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憑能收到禮物，周清清眼中閃過一絲自得和嘲諷。
    雖然她掩蓋得很好，但還是被季詩給捕捉到了。
    她有的東西，季詩卻沒有。
    餅幹本身並不能意味什麽，餅幹附帶含義其實也不能說明什麽。
    看的是送餅幹的人，以及被送的人。
    北海道戀人，彌漫在男女之間香甜的戀愛氣味，當做禮物也確實合適。
    也許在周清清的眼中，在顧意寒的心中，她比季詩更重要，甚至能淩駕於季詩之上。
    看啊，明明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就是不得未婚夫的喜愛。你不得寵，而我得寵，這就是證明。
    可在季詩眼中，餅幹而已，不值一分。
    “等一下，季詩姐，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周清清的語氣變得無比急促。她來季家目的就是為了道歉，獲得季詩的原諒，避免顧意寒受罰。
    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將顧意寒的言語錯誤變成兩個孩子之間鬧矛盾。怎麽還沒有得到原諒就要被驅趕出季家了？
    “你送我這個？”季詩冷哼了一聲，眼底滿是諷刺。
    “既然你知道我時間寶貴...”
    季詩輕蔑一笑，看著那盒餅幹，語氣更加揶揄。
    “我曾為你付出了那麽多，你居然用這種小餅幹來搪塞我？”
    家長並不在家，季家目前的主人家就隻有季詩。
    季詩在二樓樓梯處，沒有下來的動作，周清清在客廳沙發處，有眼力見的客人能看出主人送客之意。
    她該走了了，可她是帶著目的來的。
    周清清的臉瞬間漲紅，被打亂了原本的節奏的她，語氣顯得有些慌亂。“姐姐，我不是，我沒有.....”
    “這是意寒哥親自從日本帶.....的餅幹。”
    她似乎想要辯解，但季詩不給她任何機會，直接打斷道：“那你的臉還挺大的，用別人送你的東西再過來送我是嗎？”
    既然送禮物了，那她季詩可要好好地掰扯一下。
    周清清是高二上學期才轉來一中的。
    在那之前，她一直在鄉下的高中讀書，成績一般。
    如果沒有出現意外，她大概率會成為萬千普通人中的一員。
    父母去世，她孤苦無依，生活的重擔立刻壓彎少女的脊梁。
    但她與顧家有一絲極其淺薄的血脈聯係，而且她的父母曾經間接救了顧家人一命。
    顧家記得恩情，於是把周清清接到顧家，對外宣稱是顧意寒的遠房表妹。並給予周清清與顧意寒同等的待遇。
    可周清清是一位念舊的人，她很少穿顧家買的新衣。
    除了校服外，身上永遠都是那套洗到發白的舊衣裳，別人看到後還以為是顧家虐待周清清了。
    季詩曾經也問過，為什麽周清清喜歡穿那幾套衣服，顧家也不缺錢。
    周清清隻是簡單地回答：“衣服是我父母買的，我穿在身上，我能感受他們還在暗中庇佑著我。”
    在場的人有顧意寒，顧意寒聽進去了，周清清以勤儉節約、熱愛生活的形象，像隻小鹿般撞進他懵懂的內心。
    在婚後的歲月，他曾不止一次地說過。“季詩，身上沾滿銅臭味的你，永遠比不上勤儉節約的清清。”
    她哪裏勤儉了？穿上一個月的舊衣服後，就迫不及待地換上了顧意寒給她買的新衣服。
    現在回過頭來一想，如果周清清真的是稀罕舊物件，想留個紀念，那就不應該穿上衣服增加磨損。
    季詩當初隻覺得自己太過冒犯，觸碰到別人傷心的事情，下意識地決定幫助這位可憐的女孩。
    周清清不懂的題目，她講。
    周清清跟不上的進度，她犧牲空閑時間幫周清清跟上進度。
    周清清飯卡裏沒錢，她大方地將自己的飯卡給她，讓她多刷。
    她做的事情遠比顧意寒要多，可顧意寒隻用一件新衣服，就鎖住了她的內心。
    “高中期間，我為你補習功課甚至浪費我自己的時間。你的飯是我給你打的，試卷錯題是我講的。”
    “甚至你的鋼琴也是我教的。”
    不顧周清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季詩繼續道：“怎麽？你就用隨便用線上就能買到小餅幹搪塞我？”
    “你腦袋和顧意寒那樣鏽掉了？還是說你的寄宿家庭顧家苛刻對待你，讓你送這樣的見麵禮？”
    周清清的生日，曾經的季詩不敢怠慢。
    衣服首飾，顧家肯定會送，太過貴重的禮物也不適合學生，於是她送給了周清清她最想要的藍色禮群，耗盡了零花錢，作為她十七歲的生日禮物。
    可是一周後，她受邀請參加顧家的晚宴，卻無意間在一個垃圾桶看到被剪裁過的深藍布料，正是她買的那一套。
    那時候的季詩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的真心被錯付，周清清又拿小餅幹敷衍她，原來她冤大頭的跡象竟然是如此明顯。
    “需不需要我打電話給顧夫人，問她今年為什麽沒給你零花錢，以至於讓你的上門禮物如此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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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季詩拿出手機，將要撥打電話。
    “不要！”
    周清清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嗓音猛然尖銳。“季詩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親戚的身份本就敏感，寄宿的生活更不能給她一絲安全之感。
    她很感謝顧家，但顧家即是救贖又是桎梏。她絕對不能在外麵說顧家的壞話，那樣隻會引得顧家人對她的厭惡。
    隻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的季詩像個火藥桶一樣，一點就炸。
    季詩作思索狀，突然領悟。
    “哦，既然你有錢，那就說明你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這麽會裝？顧家人是虐待你了嗎？讓你養成這個性子？”
    周清清連忙搖頭。
    季詩樂了，“那就快把你的廢物小餅幹提回去吧，我家的老鼠都不願意吃這種次品。”
    有時候，季詩都覺得上輩子的自己挺奇怪的。
    不就是一盒餅幹嗎？淘寶和拚多多都有的賣，實在不行還能去找黃牛，值得爭來爭去？
    又不是黃金和股份，顧意寒的那一點寵愛有什麽可高貴的。
    如果顧意寒給的是貨真價實的鈔票和股份.....
    不，顧意寒隻會攥緊手中的利益，其他人不得染指他高貴的錢權一絲一毫。
    兩個摳門的家夥，做戲也不願意付出半分，真拿她當冤大頭。
    周清清的眼睛瞬間濕潤，眼淚像是隨時要掉下來，她看著季詩，嘴唇顫抖。
    “姐姐，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她不語，隻是一味的哭泣。
    季詩的眼中沒有一絲憐憫，反而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周清清接近她就沒說過實話，到現在撕破臉皮，周清清依舊選擇撒謊。
    這隻能說明了一件事情，夢是真的，不是假的。
    她看著眼前的周清清，突然覺得這些年來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對方精心編織的戲碼。
    而她自己，曾經那麽傻，竟然真心付出過，結果換來的卻是周清清的背叛和算計。
    現在的她對周清清毫無好感，是除了顧意寒以外第二恨的人。
    曾經的她、顧意寒和周清清都是玩得很好的朋友。
    雖然周清清和她並不在一個圈子裏，可她也願意將自己的東西分享給周清清。
    結果到頭來，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化的？是從周清清知道自己和顧意寒的婚約開始的？還是從周清清從她這奪走越來越多的東西，在背後說她壞話開始的？
    季詩不知道，也無需知道。
    他們三人的關係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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