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秋已過，霍格沃茨的城堡走廊比往常更加陰冷，石壁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寒氣。
    萬聖節的南瓜燈早已撤下，節日的喧囂也已散去，但一種奇特的、帶著絲絲縷縷寒意的氛圍，卻悄然在空曠的廊道裏彌漫開來。
    十幾個半透明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圍繞著一個看起來有些無奈的黑發少年。
    這些幽靈形態各異，有的穿著伊麗莎白時期的褶邊領緊身衣，領口幾乎要碰到下巴；有的則套著破舊的修士袍，腰間係著繩索；還有的戴著歪斜的帽子，或者幹脆隻剩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他們正是霍格沃茨常駐的幽靈居民們。
    “哦，陳羽，我親愛的朋友。”穿著緊身衣、脖子上帶著厚重褶邊領的幽靈殷切地飄近，他那幾乎要掉下來的腦袋隨著動作危險地晃來晃去，正是格蘭芬多的常駐幽靈差點沒頭的尼克。
    “你看，現在差不多是晚餐時間了，我們也……嗯，我們也到了該開飯的時候了，不是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期待，半透明的眼睛緊緊盯著陳羽。
    “是啊是啊，陳羽，”胖乎乎的、穿著修士袍的幽靈也笑嗬嗬地湊了過來，他是赫奇帕奇的胖修士，臉上總是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赫奇帕奇的學生們都非常好奇呢！他們總是問我，幽靈到底是怎麽‘吃’東西的。但自從上次的宴會之後，大家就更想知道了！”
    這些幽靈大多來自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兩個學院，相比斯萊特林的血人巴羅或是拉文克勞的格雷女士，他們的性格通常更加熱情，或者說……更加執著。
    此刻，他們都眼巴巴地望著陳羽，半透明的臉上充滿了渴望。
    “尼克爵士，胖修士先生，還有各位幽靈先生女士們，”陳羽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不帶上過多的抱怨，“請聽我說，中午的時候，我不是才剛剛給你們‘燒’過一批紙蛋糕和紙質烤雞嗎？”
    他攤了攤手，臉上帶著一絲疲憊：“怎麽現在又要了？我還有很多魔咒課和變形課的功課沒有完成，真的沒有那麽多時間專門為你們製作食物。”
    差點沒頭的尼克聞言，立刻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可是活人一天都可以吃三頓飯，甚至還有下午茶和宵夜！我們幽靈為什麽不行？我們也可以享受美食的樂趣！”
    他晃了晃自己那顆連接不穩的腦袋，繼續說道：“而且，我們也不是白吃你的東西，我們可以拿東西跟你換！格蘭芬多塔樓裏幾百年來的奇聞異事，或者城堡密道的最新情報，再或者我們的一些陪葬品，你看怎麽樣？”
    其他的幽靈也紛紛附和。
    “是啊，我們可以告訴你皮皮鬼最近又藏了什麽惡作劇道具！”一個戴著三角帽的幽靈急切地說。
    “我們也用惡咒的魔法知識來換，手指移除咒、頭腦漿糊咒、疙瘩咒、蜇人咒……”另一個穿著盔甲的幽靈補充道。
    陳羽感到一陣頭痛。
    如果不曾品嚐過那種“食物”的滋味，這些幽靈確實可以像過去的幾百年一樣，滿足於品嚐那些腐爛發臭的“佳肴”。
    但自從自己嚐試著用一種結合了東方祭祀和聖杯魔法陣琢磨出來的奇特魔法。
    在上次尼克的忌辰晚宴，“燒”了一個紙質的蛋糕給幽靈們“品嚐”之後，情況就徹底失控了。
    通過特殊魔法轉化、能讓幽靈感受到近似“味道”和“飽腹感”的紙質食物，對於這些幾百年來味覺早已麻木的幽靈來說，簡直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所有品嚐過那種滋味的幽靈，全都一發不可收拾。
    從那天起，幾乎每天都有幽靈會找上門來，用各種理由請求陳羽為他們“做飯”。
    即便陳羽再三推辭，解釋自己精力有限，而且還要完成繁重的學業，這些幽靈們依舊鍥而不舍。
    他們就像一群發現了糖果店的孩子，每天都準時來“騷擾”陳羽。
    即便他們說出的魔咒自己已經學會了，這些幽靈依舊那麽鍥而不舍。
    “尼克爵士，各位，我理解你們的心情，”陳羽揉了揉額角，試圖再次解釋，“但那種魔法需要集中精神，而且也需要消耗一些特殊的材料，不是隨時隨地都能……”
    就在陳羽絞盡腦汁，試圖想出更委婉的措辭來拒絕這些熱情的幽靈時，一個溫和而熟悉的聲音在走廊的另一頭響了起來。
    “晚上好，尼克，還有各位。”
    阿不思·鄧布利多教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走廊盡頭，他穿著綴滿星星月亮圖案的深紫色長袍，銀白色的長發和胡須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發亮，半月形的鏡片後麵，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正帶著一絲笑意看著這邊。
    原本圍著陳羽、嘰嘰喳喳的幽靈們，在看到鄧布利多出現的瞬間，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紛紛向後飄開了一些距離，對這位令人尊敬的校長表達著敬意。
    “哦，晚上好，鄧布利多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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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點沒頭的尼克連忙撫平自己褶邊領上的皺褶，盡量讓自己的腦袋看起來不那麽歪。
    “晚上好，教授。”
    胖修士也笑嗬嗬地微微躬身。
    其他的幽靈也紛紛問好，然後識趣地、一個接一個地穿過牆壁或地板，迅速離開了這條走廊。
    他們看得出來，鄧布利多教授似乎是特意來找陳羽的。
    很快，原本擁擠而寒冷的走廊就隻剩下了陳羽和鄧布利多兩人。
    周圍的寒氣似乎也隨著幽靈們的散去而消退了不少。
    “看來你最近很受幽靈們的歡迎，陳羽。”
    鄧布利多緩步走近，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了然。
    “鄧布利多教授。”陳羽鬆了口氣，恭敬地問候道。麵對鄧布利多，總比麵對一群纏人的幽靈要輕鬆得多。
    “教授，您看到了，他們……”陳羽有些無奈地指了指幽靈們消失的方向。
    “是的，我注意到了。”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藍色的眼睛裏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最近幽靈們確實比平時活躍了不少，尤其是在用餐時間前後。我聽皮皮鬼……嗯，用他獨特的方式匯報過，似乎與你發明的一種能讓幽靈品嚐到食物滋味的魔法有關？”
    鄧布利多停在陳羽麵前，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我對這個魔法很感興趣，陳羽。這是一種非常……富有創意的想法。讓幾百年來與美食絕緣的幽靈們重新體驗到‘吃’的樂趣，這無疑是一種了不起的成就。”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真誠的讚賞。
    “這……其實隻是我偶然發現的一種小技巧，教授。”陳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想到效果會這麽……”
    他想說“麻煩”，但還是咽了回去，改口道：“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喜歡。”
    “魔法的世界總是充滿了驚喜，不是嗎？”鄧布利多微笑著說，“很多偉大的發明，最初都源於一個不經意的想法。”
    他頓了頓，目光溫和地注視著陳羽：“說實話，陳羽，我認為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極具天賦的年輕巫師。你不僅在課堂上表現優異，還能在課外獨立研究出如此新穎實用的魔法，這非常難得。”
    鄧布利多輕輕捋了捋他銀白色的長胡子，繼續說道：“魔法部設立了梅林勳章，以表彰對巫師界做出傑出貢獻的巫師。我認為，你發明的這種讓幽靈也能享受食物的魔法，其獨創性和人文關懷，完全有資格獲得一枚梅林勳章——或許是三級。”
    梅林三級勳章？
    陳羽愣了一下。
    梅林勳章是巫師界的最高榮譽之一，分為一級、二級和三級，授予那些在魔法領域取得重大成就或做出卓越貢獻的人。
    他倒是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和這種級別的榮譽扯上關係。
    可惜自己這破半成品的係統也沒有弄個成就係統，不然獲得一個梅林三級勳章也多少給點獎勵。
    “教授，這太……”
    陳羽調動喜悅的情緒，假裝自己受寵若驚。
    “不必謙虛，孩子。”鄧布利多擺了擺手，笑容依舊和煦。“你的才華值得肯定。當然，授予勳章需要經過魔法部的正式評定，但我想，這並非不可能。”
    他話鋒一轉，切入了正題：“不過，關於這個魔法，之前有一位幽靈向我說過你在尼克忌辰上的提議，我覺得挺不錯。”
    “提議？什麽提議？”
    說到提議，陳羽頓時想起了自己在尼克的忌辰上說過的話。
    “關於你在尼克忌辰晚宴上提到的那個想法——為幽靈們開設一家‘風味’餐廳，”鄧布利多湛藍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深思，“這無疑是個充滿善意的好主意，對幽靈們來說更是如此。但你有沒有仔細考慮過，這可能會占據你多少精力呢？畢竟，這種魔法的消息一旦傳開，恐怕就不僅僅是霍格沃茨的居民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全英國的幽靈都會對你的‘風味’餐廳產生濃厚的興趣。”
    “我在想，如果你願意將這個魔法的基本原理和操作方式公開，”鄧布利多緩緩說道，語氣帶著商量的意味，“我們可以讓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們學習掌握它。”
    “家養小精靈？”陳羽重複道。
    “是的，”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家養小精靈們一直負責為霍格沃茨的師生準備食物，他們勤勞、忠誠，並且擁有強大的魔法能力。我相信，學習並運用這種為幽靈準備食物的魔法，對他們來說並非難事。”
    他看著陳羽，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樣一來，幽靈們就可以在每天的固定時間，享受到由家養小精靈為他們精心準備的‘餐點’，而你，陳羽，也就能從無休止的‘訂單’中解脫出來，專注於你的學業和更有意義的魔法探索了。”
    這個提議……簡直是天籟之音！
    陳羽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讓家養小精靈接手？
    這意味著他再也不用每天被十幾個幽靈圍追堵截，索要“食物”了！
    他可以安安靜靜地去圖書館看書，可以完成教授布置的作業，可以偷偷的去密室繼續完善聖杯大魔法陣，不必擔心去哪裏都有很多幽靈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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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公開魔法……陳羽本來也沒想過要敝帚自珍。
    這個魔法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有趣的實驗，能解決幽靈的困擾，又能讓自己解脫，何樂而不為？
    而且，這還能因此獲得鄧布利多的認可，拉近關係，甚至有可能得到梅林勳章……雖然這勳章沒卵用，但用來向朋友炫耀還是可以的。
    這簡直是一舉多得！
    “教授，我當然願意！”陳羽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語氣中充滿了欣喜和感激。“非常感謝您的建議！如果家養小精靈們願意學習，我非常樂意將我知道的一切都教給他們！”
    看到陳羽如此爽快地答應，鄧布利多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很好，陳羽。我就知道你會做出明智的選擇。”他欣慰地點了點頭，“分享知識和創造力，這正是霍格沃茨所推崇的精神。我會盡快安排廚房裏的家養小精靈代表來向你請教。至於梅林勳章的事情，我也會向魔法部的朋友提及你的貢獻。”
    “謝謝您，鄧布利多教授！”
    陳羽真誠地道謝，感覺心頭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好了，時間不早了，快回去完成你的功課吧。”鄧布利多慈祥地拍了拍陳羽的肩膀，“別讓那些羊皮紙等太久。”
    說完，這位傳奇的校長轉身，邁著從容的步伐，沿著幽深的走廊緩緩離去，他綴滿星辰的長袍下擺在石地上悄無聲息地滑過，很快便消失在了下一個拐角。
    陳羽站在原地，看著鄧布利多離去的方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終於……可以擺脫那些“嗷嗷待哺”的幽靈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以後廚房裏的家養小精靈們，每天定時定點，端出一盤盤用特殊魔法製作的、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紙質食物，而幽靈們則像等待開飯的學生一樣，排著隊領取自己的那一份……
    這個畫麵讓他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輕鬆下來的陳羽，這才感覺到走廊裏的寒意似乎真的徹底散去了。
    他重新裹緊了巫師袍，轉身朝著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腳步輕快，心情也前所未有的舒暢。
    隻可惜，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陣突兀的鈴聲打斷了。
    從背包中拿出手機，按下接通鍵，緊接著，一個熟悉卻帶著驚惶哭腔的聲音從中傳出。
    水銀燈的呼救聲：“父親大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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