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勢力首領的怒吼像重錘砸在所有人耳膜上。
    他裹著的黑霧裏翻湧出血色漩渦，那道由怨魂哭嚎凝成的幽綠魔刃驟然成型時，連卜凡的星焰劍都跟著顫了顫——這玩意兒，怕是能劈開築基期修士的元嬰。
    "小心！"紫菱的短刃在半空劃出半弧，卻被黑霧卷得偏了方向。
    卜凡喉間發甜，他能清晰感覺到魔刃裏傳來的惡意正啃噬著識海，像有無數細針在紮太陽穴。
    但他咬著後槽牙笑了，星焰劍上的星紋突然亮得刺眼——這是他和法寶"星辰牽引"心意相通時的征兆。
    魔刃帶著破空聲劈下的刹那，卜凡腳尖在地上碾出半道深痕。
    他舉劍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興奮。
    上回被魔修圍毆到斷了三根肋骨時，他也是這種感覺——越危險，越能逼出藏在骨子裏的那股子野勁兒。
    "當！"
    金屬交鳴混著魂哭的尖嘯炸響。
    卜凡的虎口當場裂開，血珠順著劍脊往下淌，滴在地上滋滋腐蝕出青煙。
    他被震得倒滑三步，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犁出深溝，體內靈力像被攪亂的漿糊，衝得他眼前發黑。
    可他偏要抬頭，衝那首領扯了扯染血的嘴角："就這？
    我家樓下賣煎餅的大爺掄鏟子都比你帶勁。"
    首領的魔紋劇烈扭曲，黑霧裏伸出無數骨手抓向卜凡。
    但這時，地麵突然泛起星光漣漪——賴雪的星芒伏陣啟動了。
    數道光柱從地底竄出，像鐵鏈般纏住首領的黑霧，他剛要瞬移的身影被扯得一頓，臉上終於有了裂痕。
    "弱點在胸口星辰碎片！"賴雪的傳音撞進卜凡識海，帶著她慣用的冷靜尾音。
    他眼睛一亮，立刻踉蹌著後退，星焰劍垂在身側，連靈力波動都刻意散得虛浮——這是他和葉雪學的"誘敵三式"裏最狠的"破綻"。
    首領果然上當。
    黑霧裹著他如惡鷹撲擊，魔紋在眉心燒得通紅，顯然想趁卜凡靈力紊亂時給致命一擊。
    卜凡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卻在對方揮爪的刹那，指尖快速在劍脊上點了七下——這是觸發法寶"靈力震蕩"的暗號。
    下一秒，他周身靈力突然詭異地靜止了。
    不是消失，是凝得像塊冰，連時間都跟著慢了半拍。
    紫菱的短刃正從斜刺裏殺來，她發間的星墜被血染紅，卻在看見這幕時眼睛發亮："星月牽引！"她咬破指尖，血珠濺向空中，竟將首領的黑霧拽得偏移了三寸。
    三息。
    卜凡數著心跳。
    第一息，他調動全身僅剩的靈力往劍心灌，星印在鎖骨處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第二息，法寶突然隨機觸發"星辰共鳴"，天邊殘餘的星光竟順著他的星紋鑽進劍裏，劍身嗡鳴如龍吟；第三息，他暴喝一聲，星焰劍化作流光直刺首領胸口那片泛著幽藍的星辰碎片。
    "噗——"
    劍尖入肉的聲音比想象中輕。
    首領的瞳孔驟縮，黑霧裏的骨手瞬間消散，他低頭看著胸口的劍，突然笑了："你以為...殺了我就贏了？"他的身體開始崩裂，黑霧像被風吹散的灰，"真正的風暴...才剛剛..."
    話音戛然而止。
    卜凡猛地抽劍後退，卻見那黑霧並沒有完全消散，而是凝成細小的黑點，順著風往四麵八方飄去。
    更詭異的是，原本瘋狂進攻的魔修大軍突然像被掐了線的傀儡，掉頭就跑，連重傷的都被同伴拖著往黑霧深處鑽。
    "等等！"賴瑤從星骸殘骸後衝出來，發梢的火蝶符已經燒得隻剩灰燼，"他們撤退得太整齊了，像是早就約好的！"她跑到卜凡身邊時，靴底還沾著星骸的碎渣，"剛才我破壞傳輸口時，聽見幾個魔修嘀咕"主上隕落就啟動預案"——"
    "預案？"卜凡抹了把嘴角的血，星焰劍"當啷"掉在地上。
    他感覺渾身的靈力都被抽幹了，連抬手擦汗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倚著賴瑤的肩膀喘氣。
    遠處，紫菱正指揮修士打掃戰場，賴雪則蹲在首領消失的地方，指尖沾了點殘餘的黑霧，皺眉嗅了嗅。
    風突然大了。
    卜凡望著遠處逐漸消散的黑霧，喉間突然泛起一股涼意。
    首領臨死前的笑像根刺紮在他腦子裏，他下意識摸向胸口的星印——那是法寶的感應位置，此刻正微微發燙，像在預警什麽。
    "小凡？"賴雪走過來，她的道袍上沾著星芒伏陣的光屑，"你沒事吧？"
    卜凡搖了搖頭，目光卻還盯著黑霧消失的方向。
    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問："剛才那黑霧...是不是有股焦糊味？
    像...燒紙？"
    賴雪的手頓了頓。
    她抬頭看向天際，原本被黑霧遮蔽的月亮正緩緩露出輪廓，清輝灑在滿地狼藉的戰場上，照得那些魔修遺留的兵器泛著冷光。
    "凡哥，你看！"紫菱突然指著遠處。
    眾人順著她的手指望去，隻見撤退的魔修隊伍最後方，有個黑影正站在高坡上，對著他們的方向舉起了手——雖然隔得遠，但卜凡能清楚看見，那黑影的眉心，有團和首領一模一樣的魔紋在跳動。
    卜凡眼前一黑，終於撐不住癱坐在地。
    賴瑤手忙腳亂地扶他，他卻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裏，混著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從風裏，從雲裏，從所有可能的方向，鑽進了他的耳朵。
    "真正的風暴..."他無意識地重複著首領的遺言，喉嚨發緊。
    星印在鎖骨下燙得更厲害了，像是在說——
    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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