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時間選在了下午四點半。
    那會光線不錯，拍照會很好看。
    熟悉的人能來的來，不能來的也送來了禮物。
    日理萬機的肯豆基大長老身著正式西裝趕在婚禮前出現，很難形容他的表情，堅尼也顧不上了。
    出場的配樂是婚禮進行曲，入場儀式用的是另一首婚禮進行曲，唱詩班為他們送來祝福，神父的聲音在耳邊緩緩流動，太陽落在人間地上的光暈是如此地恰到好處，兩個人暈暈乎乎地站在視線聚焦處，眼裏是彼此，大腦是一樣的空白，行動隻能聽從神父的指令。
    漿糊般的腦子裏滿是大腦處理不上的各個感受堆積，神父的咕叨堅尼一句也沒能做到聽進去，直到那句：
    “……主使分離的兩人合為一體，讓他們步入婚姻，永不分離……”
    它響在耳邊，與它此前、與它此後似乎並無不同。
    卻仿佛是混沌之人旁的一個響指直通靈魂，他在那一刻如夢初醒般地睜大了眼，看到他靈魂的另一半與他反應一致。
    多麽美好的一句。
    仿佛他們生來就該在一起。
    謎亞星並未感受到與他們同等的美好。
    他的一邊坐著肯豆基大長老。
    本來不該是這樣。
    不論如何，坐在這裏的也是帕主任和大甜甜老師更加合適。
    然而就是他們兩個把他摁在這兒的。
    那會肯豆基大長老還沒有落座，謎亞星也不介意坐在前麵一點，好把堅尼傻乎乎的樣子都拍下來。
    這樣的場所使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另一個人，但並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他旁邊空出的座位上突然坐了人，感受到了兩位好老師的“險惡”用心。
    肯豆基主動小聲挑起話題：“謎亞星，待會的照片能……”
    他一下子搶答：“沒問題沒問題。”
    答完便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
    以及他拍的照片都和美不沾邊。
    於是又開始拍烏拉拉。
    宣誓、簽字……那些步驟逐一走完，肯豆基才勉強做到在看向堅尼時的目光不那麽異樣。
    大甜甜從半途開始嗒叭嗒掉眼淚，帕滑落地不得不假借關心的名義捂住她的嘴，以免那裏一會會蹦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出來。
    匆忙的婚禮雖說是簡易，但並沒有缺少任何東西，人們每每起疑，謎亞星都會畫十字新學的）並說主在保佑他們也是新學的）。
    這一招很有用。
    兩位新人在忙碌的日子過後相處的時間並不長，烏克娜娜和小芙蝶像盯賊一樣盯著堅尼，一點也不放心他和烏拉拉單獨相處。
    謎亞星夾在幾個人之間，開始想沒能趕來的歐趴和處理家事的艾瑞克。
    或許他當時就該跟著歐趴一起走。
    回到萌學園後，那股熱鬧的氛圍散去，他終於可以一個人待在宿舍裏，不被任何人打擾。
    “呼。”
    謎亞星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在鬆口氣還是在歎氣。
    窗簾拉上了一半，光線昏暗，耳邊隻有魔方扭動的聲音。
    他在不久後的午睡做了場夢。
    夢裏的場景是他們在一起的不久後。
    他的疑心促使他進行了一場錯漏百出的試探。
    他說他不想一直懷疑她。
    她說他真過分，戀愛第一天就開始不信任。
    夢中的天氣異常，花瓣混著細雨落下，他問她：“你有信任過我一天嗎？”
    他醒了。
    “芮卜姒同學，真過分啊。”
    連做夢都沒有給他答案。
    起身開了門，那致使他醒來的罪魁禍首站在門後：“謎亞星，我好難過。”
    肯豆基和烏克娜娜帶著烏拉拉回了誇克星，堅尼被無意落下了。
    也許是無意的吧。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謎亞星麵無表情隻想關門：“決戰前我們還會再熟悉一下魔法、再次確認計劃，烏拉拉過兩天就會回來。”
    “我知道，可是我有點難過。”
    堅強的人將他的脆弱在好友麵前暴露的一覽無餘，好友毫無觸動。
    那就難過去吧。
    堅尼留在了他的宿舍。
    什麽也沒說，就開始絮絮叨叨起自己的一生。
    “就像其他被撿到的小孩子一樣，本來我是會被一個家庭領養的，但是沒有人願意養一個喜歡放火的孩子……”
    謎亞星現在對別人的生平不感興趣。
    他覺得自己現在更需要一個人獨處的時間。
    泡杯茶吧。
    茶具什麽的從帕主任那裏拿好了。
    夜晚的時候堅尼還在繼續，可能是真的很想把這輩子都沒說過的話給一口氣說完。
    “藍寶是我在人類世界交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正的朋友，芮卜姒是我在萌學園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你是我在萌學園交到的第一個同性朋友。”
    等等。
    不應該是夏光磊嗎？
    怎麽他成了第一個？
    算了。
    謎亞星懶得打斷他。
    剛結婚的人可能腦子多少會不大清晰……這麽一想真的很想把人從床上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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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她不信任別人就算了，為什麽連一點消息都不願意透露給我呢？還是說她其實給了我暗示，隻是我沒發現？我們要不要趁大家都不在跑去暗黑巢穴？”
    謎亞星：……
    “我困了，我們睡吧。”現在去暗黑巢穴別的不好說，碰到暗黑大帝倒是百分百。
    堅尼當然也知道去暗黑巢穴多麽不現實，他又說下去，就跟沒聽到謎亞星的話似的：
    “謎亞星，你那麽聰明，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主存在？”
    “沒有。”
    “瑪麗亞媽媽說不論信不信教，好人都可以上天堂，芮卜姒是不是上不了天堂？”
    “她上了也會自己下去。”她待不慣……等等。
    他怎麽就順著堅尼的話想下去了？
    堅尼很快說著說著給自己說睡著了，倒是他，可能是午覺睡了太多，完全沒有睡意。
    睡醒的堅尼又回到平時朝氣蓬勃的樣子，謎亞星打了個哈欠，被堅尼勾肩搭背。
    堅尼很是不好意思：“謎亞星，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昨天會突然會想說那麽多話，太感謝你聽我說完了。”
    他是被動的。
    隻是沒拒絕。
    “真想和你再做幾百年的好朋友，”堅尼又感慨，“沒有暗黑大帝以後，宇宙會是什麽樣子？”
    謎亞星嫌棄地從他的熱情中脫離。
    別用這種語氣對他說這麽膩歪的話好嗎？
    “不知道。”他又打了個哈欠，“大約會忙上一段時間，然後閑上一段時間，最後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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