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蹲在輜重車頂啃著半涼的烤串時，十八名渾身纏著繃帶的修士正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
    斷臂劍修用僅剩的左手擦拭著鏽跡斑斑的青銅鼎，瘸腿陣法師每走三步就要停下來調整假肢上的靈石——這支隊伍簡直像從碎屍堆裏拚湊出來的展覽品。
    "丙三區先鋒營報到！"獨眼女修甩出卷軸時，三隻機械傀儡鼠從她空蕩蕩的袖管裏竄出來，在卜凡靴子上咬出整齊的牙印。
    仙修將軍的玄鐵戰靴碾過滿地傀儡零件，麵甲縫隙裏飄出的黑霧在卜凡頸後凝成冰碴："紫髓礦洞的魔氣濃度超標七倍，記得給他們收屍時用捆仙索。"他背後的饕餮紋佩劍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劍鳴，驚得輜重營的龍馬獸當場尥蹶子踢翻三個酒壇。
    "多謝將軍提醒。"卜凡反手將烤串簽子插進龍馬獸的轡頭，油漬順著韁繩淌成詭異的符咒圖案。
    萬象骰在袖中劇烈震顫，當啷一聲把將軍鎧甲震出蛛網狀裂紋——那裂縫裏溢出的分明是魔域腐骨花的腥甜味。
    紫髓礦洞入口處，七具仙修屍體正擺成北鬥七星陣。
    卜凡踹了踹最胖的那具"天權星"，屍體腰間的留影珠突然播放起魔修統領的影像："歡迎來到饕餮盛宴，記得替我向玄甲軍第三營的兄弟們問好。"
    瘸腿陣法師的假肢突然爆出火花："這留影珠是仙盟特供品！"他話音未落，十八道血色鎖鏈破土而出，將眾人拽向礦洞深處。
    卜凡被倒吊著掠過岩壁時，看見某具"屍體"的尾指正在結魔印——那截小拇指比常人多了個骨節。
    "抓穩了！"獨眼女修的機械鼠咬住鎖鏈瞬間，卜凡袖中的萬象骰突然迸發青光。
    虛空裏伸出無數半透明手掌，把血色鎖鏈擰成麻花辮。
    當啷作響的金屬碰撞聲中，某個戴著青銅耳環的殘兵突然捂住右耳，指縫滲出紫黑色血珠。
    礦洞深處的祭壇上，三百顆紫髓晶石擺成逆五芒星。
    卜凡摸出賴瑤準備的椒鹽罐，天女散花般撒向晶石群。
    當第一粒鹽巴擊中中央晶石時，整個礦洞響起萬千怨魂的尖嘯——鹽粒在魔氣中化作金甲天兵，和突然實體化的魔修幻影戰作一團。
    "西南角第三具屍體！"斷臂劍修的青銅鼎罩住某具正在屍變的仙修，鼎內傳來令人牙酸的啃噬聲，"他胃裏有魔胎！"瘸腿陣法師聞言立刻拆下假肢，用裸露的機械軸承在岩壁上刻出淨化陣，飛濺的火星點燃了洞頂垂落的魔域藤蔓。
    當祭壇轟然崩塌時，卜凡的萬象骰自動躍入逆五芒星陣眼。
    骰子六個麵同時浮現不同卦象，將滿地紫髓晶石重組為星圖模樣。
    某塊刻著仙盟徽記的晶石突然裂開，露出半枚帶牙印的青銅虎符——這分明是二十年前失蹤的玄甲軍帥印。
    "小心！"獨眼女修突然甩出傀儡鼠咬住卜凡後頸，堪堪避開從暗處射來的淬毒袖箭。
    那袖箭釘入岩壁後竟化作一灘蠕動的人臉蟲，朝著某個正在撿晶石的殘兵發出嬰兒般的啼哭。
    被盯著的修士手一抖，懷裏的止血散藥瓶摔出簇嶄新的魔域曼陀羅。
    返程路上，卜凡把玩著那半枚虎符。
    當輜重車碾過某具魔修屍體時，虎符突然變得滾燙，將屍體腰間玉牌上的饕餮紋拓印在符麵。
    車尾傳來壓抑的咳嗽聲，某個聲稱被魔氣侵蝕的修士，袖口滑落的血珠正在車板上拚出魔族密文。
    本章完）
    續接上文）
    輜重車的木輪碾過一截枯骨時，卜凡袖中的半枚虎符突然震顫著浮空。
    借著車簾漏進的月光，他看到虎符表麵新拓印的饕餮紋正在重組——那些扭曲的紋路分明勾勒出十七個光點，其中六個正在他們這支殘兵隊伍中閃爍。
    "老張，你褲腿沾血了。"卜凡隨手拋過去一包止血散，看著那個總愛縮在車尾的中年修士手忙腳亂接住藥包。
    當對方撩起衣擺時，小腿上三枚暗紫色的魔紋刺青在月光下一閃而逝。
    獨眼女修的機械鼠突然集體炸毛，吱吱叫著鑽進輜重箱縫隙。
    卜凡順勢踹了腳裝滿紫髓晶石的木箱，三顆晶石滾落在地，折射出的光影恰好照出三個正在做小動作的修士——有人在用指甲摳傳送符，有人正把藥粉倒進飲水桶，還有個胖子修士的耳後鱗片正在月光下泛青。
    "今夜霧大，勞煩諸位把驅魔燈點上。"卜凡咬著半截烤串簽子跳下車架，油漬在泥地上畫出歪歪扭扭的路線。
    當瘸腿陣法師點燃第一盞青銅燈時，燈焰突然竄起三丈高的紫色火柱，將某個試圖用影遁術的修士從地底逼了出來。
    千裏外的雲海仙舟上，賴雪手中的占星盤突然裂開道細紋。
    星輝凝成的水鏡裏，卜凡後頸不知何時多了道蜘蛛狀的黑影。
    她慌忙扯斷腕間紅繩，108顆相思子滾落卦盤，卻在即將成卦時被憑空出現的魔氣攪散。
    一滴淚珠墜在"坎"位，卦象頓時化作血色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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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丫頭別晃了！"賴瑤被仙舟甲板晃得撞在煉丹爐上，懷裏的爆雷符撒了滿地。
    她氣鼓鼓地踹了腳星象羅盤，二十三種暗器從裙擺裏叮叮當當掉出來，"等姑奶奶把穿雲梭改裝好，直接轟開戰場結界進去給那幫龜孫子放煙花！"
    此刻的戰場營地，卜凡正蹲在篝火邊研究烤焦的雞翅。
    油脂滴落火堆的刹那，他袖中萬象骰突然彈出一縷青光，將試圖在飲水桶下毒的胖子修士定在原地。
    周圍修士們哄笑著搶奪烤肉的間隙，卜凡的鞋底早已沾著油漬，在胖子後背畫完整個追蹤符。
    "敵襲！"了望塔傳來嘶吼時，十二道魔火流星正砸向物資帳篷。
    卜凡抄起鐵簽串起三塊烤肉甩向半空，油星子遇魔火轟然炸成火網。
    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中，他踩著燃燒的帳篷布躍上哨塔，手中烤架舞得密不透風，將第二波毒箭盡數擊落在炊事班的酸菜缸裏。
    瘸腿陣法師的假肢突然彈出刀刃，他佯裝跌倒撲向卜凡，刀刃卻精準挑飛某個修士懷中的引爆符。
    卜凡順勢扶住他胳膊，指尖青光閃過，假肢軸承裏暗藏的魔晶石已被替換成酸梅核。"西南方三十步。"陣法師低聲說著，用火星子在卜凡掌心烙下叛徒的方位圖。
    魔修統領的坐騎衝破結界時，卜凡正把最後半壺烈酒澆在烤架上。
    躍動的火苗映出他眼底金光——萬象骰在此刻觸發"洞若觀火"神通，所有叛徒脖頸後浮現出饕餮印記。
    他假裝被氣浪掀翻，翻滾間踹翻了六個物資箱，淬毒暗器與仙盟密函混在爆開的晶石雨中灑向叛徒所在的區域。
    "結龜甲陣！"仙修將軍的怒吼帶著三分驚惶。
    卜凡卻像條泥鰍般鑽到陣型邊緣，用油漬在盾牌上畫出歪斜的箭頭。
    當魔修的腐骨毒霧席卷而來時，七個被標記的叛徒突然發現自己的防禦符咒全部失效，毒霧中伸出的鬼手正精準地撕扯他們的護體靈氣。
    獨眼女修的傀儡鼠集體自爆時，卜凡借著硝煙掩護竄到魔修側翼。
    他懷中虎符突然發燙，拓印的饕餮紋竟與魔修統領的坐騎產生共鳴。
    當那匹六眼魔狼撲向仙修將軍的瞬間，卜凡甩出根串著酸蘿卜的竹簽，不偏不倚卡進魔狼額間的第三隻眼。
    "撤！"魔修統領驚怒交加的吼聲還在回蕩，他坐騎眼眶裏插著的酸蘿卜突然開始膨脹。
    青紫色的汁液遇魔氣即燃，將撤退的魔修隊伍燒出個滑稽的心形缺口。
    六個渾身掛彩的叛徒想趁亂溜走，卻發現每處逃生通道都散落著沾有自己氣息的罪證。
    當朝陽染紅戰場硝煙時，卜凡正蹲在焦黑的了望塔殘骸上啃西瓜。
    他腳下不經意踢落的瓦片，正巧砸中某個裝暈的叛徒後腦勺。
    懷裏半枚虎符不知何時已拚湊出虛幻的完整形態，符麵浮現的星圖正指向三百裏外某處不起眼的山坳——那裏標注的饕餮紋章，赫然是仙魔戰場最大的資源集散地。
    卜凡蹲在焦黑的了望塔殘骸上，西瓜汁順著下巴滴在虎符表麵，虛幻的星圖突然凝實成淡金色紋路。
    他故意把西瓜子吐向西南角，看著那顆黑籽穿透三丈外的防禦結界，在某個裝死的叛徒後頸燙出青煙。
    "卜道友！"仙修將軍的玄鐵戰靴罕見地沾了泥漿，麵甲縫隙裏飄出的黑霧竟帶著幾分討好意味，"督軍大人特許你優先挑選戰利品。"他摘下饕餮紋佩劍時，劍柄處鑲嵌的紫髓晶石突然迸裂——二十年前的帥印殘片正與卜凡手中的虎符產生共鳴。
    賴瑤的穿雲梭撞破雲層時，正巧碾碎三具魔修傀儡。
    這瘋丫頭把爆雷符串成風鈴掛在艙門外，操控杆上還綁著半根啃剩的糖葫蘆："姓卜的！
    姑奶奶的乾坤袋裝滿了霹靂珠，咱們現在就去炸了魔修老巢！"她甩出的繩索纏住卜凡腰際，卻把瘸腿陣法師剛搭好的淨化陣旗扯倒一片。
    "不急。"卜凡用西瓜皮接住墜落的魔域螢火蟲，蟲屍在瓜瓤裏融化成暗紫色汁液，"勞煩將軍把玄甲軍舊部的名冊借我烤個地瓜。"他指尖燃起的青焰將帥印殘片熔成小鏟，當著眾人麵刨開營地中央的封魔土。
    當第七鏟碰到硬物時，獨眼女修的機械鼠突然集體發狂。
    卜凡扒拉出沾滿血汙的青銅匣，匣蓋雕刻的饕餮紋竟與虎符完美契合。
    瘸腿陣法師的假肢冒出青煙，他顫抖著拆開暗格，取出發黃的陣圖碎片——這正是他兄長二十年前失蹤時隨身攜帶的物件。
    "開匣需飲英雄血。"仙修將軍的佩劍突然自行出鞘，劍鋒掠過眾人時，六個叛徒的傷口同時滲出紫血。
    卜凡卻把啃剩的西瓜扣在匣子上，紅汁順著紋路滲透機關，哢嗒聲驚飛了十丈外樹梢的告死鴉。
    魔域深淵的血月下，魔修統領捏碎了第七個骷髏酒杯。
    跪伏的探子脖頸突然裂開，鑽出的食腦蟲將戰敗記憶呈現成血色幻象。
    當看到卜凡用酸蘿卜炸穿魔狼眼眶時，他額間的第三隻眼猛然睜開，瞳孔裏倒映著仙修營地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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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統領指尖劃過石案，暗紅色紋路勾勒出卜凡啃西瓜的剪影，"把蝕骨妖蓮喂給那批新煉的血傀儡。"他背後的陰影裏，三十六個眼眶空洞的魔修同時舉起左臂——那些掛著仙盟玉牌的斷手上，指甲正瘋狂生長成淬毒利刃。
    此刻的仙修營地篝火通明，卜凡正用青銅匣當烤盤煎五花肉。
    油脂在饕餮紋路上滋滋作響，匣中飄出的黑煙竟自動凝成防禦陣紋。"丙三區的兄弟敞開了吃！"他踹翻裝模作樣的禮儀案幾，踩著酒壇給獨眼女修滿上烈酒，"吃飽了才有力氣撿魔修的儲物戒。"
    賴雪的水鏡突然映出奇異畫麵：卜凡隨手丟棄的西瓜皮，在月光下長出淡金色脈絡。
    她急忙撥動星盤，卻發現昨夜卜凡鞋底沾的油漬，竟在營地外圍拚出個殘缺的守護大陣。
    當第十顆相思子滾到"艮"位時，鏡麵突然映出三百裏外山坈裏閃過的饕餮魔瞳。
    "死呆子！"賴瑤的尖叫驚散仙舟雲霧。
    她正把穿雲梭的聚靈陣改成烤肉架，二十枚改造過的霹靂珠滾進丹爐，"等姑奶奶把這爐子改成煙花炮，過年給你們放個十裏紅妝！"
    子夜時分，卜凡枕著青銅匣假寐。
    萬象骰在掌心自動旋轉，將星輝凝成細針。
    他忽然翻身打呼嚕，三根星輝針射穿帳篷帆布，把正在窺視的傳令兵釘在糧草堆上——那人懷中的傳訊符已畫滿魔紋。
    仙修將軍送來帥印時，鎧甲上的饕餮紋正在詭異蠕動。
    卜凡接過帥印掂了掂，突然將其按進烤肉的油脂裏。
    青煙騰起瞬間，帳外傳來六聲重物墜地的悶響——試圖偷聽的修士們正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明日寅時，資源區東南角。"將軍麵甲下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有支運輸隊需要接應。"他轉身時鬥篷揚起，露出後頸處新添的蜘蛛狀魔紋。
    卜凡把玩著沾滿油漬的帥印，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
    萬象骰突然蹦出袖口，將帳內燭火染成青紫色。
    搖曳的光影裏，虎符表麵的星圖正悄然偏移，原本標注資源集散地的光點，此刻竟與將軍所說的方位重疊成血色標記。
    營地外的枯樹上，最後一片焦葉隨風而落。
    葉脈斷裂的瞬間，三百裏外的山坳裏升起薄霧，霧中隱約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驚得夜梟振翅時撞碎了殘缺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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