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五馬在破曉時分踏出斥候營，劉正在天還沒亮之時就來叫了江左，帶著他去馬場上挑選馬匹，最終一匹渾身漆黑沒有一根雜毛的高頭馬，當時這匹黑馬從草場上自己走向江左，可以說不是江左選擇了它，而是它選擇了江左。
    一幅山水圖在牧風麵前展開，上麵的山山水水他早已走過無數遍了然於胸，隻是短暫思考片刻就敲定了一個方向打算出發。
    江左身側是四個人，除牧風外還有另外三人，分別是神色木訥的漢子和總是樂嗬嗬的中年男子，他倆其實是一對親兄弟，分別叫張富和張貴，原先就是牧嵐國鄉下的莊稼漢子，家中實在窮苦，安葬完父母，兩兄弟又沒有妻兒，一咬牙賣了家中的破屋子就來投軍了。
    最後一個是個年近五十的老人，在王離還未來當大將軍時他就已經在牧嵐國邊軍中了，按理說這個年紀早就應該回家養老了，可不知為何他一直未走，在軍中這麽多年依舊是個大頭兵，平時也沒啥愛好，就是喜歡抽旱煙，隨身一直都帶個旱煙杆，時不時就會抽上兩口，軍中之人都叫他老李。
    隨著牧風的一聲令下，五人駕馬朝所定方向而去，馬蹄踏過黃土地，帶起一陣煙塵。
    最近這兩年老天爺不賞飯吃，原本鬱鬱蔥蔥的草原不少地方都因為雨水稀少而變作荒地，可能就是這個原因，草原二十四部最近才會如此躁動。
    勒馬在一條小溪旁停下，牧風下馬來到溪旁，隻是端詳片刻，就轉身對坐在馬背上不知何時掏出煙杆和火折子吧嗒吧嗒抽起來的老李問道：“老李，你看這水位是不是下降了不少？我記得咱們上次來的時候水位要比這高上不少的。”
    老李甚至都沒下馬，隨手揮散在眼前彌漫的煙霧隻是瞥了一眼溪流，就咳嗽兩聲回道：“下降了兩指，不太對勁，咱們上次來也不過是半個月前，就是再旱，也不可能下降這麽所才對。”
    牧風目光凝重順著溪流看去，此次偵查任務的目的地離這上遊不是很遠，可能是兀烈部在搞鬼。
    翻身上馬，幾人繼續前行，江左逐漸湊到老李身旁，兩人並駕齊驅，打量了一番江左的黑馬，倒是老李先開口讚歎道：“馬不錯，你挑了匹好馬！”
    江左笑了笑也回了一句：“你這馬也不賴啊！”
    老李沒忍住笑說道：“我這馬和我一樣，都老了，年輕時可能還不錯，現在就有些不夠看咯！但你這馬不一樣，我在斥候營這麽多年，和馬打過的交道比人還多，我能看出來，你這馬有靈性，不簡單！”
    江左聞言有些訝異，在黑馬的鬃毛上撫摸一把，黑馬也配合的嘶鳴一聲。
    江左問老李：“你是怎麽做到連馬都沒下就能看出來水位下降了兩指的？而且他們對你連質疑都沒有，就這麽信任你？”
    老李一手拿煙杆一手持韁繩，用煙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說道：“當斥候這麽多年，這裏的山山水水早就印在我腦子裏了，但凡有一點變化都能看的出來！”
    江左對他豎了個大拇指讚道：“厲害！”
    老李笑著說道：“無他，不過是太熟悉了而已。”
    再停下休息時就已經是到了雲山堡外兩裏的地方，不知為何，越是靠近雲山堡，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就越發明顯，其他人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江左感官遠超常人，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但是看其他人沒有表現出來，也就沒有說出來。
    江左沒由來的想起了在來時路上遇到的那個趕牛車老農，自己還答應過他要幫他帶話呢，這些日子倒是給忘記了，趁著休整的功夫和幾人問起來，看看認不認識。
    “李家村的李項山？沒聽說過，怎麽你認識？”老李盤坐在地上問道。
    “來時從他家路過，他爹囑咐我要是遇上他了給帶兩句話，我這也是隨口一問，要是不認識就算了。”邊軍中人太多了，江左也沒抱著幾人一定就會認識的希望，也就這麽隨口一問。
    牧風取出水囊在小溪邊灌著水，隨口說道：“等回去了我幫你問問，說不定就能問出來。”
    江左道了聲謝，也盤膝坐在地上，開始思考著自己的武道之後該怎麽走，踏進武道四境也有些日子了，怎麽突破一直也沒個頭緒，桓猙當時也沒和他說清楚，隻知道如今的小境界胎光修的是生命之光，卻不知道該怎麽前進，這些日子他察覺到用呼吸法淬煉體魄的效果對三魂一點作用都沒有，一想到這些他就有些惆悵，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有機會得找個前輩問問。
    那匹黑馬吃飽喝足後湊到江左身旁，馬頭在江左的腦袋上蹭了蹭，江左轉頭一看，就看到了它那隻扁長的眼睛，老李或許沒說錯，透過黑馬的眼睛江左覺得這馬好像不隻是一頭牲畜，那眼睛閃著智慧的光芒。
    江左在馬臉上摸了兩把，輕聲說道：“你能聽懂我說話？要是能聽懂，你就給點反應。”
    江左剛說完，黑馬便配合的打了個響鼻，這可把江左給嚇壞了，顫著嗓音問道：“你不會是要成精了吧？”
    空氣中彌漫著旱煙的味道，江左被這股煙味所吸引，也就聞不到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可那血腥味就像一道烏雲籠罩在江左的心頭，讓他怎麽也忘不了。
    再次啟程，他們不打算先去雲山堡，而是要先去指派給他們要調查的那處地方看看，去看看兀烈部到底有什麽異動。
    他們要調查的地方叫天馬湖，是兀烈部的聖湖，所有兀烈部人的成人禮都要在這湖中沐浴，相傳這座湖在遠古時期曾是諸神放馬飲水的地方，是永不幹涸的湖泊，江左他們一路行來的這條小溪，就是天馬湖溢流而出的一條水脈。
    老李把煙杆插在腰間，鼻子嗅了嗅空氣，忽然一臉凝重的說道：“哪來這麽重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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