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湖上響起嘶鳴之音，那聲音中透著痛苦又透著歡愉，江左站在岸邊微微一愣，雙目死死盯著平靜的湖麵，他的那匹黑馬好像還沒死。
    餘下的四匹馬有些躁動，馬蹄踩在草地上盡顯慌亂，牧風與老李試圖安撫馬匹，卻是徒勞無功。
    湖中忽然騰起一道水柱，那水柱極為粗壯，散落的水珠沾濕了江左的臉龐。
    一道顯眼的黑色從水柱中走出，正是江左的那匹黑馬，這馬竟可以踏浪而行，從岸上入水去，從水中踏浪來。
    黑馬上了岸停在江左身邊，那顆高貴的黑色頭顱在他耳邊磨蹭，像是在解釋著什麽，無奈說不出語言，隻能打了兩個響鼻。
    江左撫摸著馬頭，查看他是否有恙，來回看了幾圈都沒發現什麽異樣，唯一的變化就是黑馬那原本油亮的皮毛不再散發黑色光澤，而是隱隱透著一股霜草一般的白，那鬃毛最是明顯，其中已然夾雜著不少白色。
    江左牽馬而行走向其他人，那些馬看到黑馬走來竟是下意識的後退幾步，像是畏懼。
    黑馬昂著頭顱，原本就高大的身軀更顯高貴，馬鞍馬鐙什麽的不知何時丟失不見，可能是墜入湖中再難找見。
    沒了馬具江左不知如何是好，隻見那黑馬微微屈下膝蓋，將身子矮了下來。
    見此一幕，江左直接不借用馬具就跨了上去，黑馬沒有絲毫掙紮，而是配合著慢走了幾步，那感覺竟然如履平地，沒有絲毫顛簸，這樣一來，就是沒有馬鞍江左也能騎馬了。
    “行了，現在連馬也回來了，咱們就別在這耽擱了，兀烈部這事太大，咱們還是盡快回去吧，把這裏的情況匯報上去。”牧風翻身上馬，對著幾人說道。
    張富和張貴這兩兄弟此時麵色慘白，剛才的嘔吐讓這兩位騎馬好手此時早已沒了體力，連踩著馬鐙都顯得有些磕磕絆絆的。
    老李上了馬又點了一鍋旱煙，煙霧繚繞中他握著韁繩隨時準備待發。
    牧風率先將手中馬鞭抽在了馬的屁股上，他連同馬匹坐騎如風一般向遠風奔去，其他人也是緊跟其後。
    牧嵐邊軍斥候的馬都是百裏挑一的上等好馬，每一匹放在外麵都足以賣出天價，就是那些王公貴族都少有能用上這樣好馬的。
    來時可以沿著小溪偶爾休息一會，可歸去時卻容不得半點歇息，這事太大了，大到足以轟動整座牧嵐國與草原，一個部族的消失其中必然摻雜著天大的陰謀，如此一來，曾經的草原二十四部可能就要變成草原二十三部了，草原勢力的實力會遭到極大削弱，這對牧嵐國邊軍來說會是一個機會，讓雙方從此攻守異形的機會。
    王離下達的任務是讓他們若是發現兀烈部有什麽異動，要先去雲山堡匯報情況，如何動作全憑雲山堡守將賀山的決斷，現在卻是不用了，隻要回到朔雲城將刻畫下的法陣匯報上去就行了，而且這也能算是一筆不小軍功。
    江左騎著沒有馬具的黑馬輕鬆追上了四人，黑馬像是經曆了一場蛻變，如今不論是腳程還是還是耐力都受到了極大的加強。
    其他四匹馬察覺到黑馬靠近，有意無意的開始遠離黑馬，且也不敢與之爭奪身位，任由其跑在前麵。
    當回到朔雲城外的斥候營地時，四匹馬已經累的嘴裏吐起了沫子，黑馬卻像沒事一樣呼吸均勻。
    不敢耽擱，牧風從馬上下來就要抓緊去匯報情況，臨走之時又想起了江左，這家夥可不是凡人，讓他去送不是更快？
    將刻畫有那法陣的古卷塞進江左懷裏，讓他趕快出發。
    江左懷裏揣著古卷，調動純粹真氣快速遠去，此時已是深夜，江左在朔雲城中快速穿行，起落間已然來到朔雲城中心。
    那身披重甲的騎士攔在帥帳前，伸出一隻手攔住江左，輕聲說道：“大將軍在休息，如果不是什麽特別緊急的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江左喘著粗氣，不等呼吸均勻便開口說道：“我們從天馬湖回來，兀烈部被滅了！整個部落的人都失去了氣血變作了幹屍！”
    江左的話在騎士的腦袋裏轟然炸開，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擋在江左身前的手也慢慢垂了下去。
    直接撞開騎士的身軀，江左徑直闖了進去。
    帥帳內王離睡的安穩，身上仍然穿著那件鎖子甲沒有脫去，體表之上有一層肉眼可見的暗淡氣息纏繞。
    王離哪怕跌了境也是六境武夫，此境之上武夫純粹真氣便可自由纏繞體表，純粹真氣護體如神靈庇佑，可使諸邪退避萬鬼不侵。
    察覺到一陣騷動，王離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在自己床前彎腰喘息的江左，他快速從床上翻起身，對江左問道：“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如此慌張？”
    江左還沒開口，墨義便掀開帥帳的門簾走了進來，他雖是王離的護衛，卻也用不著貼身守護，帥帳之後就是他自己的小帳篷。
    “兀烈部沒了，天馬湖旁死了很多人，那些屍體都沒有血液，就像是被人放幹了鮮血一樣！”江左盯著王離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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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離拄著下巴好像在思考什麽，江左又取出古卷遞過去接著說道：“天馬湖旁除了屍體，我們還發現了這個，這是用鮮血刻畫出來的，我看著像是個什麽法陣。”
    王離揮揮手，示意這種東西不用給自己看，直接給墨義就好。
    墨義接過那張古卷攤開來看，橫看豎看都沒看出來這是個什麽，不過看著確實是像某種法陣。
    “這上麵好像是遠古之時的某種陣法，我不認識，如今認識的人估計也是寥寥無幾，哪怕找個陣法大家我覺得他都看不出來，但總感覺這陣法透著一股邪氣，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墨義端詳片刻後沉聲說道。
    王離思量片刻後說道：“估計有大事要發生了，兀烈部被滅可能會在草原引起恐慌，把斥候都撒出去，盯好草原動向，其他邊軍也都進入戰備狀態，讓雲山堡和歸雁堡也做好準備。”
    又做了些部署，墨義就下去給各將官分布任務了，他除了擔任王離的護衛，同時還承擔著傳令的職責。
    王離起身走至沙盤旁，那被無意推倒的部分早已被補了起來，整個沙盤上的山山水水又恢複如初了。
    拍了拍江左的肩膀，王離輕聲說道：“這一趟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江左抱拳告辭之後，整座帥帳中隻剩下了王離一人，他拿起放在沙盤邊的短棍輕輕敲打沙盤，表情凝重自言自語道：“又要打仗了，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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