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栗？恐怖之夜？”
    差點沒頭的尼克重複道，那語氣混合著五個世紀的時光所沉澱下來的全然茫然。
    他生前是亨利七世時期的宮廷巫師，與麻瓜有些往來，甚至被授予爵位，對那個時代的麻瓜社會，尤其是宮廷生活並非一無所知。
    然而，他畢竟已是五百年前的古董幽靈，記憶和認知都凝固在了十五世紀末。
    “聽這名字，倒是與今晚的宴會氛圍頗為相符，”他那幾乎分離的腦袋微微歪斜。
    雖然在現實生活中，邁克爾·傑克遜的知名度非常高，但在魔法世界裏，麻瓜的文化和娛樂活動並不為大多數巫師所關注。
    陳羽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反而更添了幾分神秘。
    “這是一首流行音樂，要不要一起來一段？人多才熱鬧。”
    尼克似乎陷入了短暫的猶豫，他那連接不太牢靠的腦袋輕輕晃動著，像是在無聲地權衡著這前所未聞的提議。
    周圍那些原本隻是好奇旁觀的幽靈賓客們，此刻也禁不住被這奇特的對話吸引，不自覺地又向舞台邊緣圍攏了一些。
    他們的半透明身影在燭光下搖曳，目光都聚焦在這位能與幽靈樂器共鳴、又能和尼克爵士如此熟絡交談的年輕巫師身上。
    “麻瓜的音樂……”尼克含混地喃喃自語，眼神飄向了遠方，似乎在搜尋遙遠模糊的記憶，“我上一次聽到麻瓜的樂曲，恐怕還是在我……呃，還是在我尚有體溫的時候。”
    “那時候流行的，似乎是些田園詩歌和小步舞曲……”
    “所以，要不要一起？”
    陳羽適時地打斷了他可能陷入的漫長回憶。
    “請相信我，”他的眼神真誠而充滿蠱惑力，“這首曲子絕對是跨越時代的經典之作。”
    “而且，”他拖長了語調，特意在某個詞上加重了讀音，“它非常……有感染力，就像是麻瓜給你們量身定做的一樣，絕對有趣。”
    看著陳羽眼中閃爍著的、幾乎要溢出來的興奮光芒，再瞥了一眼旁邊那些手持幽靈樂器、同樣顯露出躍躍欲試神情的樂隊成員們，尼克那顆懸浮的腦袋終於停止了搖擺。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盡管那決心看起來也有些飄忽不定。
    “好吧，”差點沒頭的尼克鬆了口，算是應承了下來。
    “好吧，陳羽。”他歎了口氣，仿佛做出了巨大的讓步，“今天你給我們的驚喜已經夠多了，既然你這麽有興致，那就試試吧。”
    “放心，你絕對會喜歡的！”
    陳羽自信滿滿地拍了拍胸脯。
    得到許可，陳羽立刻行動起來。
    他意念一動，一個和他巫師身份格格不入的手機出現在他手中。
    樂隊們發出一陣小小的騷動，顯然沒見過這種發光的“玩意兒”，為此感到新奇。
    但也沒有幽靈認出這是麻瓜的東西。    “指揮家先生，還有各位，”陳羽舉起手機，“請先看一下這個，這是樂曲的‘原貌’，還有一些……嗯，動作參考。”
    指揮家幽靈好奇地飄近，其他樂手也湊了過來，腦袋擠作一團，盯著那塊小小的發光屏幕。
    屏幕上，月夜、墓地、僵屍舞……伴隨著強勁而詭異的節奏，邁克爾·傑克遜的身影和舞步清晰展現。
    幽靈們看得目瞪口呆，空氣中彌漫著驚奇的抽氣聲。
    “這……這是何等的……活力！”
    指揮家結結巴巴地說，他那蒼白的麵孔似乎都泛起了一絲異樣的“紅暈”。
    “裏麵的……那些是……僵屍？”
    一個吹奏著幽靈風笛的樂手顫聲問道。
    “差不多吧。”陳羽含糊地回答，“重點是音樂和節奏，你們能演奏出類似的感覺嗎？”
    指揮家幽靈仔細地聽著手機裏傳出的旋律和鼓點，又看了看自己樂隊的配置。
    他手中的透明指揮棒輕輕敲擊著空氣，似乎在尋找節拍。
    片刻後，他轉向陳羽，微微欠身：“不得不說，這音樂風格確實……獨特，不過難不倒我們。”
    他示意樂隊成員：“各位，注意節奏和音樂，讓我們先嚐試一遍。”
    幽靈樂手們紛紛點頭，拿起各自奇特的樂器，開始低聲交流，嚐試模仿手機裏的旋律片段。
    樂鋸手再次拿起樂鋸，嚐試拉出更具衝擊力的頓挫音效；長號幽靈則試圖模擬出詭異的合成器聲線。
    “沒錯，就是這樣。”陳羽收起手機，滿意地點點頭。
    他後退一步，站到舞台中央，目光掃過台下的幽靈賓客。
    接著，他舉起魔杖，輕輕一揮。
    他身上的黑色巫師長袍在一陣微光中迅速變形、變色，眨眼間就變成了一件紅黑相間的夾克衫，款式正是《ter》v裏那件標誌性的服裝。
    褲子也隨之變成了貼身的黑色長褲。
    “哇哦！”
    赫敏、哈莉、羅恩看到陳羽換了一身黑紅相間的衣服，感覺陳羽看起來精神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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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等陳羽抹上煙熏妝，看起來更精神了。
    但這還沒完。陳羽魔杖再次揮動，指向宴會廳邊緣的一些空置桌椅。
    “唰唰唰——”
    幾道微光閃過，那些普通的木質桌椅瞬間扭曲、變形，變成了慘白的骷髏形狀，空洞的眼窩對著大廳中央，仿佛也在期待著什麽。
    幾把椅子甚至變成了骷髏堆疊的模樣，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氛。
    “酷！”一個年輕的幽靈忍不住喊道。
    台下響起一片幽靈的驚歎聲。
    連尼克也驚訝地張大了嘴，他那半掉的腦袋晃得更厲害了。
    這一手變形術，至少有一大半的幽靈生前無法做到。
    陳羽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舞台布置”，然後向樂隊指揮家點了點頭。
    指揮家深吸一口氣，舉起了他那根透明的指揮棒。
    他猛地向下一揮！
    “咚！咚咚！噠……”
    一陣與之前華爾茲截然不同的、充滿力量和詭異氛圍的前奏猛然響起！
    幽靈樂隊竟然真的用他們那些空靈的樂器，模擬出了《ter》那標誌性的、帶著放克和迪斯科元素的恐怖節奏！
    樂鋸發出了如同心跳般的重擊聲，幽靈長號吹出了怪誕的主旋律，其他的幽靈樂器則交織出一種既陰森又充滿動感的背景音。
    這突如其來的、充滿“陽間”氣息的強勁音樂，瞬間抓住了所有幽靈的注意力。
    他們紛紛停止了交談和飄蕩，好奇地望向舞台中央。
    陳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身體隨著節奏開始擺動。    扭頭、聳肩、滑步、抓撓……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獨特的魅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僵硬”美感。
    “喔噢噢噢——”
    台下的幽靈們徹底沸騰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如此“帶勁”的表演！
    一些膽子大、或者說生前比較時髦的幽靈，開始笨拙地模仿陳羽的動作。
    他們扭動著半透明的身體，試圖做出聳肩和滑步，結果往往是差點把自己的零件甩出去，引得周圍一陣哄笑。
    哈莉、羅恩和赫敏也站在人群中，目瞪口呆地看著舞台上的陳羽。
    “梅林的胡子！”羅恩張大了嘴，“陳羽他……他還會這個？”
    赫敏眼中閃爍著驚奇和一絲……欣賞？“這是麻瓜的一種……舞蹈？真是……活力四射。”
    哈莉則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陳羽那投入的樣子，又看看周圍手舞足蹈、東倒西歪的幽靈們，覺得這場景實在太過荒誕有趣。
    音樂進入副歌，節奏更加強烈。    “跟著我！”他笑著對台下喊道，雖然幽靈們聽不懂歌詞，但音樂和舞蹈的感染力是共通的。
    更多的幽靈加入了模仿的行列，整個宴會廳仿佛變成了一個大型的幽靈迪斯科舞廳。
    就連之前那位演奏樂鋸的幽靈樂手，也在演奏的間隙，忍不住用空著的手臂學著做了個抓撓的動作。
    哈莉被這氣氛感染，也忍不住笑著學了起陳羽的動作。
    羅恩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被這歡樂的氣氛所吸引，笨拙地扭動著身體。
    赫敏則稍微矜持一些，但嘴角也帶著微笑，偶爾會跟著節拍輕輕點頭。
    就在這狂熱的舞步與怪誕的音樂交織的最高潮，一聲尖銳、古老的號角聲試圖刺破這片喧囂。
    然而，《ter》那強勁的節拍如同厚重的帷幕，輕易便將這突兀的闖入者淹沒，至少在最初的幾個瞬間是如此。
    舞台下，那些笨拙模仿著僵屍舞步的幽靈們，仍沉浸在陳羽帶來的新奇體驗中，對這不祥的預兆毫無察覺。
    緊接著，宴會廳那堅實的、布滿冷凝水珠的石牆，竟如同水麵般蕩漾起來。
    十二匹散發著慘淡微光的幽靈戰馬，身形龐大而虛幻，從扭曲的牆體中猛衝而出，踏入了原本屬於舞池的空間。
    它們半透明的馬蹄踏在石板地上，卻詭異地寂靜無聲，隻留下淡淡的、冰冷的軌跡。
    每一匹幽靈馬的背上，都端坐著一個身披古舊鎧甲、卻沒有頭顱的騎士身影。
    他們空蕩蕩的脖頸上緣，飄散著縷縷寒霧，仿佛無形的頭顱仍在習慣性地張望。
    這支恐怖的騎兵隊以驚人的速度衝入舞廳中央，迫使那些正在扭動身體的幽靈賓客們驚叫著四散飄開。
    十二匹鬼馬驟然勒停，動作整齊劃一得令人膽寒。
    它們高高揚起前蹄，僅以後腿支撐著幽靈般的體重，馬身在空中劃出令人不安的剪影。
    隨即，它們又猛地落下前蹄，後蹄狂亂地踢蹬著，仿佛在宣泄著某種被壓抑的狂暴。
    領頭的那匹馬上，坐著一個格外魁梧的無頭騎士，他破舊的鬥篷下顯露出寬闊的肩膀。
    他一隻戴著鐵手套的手臂，緊緊夾著自己那顆蓄著濃密絡腮胡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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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啊啊——”
    是帕特裏克爵士和他的無頭獵手隊！
    他們原本計劃在尼克的忌辰派對上表演一些驚險刺激的節目，以此來吸引幽靈們的注意，展現無頭獵手隊的“實力”。
    他們精心準備了各種恐怖的道具和驚嚇橋段，甚至還練習了一些高難度的無頭特技。
    然而，當他們衝進宴會廳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原本應該沉浸在陰森恐怖氣氛中的幽靈們，此刻卻正瘋狂地跳著舞。
    而這一切的中心，是一個穿著奇怪服裝、跳著怪異舞蹈的年輕巫師。
    帕特裏克爵士和他的隊員們完全傻眼了。
    他們精心準備的恐怖道具顯得毫無用處，他們練習的無頭特技也無人問津。
    所有的幽靈，包括尼克爵士本人，都沉浸在那充滿活力的音樂和舞蹈中，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這……這是怎麽回事？”帕特裏克爵士的腦袋在脖子上晃了晃，語氣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一個無頭獵手隊員結結巴巴地說：“爵士……他們好像……在跳舞？”
    另一個隊員補充道：“而且……好像很開心？”
    帕特裏克爵士感到一股強烈的挫敗感。
    他原本想借此機會在尼克的忌辰派對上大出風頭，結果卻發現自己完全被無視了。
    他和他的無頭獵手隊，就像一群誤入了迪斯科舞廳的吸血鬼，顯得格格不入，尷尬至極。
    他不甘心就這樣被冷落。
    “喂！你們這些幽靈！”帕特裏克爵士大聲喊道，試圖引起大家的注意，“看看我們！看看無頭獵手隊的表演！”
    他舉起手中的一把裝飾著骷髏頭的長劍，用力揮舞了幾下。
    然而，他的聲音完全被強勁的音樂所淹沒。
    幽靈們根本聽不到他的叫喊，他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陳羽的表演上。
    甚至有些幽靈還嫌他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他讓開。
    帕特裏克爵士的臉漲得通紅。
    他感到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可惡！”他怒吼一聲，決定采取行動。
    他和其他無頭獵手隊員開始在宴會廳裏四處遊蕩，試圖用他們的方式來吸引幽靈們的注意。
    他們揮舞著武器，發出怪叫，甚至還表演了一些無頭特技。
    然而，他們的努力完全是徒勞的。
    幽靈們對他們的表演視而不見，甚至有些人還覺得他們很吵鬧，影響了自己跳舞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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