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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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艦在湮滅風暴的核心瘋狂震顫,艦體金屬結構發出瀕臨崩潰的呻吟。防護罩上的裂紋如同活物般在舷窗上肆意蔓延,幽藍的電弧順著裂縫遊走,將窗外扭曲的時空映照得忽明忽暗。汪永順死死攥住操控台,棱角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蝕刻的古老神殿銘文溝槽蜿蜒流淌,宛如一條詭異的血色脈絡。
    鮮血觸及銘文的刹那,艦體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無數塵封的記憶殘片如潮水般湧入汪永順的腦海。五百年前的神殿廢墟中,濃重的血腥味幾乎凝成實質。八歲的神童被粗大的鐵鏈懸吊於青銅鼎之上,稚嫩的身軀在搖曳的火光中微微顫抖。道主身披玄色長袍,手持燒紅的鎖神釘,臉上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笑意,緩緩將鎖神釘旋入孩童的琵琶骨縫隙。"乖,神裔的痛楚是上等藥引。"他用修長的手指溫柔拭去孩子眼角的血淚,指甲卻突然狠狠剜入右眼眶,"待你眼珠煉成血珀,本座允你吃口麥芽糖。"
    汪永順的身體劇烈抽搐,突然劇烈幹嘔起來,喉間泛起當年被迫咽下的糖漿味。那甜膩的液體裏,漂浮著細碎的眼球組織,令人作嘔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舌尖。道主的虛影在他視網膜上重疊,玄色靴尖無情碾碎孩童指骨的畫麵,與修真者們哼著江南小調,用玉勺接取骨髓的場景交替閃現。記憶最深處,瀕死神童的神魂裹著心頭血倉皇逃竄,卻不知道主早已在那具乞丐屍體裏種下噬魂蛭,如同埋下一顆定時炸彈,等待著時機成熟的那一刻。
    "聞到死亡的味道了嗎?"道主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蠱惑。他的指尖凝結出琥珀色糖晶,內部封印著一顆正在潰爛的心髒,詭異的跳動透過晶瑩的糖晶清晰可見,"你輪回的每具軀殼,都是本座的蠱皿。"話音未落,星艦的重力係統突然紊亂,汪永順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重重砸向金屬操作台,後頸皮膚瞬間黏附在冰冷的金屬表麵,當他試圖掙紮起身時,皮膚被生生撕扯,帶起一片片血淋淋的皮肉,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在這近乎絕望的劇痛中,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順哥..."記憶如劍池泛起的漣漪,層層蕩漾開來。八歲的小師妹赤腳站在寒潭中,刺骨的寒意讓她的腳踝被冰棱割破,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潭水,可她卻固執地將珍貴的藥草焐在胸口,隻為了能讓受傷的汪永順盡快痊愈。十三歲的那個雨夜,暴雨如注,她毫不猶豫地割腕,將蘊含著劍靈精血的鮮血滴入汪永順鎖心蠱的傷口,血珠在月光下凝成銀杏葉狀,那是他們之間無需言說的羈絆。
    汪永順的魂體表麵突然浮現出細密的銀杏脈絡,每一片葉紋都仿佛是小師妹的劍影在舞動。七歲那年,小師妹不慎溺水,汪永順驚恐地發現池底鵝卵石上泛著幽光的噬魂符;十二歲生辰,她偷偷換掉道主送的安神湯,自己毅然喝下帶蠱卵的藥汁,隻為了保護汪永順。而最令他痛徹心扉的畫麵,是美婦人臨終前,咬破指尖,在女兒繈褓上繡入本命劍靈的符文,那是一位母親用生命為女兒編織的最後的守護。
    道主的獠牙狠狠刺入汪永順的天靈蓋,毒液在他體內幻化成血色卷軸,緩緩展開一段殘酷的真相。劍宗滅門夜,火光衝天,美婦人眉心插著的銀杏毒枝,竟是她為道主烹煮謝恩茶時親自折下的。她早已洞悉道主的陰謀,卻選擇用自己的生命為女兒爭取一線生機。"你改寫的命運,早在本座掌紋之中。"幻象中的新娘緩緩摘下蓋頭,眼眶裏爬出密密麻麻的噬魂蟲,那詭異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弑神槍衝破封印,驚天動地的轟鳴響徹整個星域。槍尖浮現出古老的神殿祭天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小師妹的嫁衣在風暴中化作萬千劍羽,心口的鎖心蠱綻放出璀璨的金蓮,每一片花瓣上都刻滿了三百弟子魂飛魄散前寫就的弑神陣。汪永順毫不猶豫地將操縱杆刺入丹田,體內的死之痕化作黑洞,瘋狂吞噬著弑神槍散發的煞氣。
    時空亂流中,小師妹嫁衣的碎片與血霧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每根絲線都串聯著兩世的記憶。破廟裏,小女孩遞來的那碗溫熱米湯,承載著最純粹的關懷;星艦爆炸前,她藏在操控台夾層裏的婚書殘頁,飽含著未說出口的深情。當情劍道與無名劍意徹底融合,整艘星艦竟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在光芒與能量的湧動中,逐漸化作一把巨大的劍,劍柄正是那棵承載著無數回憶的銀杏樹的年輪。
    道主的殘魂在劍光中發出淒厲的尖嘯,然而,就在他試圖做最後掙紮時,美婦人的虛影從銀杏葉中緩緩浮現。她當年縫入繈褓的符文突然具現,化作一道金色的鎖鏈,將道主困在其中。隨著美婦人的一聲輕喝,道主被煉化成一顆晶瑩的糖晶,徹底封印。
    星艦穿過時空節點的瞬間,奇妙的變化發生了。防護罩上的裂紋竟化作精美的裙擺金繡,緩緩飄落,最終落在小師妹轉世身的嫁衣上。這仿佛是命運的饋贈,也是兩世情緣的延續。
    不知過了多久,汪永順在一片熟悉的銀杏林醒來。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他緩緩起身,伸手撫摸著粗壯的樹幹,突然,一塊樹皮剝落,露出裏麵的血字"待魂歸",那是小師妹的筆跡,帶著跨越時空的思念。
    霧氣中,一個提燈少女款步走來,她的裙擺刺繡竟是星艦裂紋的圖騰,仿佛在訴說著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少女笑拈半塊麥芽糖,在陽光的照耀下,糖塊內部的道主殘魂已被煉成栩栩如生的糖人,再也無法作惡。
    當少女將糖塊按上樹幹,整片銀杏林突然泛起耀眼的光芒,浮現出古老的弑神封印陣。落葉紛紛化作微型劍鞘,散落在各處。樹根深處傳來美婦人的歎息:"第三世命簿,該由你們自己寫了。"
    月光如水,灑在銀杏林裏。兩個小童在林間追逐嬉戲,他們掌心的胎記拚成完整的弑神陣圖,那是命運新的開始。汪永順走上前去,輕輕擁住小師妹,這一刻,千言萬語都化作無聲的溫柔。小師妹的銀杏簪泛起悅耳的劍鳴,徹底煉化的萬古劍靈,正將星艦圖騰刻入月影,為他們的故事寫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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