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燎四蹄之下金光四濺，它已將速度催動到了極致，所過之處，留下的隻有它的殘影。
    隻是幾個呼吸間，便與皮畫匠相近。
    江左瞅準時機從馬背上高高躍起，左手之上拳意流淌化作一杆鋒利長戈，對著皮畫匠就是一拳砸下。
    長戈拳意凝實，就好像是一柄無匹神兵撕開虛空當頭落下，要教世人全都退避。
    “來的好！”皮畫匠暢快大笑，單手持刻刀在身前迅速點出，那些環繞周身緩緩漂浮的畫卷同時打開，各種奇異從皮畫卷軸中飛出阻於身前。
    長戈落下，阻擋在最前方的依舊是那頭水墨蠻牛，拳角相撞。
    蠻牛還是那頭蠻牛，江左卻不是曾經的江左，如今他境界攀升不斷，已然走完了四境的三個小境界，處於四境巔峰。
    長戈拳意落在蠻牛頭上，長戈貫穿蠻牛頭顱，將之打做一灘淺淡染料，在空氣中悠悠飄蕩，最終回歸畫卷之內，隻是畫卷上蠻牛的顏色卻變得極為黯淡。
    江左駐足不前，其餘畫卷之物守護在皮畫匠身邊虎視眈眈。
    “怎麽淪落成如此樣子了？記得初見時也不比我大多少才對，如今卻像個垂暮老人。”江左一身拳意內斂，瞧著數月不見便垂垂老矣的皮畫匠輕笑著問道。
    說到這裏，皮畫匠驀然大怒起來，紅著一雙眼睛死死盯住江左，若是眼神能殺人，江左已經被分屍了，指甲嵌入掌心，他的身體輕輕顫抖起來，咆哮道：“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我怎會淪落至此？直到與你的那一戰我被黑影騎士抽去了多少壽命嗎？百年啊！整整百年！我師傅說若是無法快速破境，最多十年！我便會自然老死！不殺你，怎解我心頭之恨？”
    江左眼角一抽，感覺自己遇上的對手都是腦子有病的，又不是我逼著你用這種手段的，現在吃虧了反倒來怪我？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哀歎一聲，他重新整理心緒，仰頭說道：“慌什麽？哪裏用得上十年，我現在就能送你去地府報到！”
    “口出狂言！”言畢，在他的心念催動之下，環伺周圍的數道皮畫真靈齊齊向前撲了上去，這些都是他親手製作的皮畫，雖遠不及黑影騎士實力之強，卻勝在數量多，無副作用。
    眼瞅著這些皮畫真靈離自己近了，江左卻是不慌不忙，還戲謔一句：“喲！這麽多動物，你這小寵物有點多啊！”
    說罷，提起一口純粹真氣，真氣火龍在體內自行遊曳，一身青銅紋路瞬間布滿全身，迅速將自身狀態提升至最佳狀態。
    手掌按在刀柄處，純粹真氣順著刀柄向鞘內湧去，自以逆鱗擋下驚弦的傾力一箭之後，他便突發奇想，或許可讓自己的純粹真氣如練氣士之靈氣一般注入法器。
    純粹真氣在刀鞘內與早先積累下的刀意相互糾纏，二者未像見麵既分生死的仇人那般廝殺，卻像是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婦同心協力。
    一隻蒼狼真靈躍起，猩紅的大嘴向江左的麵龐撕咬而去，手中刀柄出鞘，一掛銀河傾瀉而出，將此處戰場照亮。
    刀光之下，途徑之處，蒼狼真靈連同橫在刀光前進途徑上的所有真靈，具是被劈做兩半，化作一道道染料向著皮畫匠周身環繞的那些畫卷而去。
    皮畫匠是見識過江左的刀的，在江左把手掌按在刀柄上的瞬間，他便有所警覺，提前一步躲至一旁，讓刀光落空。
    “你也就這點手段了，除卻這一刀之外，你還有什麽本事？匹夫就是匹夫，手段單一，上不得台麵！”皮畫匠嘴角勾起，開始嘲諷江左。
    置身於這處血腥味濃鬱的戰場之中，江左心髒處纏繞的那抹紅色氣息在隱隱變亮，體內那黑紅中泛著淡淡金色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他的情緒隱隱有些失控。
    收刀入鞘，他的速度催動到極致，整個人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繞過殘存的幾具皮畫真靈向皮畫匠直撞而去。
    瞬間來到皮畫匠身前，他一身拳意綿延不絕，像是大風吹過高山密林，一浪接著一浪。
    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胸膛上，拳意如絲滲入皮畫匠的體內，開始大肆破壞生機。
    一輪拳頭打完，皮畫匠的胸膛肉眼可見的凹陷下去了一些，一口淤血吐出，將他的衣衫染紅。
    兩者之間拉開一段合適距離，他擦拭掉嘴角的鮮血，故作輕鬆道：“拳意不錯，就是力道輕了些，能不能再用點力？跟撓癢癢似的。”
    “還敢裝？瞧瞧你嘴角的血吧，還敢嘴硬，信不信我再給你來一輪？”
    天幕中傳來陣陣波動，那是墨義與霍林的對決，大修士之間的較量牽動了部分越能牽扯到天地，元嬰境已然觸及到了這個門檻，故而整座戰場之內的人都能察覺到這股波動。
    這股波動的影響越來越大，已讓整個戰場之上的將士士們開始覺得天旋地轉。
    江左仰頭去看天幕，目力窮盡卻無法看清那處戰場。
    皮畫匠抓住這個空檔，他貼地而行手持刻刀而來，速度奇快以目力已難以捕捉。
    刻刀閃著寒光從斜刺裏刺出，直指江左咽喉處。
    視線不在此處的江左卻是忽然探出雙指，刻刀被夾在兩指之間，難以寸進。
    江左嘿嘿一笑：“終於是上當了，你那些皮畫真靈太過煩人，就等著你主動上來殺我了，要是再不上來，我還得要多花費些功夫。”
    抬起手，指尖有拳罡如龍蛇纏繞，江左迅猛出手，瞬間穿透皮畫匠的胸膛，可惜被微微偏移身形，未能抓取到那顆心髒。
    有氣血順著穿透胸膛的手臂纏繞而出，像是被汲取一般進入江左的身體。
    肌膚之上的毛孔一張一合，便將這些氣血過濾。
    皮畫匠的雙眼逐漸變得凝固，他低頭瞧著那條透過自己胸膛的手臂，眼神中逐漸有不甘湧起。
    江左現在確實強了不止是一星半點，皮畫匠知道，或許自己真的無法戰勝他，可又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一咬牙，背後一張古樸畫卷飛出，這便是那張刻畫有黑影騎士的皮畫。
    “既如此，那就誰都別想好過，要死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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