，“你早上給我的不是這版本，撒謊不打草稿是嗎？”
    江婉瑩理直氣壯，“我自己改的啊。”
    “好了好了，都是同事，不要吵架。”台長勸解，“琳子，那台慶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你再指導指導小江，好好溝通一下，我還要開會，你們出去吧。”
    樊孝琳離開台長辦公室，也沒跟江婉瑩再說一句話。
    來到茶水間，節目部的文總監悄悄拉過她。
    “琳子，你當心江婉瑩，”她小聲，“剛才你在陸台辦公室，我看見她站在門口聽了半天你倆說話。”
    樊孝琳不解，“我們又沒說機要，她聽什麽玩意？”
    “你們說什麽了？”
    “我們說一些台慶的流程啊，著裝啊，”樊孝琳道，“她也要參加台慶嗎？”
    文總監道，“她舅舅那背景，全國台慶她還不是隨便去，總之你小心點，別跟她起衝突。”
    “是她應該別跟我起衝突。”樊孝琳淡淡道。
    中午吃飯的時候，樊孝琳在和幾個主持人討論台慶當天穿的衣服。
    她拿出自己試禮服的照片，給大家看。
    畢竟是台長麵前的紅人，業務能力又夠硬，樊孝琳在台裏人緣很好。
    “孝琳，這個顏色就適合你，”姚主播說，“你就是氣場全開的大女主，jiy choo就是為你量身定製的。”
    “是啊是啊，這個耳環真好看，新買的嗎？”
    樊孝琳毫不避諱，“嘿嘿，男朋友送的。”
    “琳子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啊？”有人問，“是不是特有型的高富帥？”
    “我猜琳子喜歡成熟穩重的。”
    “琳子，給我們看看照片吧？”
    樊孝琳笑嘻嘻道，“不給。”
    幾人的談話，被坐在後排的江婉瑩，聽的清清楚楚。
    “那麽大的骨架，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她跟張記者嘲諷，“她穿jiy choo不會很像個男人嗎？她肩膀有我兩個寬誒！”
    “哎呀，你不要刻板印象，大骨架有氣場嘛。”張記者道，“琳子天天跟黑惡勢力打交道，身板太弱扛不住揍的。”
    “她還被揍過？”江婉瑩眼睛亮了亮，“那她男朋友呢？不保護她嗎？”
    張記者搖搖頭，“琳子很在意隱私，平時不說這個。”
    江婉瑩思考了一下，又道，“可是我聽說，台長還給琳子姐介紹過對象呢，她不會是為了躲避相親，故意騙你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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