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顧意寒那頭油膩的語音，季詩感到有些好笑。
    明明是顧意寒臨時決定，不給她任何緩衝的時間，
    結果在她口中，反倒是成為她的過錯了。話裏話外都是她妒忌周清清，是個小心眼的人。
    季詩忍不住轉頭看向季母。
    謝姝眉頭緊鎖，她的寶貝女兒好像是被婚約對象——顧家那小子欺負了。
    身為商業上的老狐狸，她沒有急著發作，而是點開手機中的通話錄音功能。
    看到謝姝臉上逐漸變得陰沉的表情。
    季詩心中一暖。
    至少這輩子她還母親，她本人並不孤單。
    愛她和不愛她的表現，竟然是如此的明顯，她上輩子竟然沒有意識到。
    季詩回過神來，在謝姝的示意下，褪下心中的怒火，繼續平靜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聽到季詩還是一如既往地安靜懂事，電話另一頭的顧意寒放下心來。
    果真是小女孩的脾氣，強得很，他隻需要哄幾句就和好了。
    不過顧意寒心裏也有幾分窩火，以往都是季詩求著他，要來他家做客。
    要他慣著季詩，他做不到。
    “以後我說話你就得聽著，知道嗎？”
    顧意寒想了想接著說道：“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以後不再發這種無厘頭的怨氣，過不了幾年，你就要成為我....家裏的人。”
    妻子一次詞卡在嘴邊，顧意寒微微張嘴，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身邊還有周清清在，清清聽後可能會傷心吧。
    末了，他補充一句，“圈子內的少爺大多已經名草有主，除了我，你還能嫁給誰呢？”
    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季詩沉默片刻後，嘴裏緩緩吐出一個字。
    “滾。”
    重生之後，這是她給顧意寒第一個回複，也算是和上輩子的自己劃清界限。
    她不想當窩囊廢，不想忍氣吞聲。
    季詩被顧意寒無恥的語氣給氣笑了：“顧意寒，你家是不是窮到連家教都請不起？”
    “還是說需要我借你一萬塊，去給你的妹妹找位好一點的鋼琴家教？”
    想學鋼琴，請個家教很難嗎？
    “想吃蛋糕，在自家酒店裏請個大廚很難嗎？”
    季詩自嘲地一笑。
    曾經，她還會為了照顧他的胃口，浪費自己的學習與娛樂時間，專門去酒店後廚學習烘焙技巧。
    她還記得高中的往事。
    在高中階段那最難熬的那段時間裏，她每一天都將裝地滿滿的飯盒放到顧意寒的課桌上。
    裏麵不僅放著牛肉、磷蝦等優質蛋白，還有她花大量時間和精力烘焙的蛋糕餅幹，可以當做課間零食，避免顧意寒肚子太餓。
    甚至早餐的飲品，都是她根據顧意寒的腸胃選的核桃牛奶，避免他攝入碳水過多，在課堂上犯困。
    可是，在某一天。
    她無意間路過操場，發現她最好的閨蜜和她的未婚夫坐在一起。
    周清清正捧著她的食盒，一口接著一口吃著她烹飪的紅燒牛腩。
    而季詩的保溫杯則放在兩人的身旁。
    或許是覺得紅燒牛腩、清蒸大蝦太膩了，周清清打開保溫杯，細品其中的核桃牛奶。
    飯盒被掃地精光，牛奶被一飲而盡。
    她擦了擦嘴，牙齒咬住下嘴唇，似是不滿道：
    “意寒哥，這飯菜燒地好爛，下次能不能換一個廚子。”
    沒吃一口飯的顧意寒自然是不知道飯盒的具體味道。
    他隻是一味的點頭，“好，我聽你的，下次我不讓她做了。”
    而花費她時間最多的小熊餅幹，則是被周清清全部倒掉，扔進垃圾桶裏。
    “意寒哥，市麵上的餅幹蛋糕反式脂肪較多，為了你的健康，清清就倒掉嘍？”
    顧意寒一直都知道餅幹是季詩親手做的，蛋糕上用的也都是動物奶油。
    但對於周清清先斬後奏的做法，顧意寒隻是輕輕擦去周清清嘴角的米粒。
    他笑了笑，“還是清清考慮周到。”
    有人吃掉了她為顧意寒準備的午餐，顧意寒沒有飯吃，他有兩個選擇，要麽去吃難吃又昂貴的食堂，要麽請假出校回家吃飯。
    但周清清早已有所預料，從紅色的大塑料袋中掏出幾個黏膩的白色小塑料袋。
    周清清將裝菜的塑料袋們全都放在台階上，“意寒哥，這些可都是我從校外路邊搜刮的美食，好不容易才打到。”
    她看著顧意寒拿起竹製筷子，打開塑料袋，夾起一片已經看不清顏色的菜葉。
    菜葉流著油，吃到嘴中，顧意寒潔白的校服上被暈染上幾滴褐色的圓珠。
    周清清著急忙慌地抽出從小販那得來最劣質的紙，擦顧意寒的校服，反倒越幫越忙，那油滴徹底擴散開。
    可他們依舊笑著，笑的陽光明媚，毫不在意。
    季詩站在原地，甚至沒有力量衝過去質問周清清，為什麽倒掉她的飯菜？
    “意寒哥，好吃嗎？”
    重油重鹽的路邊攤能不好吃嗎？
    吃地滿嘴流油的顧意寒大加讚賞，“清清，我真的沒有想到，普通的飯菜味道竟然這麽好吃。”
    顧意寒是公子胃，腸胃消化能力弱，不能吃太重口的東西，所以顧家對顧意寒的飲食嚴加管控，不允許他吃辣、吃麻。
    包括季詩給他做的飯菜，也考慮到了顧意寒腸胃問題，以清淡和鮮味為主。
    健康、營養、味道三角之中，不可能全都沾到。她和顧家的廚師都選擇了犧牲部分口味，來換取營養和健康。
    “顧意寒。”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顧意寒犯胃病，忍住餅幹被倒掉的怒意，季詩走過去，上前好心提醒。
    “你現在的腸胃不適合吃重油重鹽的路邊攤，這幾天風大，在操場吃飯會吃到灰塵。”
    顧意寒抬起頭，發現是季詩後，頭又轉了回去。
    他麵色不喜，“你閑事真多，我就想是吃清清為我準備的飯菜。”
    夏天的風卷起操場上的塵土，他賭氣一般，迎著風狼吞虎咽地將袋中的飯菜吃完，不知道吃進多少灰塵。
    “你以後不要再給我送飯了。”
    季詩已經記不清當初她是什麽心情了，隻感覺自己的臉上火辣辣地疼痛，無地自容。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無力地吐出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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