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風中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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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甲重騎將草原士卒攪動的混亂不堪,雖有霍林親自下達的軍令,卻無法阻擋被黑甲重騎收割的速度。
    故而原本將朔雲城圍困的大軍不可避免的被撕開一道口子,由此牽一發而動全身,致使整處戰場都在發生變動。
    恰在此時,有黑衣白馬入城,是由背靠牧嵐京城的那處城門進入。
    守將是斥候營老人劉正,他正慶幸黑騎攪動戰場讓自己守城的壓力瞬間變得輕鬆,便瞧見了城下那黑衣白馬的身影,定睛一看,卻是江左,與丁山一樣,他也有種白日見鬼的錯覺。
    正是雙方交戰的時候,城門哪能輕易打開?若是草原奸細以傳說中的易容術化作江左模樣進入城中搗亂,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於是讓身邊的隨軍修士向居於城中的墨義傳音,在得到答複後才放心打開城門。
    城門隻開了一道縫隙,剛剛足夠江左與夜燎可以通過,待到兩人進了城門,負責城門開合的士卒又將厚重城門重重關上。
    江左騎著夜燎穿過數條街道,直奔城中央的帥帳而去。
    墨義早已守在帥帳營地門口,瞧見江左回來,滿臉幽怨。
    從夜燎背上一躍而下站在墨義身前,咧嘴笑道:“喲!墨義,好久不見啊!”
    墨義冷著一張臉對這笑容視而不見,冷著聲音說道:“你咋不死在草原上?知道給我們惹了多大的麻煩嗎?”
    帥帳內傳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虛弱嗓音:“回來了?那就進來吧,有什麽事當麵說。”
    這聲音倒是蠻像王離的,隻是怎麽透著一股虛弱?
    不等他多想,在墨義的帶領下便掀開了掛在帥帳門口的簾子,如今是夏季,天氣炎熱,冬日厚重的門簾也替換成了輕便的棉布門簾。
    帳篷能透光的地方都被遮擋住了,裏麵光線昏暗,最吸引人目光的就是沙盤上一盞不斷移動的油燈。
    適應了帥帳內的光線,借著昏暗燈光,江左這才看清,一道人影手持油燈圍著沙盤不斷走動,借著燈光查看沙盤上的山山水水。
    這人影給人一種好生熟悉的感覺,定睛一瞧,這才發現是王離。
    記得最後見王離之時,是在與草原二十四部開戰之時,當時王離披甲持劍,跨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於萬軍之前揮斥方遒好不威風,而如今沙盤前的他,卻是佝僂著身子盡顯虛弱,若是不看麵容,都會以為這是以為即將離開人世的老人。
    不過數月時間,他竟成了這副模樣。
    “咳咳……”王離秉燭輕咳幾聲,對站在門口愣神的江左招招手:“過來說話,我現在大聲說話都有些吃力,你離我近點。”
    昔日的梭子甲已被褪去,現在身上穿著的是件寬大的灰色衣袍,王離臉色慘白,雖還依稀可辨的出麵容,卻明顯的消瘦了許多,兩頰凹陷皮包骨頭,眉宇間還透著一股隱藏不住的死氣。
    江左上前兩步走至沙盤附近,瞧著如今模樣的王離,心髒猛然一縮,顫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才幾個月不見怎麽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王離示意他噤聲,勉強的笑著說道:“確實啊,不過才是幾月不見,我怎麽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他的臉上露著感慨,歎息一聲後又收回思緒:“不說這些了,你這段時間到哪裏去了?生死不知也不給個消息,桓師和周滿倉來找過你知道嗎?”
    江左輕輕點頭:“聽說了一些,說是周滿倉和墨義打了一場,怎麽回事,為啥啊?”
    王離以餘光瞥了一眼雙臂環胸倚在支撐帥帳柱子上的墨義,幹笑兩聲道:“那時軍中有傳言說你死了,可我覺得你不會死,但你畢竟是桓師的人,我便修書一封派人前往大嶽關和桓師說了一聲,信上隻說是你失蹤了,不過幾日功夫,周滿倉便禦風北上而來,他在軍中聽說是你死了,便來找我要人,我哪有人給他,他又是個性子急的,就真以為是你死了,便與我爭執起來,最後還動起手來,是墨義與他周旋。”
    “後來桓師來了,他調停了這場鬧劇,不然周滿倉與墨義能給整座大嶽關拆了!好在桓師明事理,沒有和周滿倉一般為難我,他相信你沒死,撂下一句你回來了通知他一聲就行,然後帶走了周滿倉。”
    墨義冷哼一聲在此時插嘴:“那胖子是個不講武德的,動手就動手,怎麽拳拳都往我臉上招呼?桓師不是一洲武夫之首嗎?怎麽教出來這樣的徒弟?”
    王離嗬嗬一笑,擺手安慰道:“周滿倉是周滿倉,不要連帶上桓師,桓師為人正直,周滿倉那是本就心黑。”
    墨義可不買賬,依舊是一臉不忿:“什麽樣的徒弟就有什麽樣的師傅,那胖子不講理成這樣,桓師也未必是什麽講理之人!”
    “桓師要是不講理,還能有你我如今站在這裏說話的份?他幾拳下去,這座朔雲城都得被砸的稀爛!”王離和墨義講起道理,說的都是實話,況且桓猙對他有傳道之恩,肯定是不能跟著墨義一起說桓猙的不是。
    江左嘴角抽動,他看出來了,怪不得從剛才見麵墨義就冷著一張臉,敢情是周滿倉得罪了他。
    王離詢問起江左這段時間的去向,江左把被追殺然後被救,在青嵐秘境中探索修行等等一係列事都如實說了出來,聽的王離與墨義兩人是連連稱奇,沒想到草原最深處還有這等高人。
    當然,江左是個有原則的人,說事自然是知無不言,但對於老嫗素雲姑與聽雨姑娘的姓名等信息都是閉口不言,哪怕二人追問起來都不肯說,畢竟那對祖孫對自己有恩,且沒有經過人家的同意還是不與人討論的好。
    王離聽完以後,取過紙筆將江左的情況連同他口中所述,一並記錄在信紙上,又取出一枚小劍匣來,將信紙纏在匣中小劍上,一道純粹真氣注入,小劍便出了帳門朝燼明王朝邊境的大嶽關而去。
    又說了些閑話,最終在王離一連串的咳嗽聲中讓江左退出去,他得休息了。
    一同出了帥帳的還有墨義,江左還是沒忍住心中疑惑,對墨義詢問道:“我說,王離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虛弱成這副樣子?”
    斜陽將朔雲城染成金黃色,墨義神色淡然,仰頭看著逐漸西沉的大日,嗓音平淡,所說之言卻是驚世駭俗:“他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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