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為什麽不用槍殺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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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炎柱·煉獄杏壽郎。”
    產屋敷耀哉的聲音溫和而有力。
    “在!”
    留著一頭金紅色長發的煉獄杏壽郎,中氣十足地應道,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裏,燃燒著火焰般的熱情。
    “東京府淺草一代的治安就交給你了。”
    “遵命!我必將用我的赫炎,燒盡一切惡鬼!”
    煉獄杏壽郎毫不猶豫地接下了任務,聲音洪亮,充滿了感染力。
    “音柱·宇髄天元。”
    “主公大人,請華麗地吩咐我吧!”
    宇髄天元單膝跪地,擺出一個自認為華麗的姿勢。
    “吉原花街最近很不平靜,許多美麗的女性在那裏銷聲匿跡。”
    “你的‘忍獸’們已經傳回了初步情報,後續的調查與肅清,就交給你了。”
    “哦!花街嗎?真是個華麗的戰場!請交給我吧,保證會處理得既華麗又漂亮!”
    宇髄天元自信滿滿地笑道。
    產屋敷耀哉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柱。
    “霞柱·時透無一郎,西南方的鑄刀村附近,傳出有鬼出沒的跡象,雖然等級不高,但事關重大……”
    “戀柱·甘露寺蜜璃,請你協助霞柱,確保鑄刀村的絕對安全。”
    “風柱·不死川實彌,東部的山區,居說出現了實力強大的鬼,疑似十二鬼月,需要你前去查看。”
    “蛇柱·伊黑小芭內……”
    他有條不紊地根據情報,為每一位柱分配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主要任務。
    柱們也一一領命,沒有絲毫異議。
    這便是鬼殺隊運轉的核心,由主公統籌全局,柱作為最強的矛,精準地刺向最危險的敵人。
    “最後,關於新隊員的培養。”
    產屋敷耀哉的目光轉向了蝴蝶忍。
    “鬼的數量在增多,我們也必須盡快培養出能夠獨當一麵的後繼者。”
    “小忍,剛才你提議的,由你來訓練炭治郎,以及與他同期的那幾個孩子,我很讚同。”
    “是,主公大人。”
    蝴蝶忍微笑著應下。
    “我會盡我所能,讓他們盡快成長起來。”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溫柔,但隻有熟悉她的人,才能從那雙紫色的眼眸深處,看到一絲冰冷的決意。
    “嗯,拜托你了。”
    產屋敷耀哉欣慰地點了點頭。
    “那麽,大家還有什麽疑問嗎?要是沒了的話,本次九柱會議到此就結束了。”
    “有,我有一個疑問。”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聲音的來源——陳羽。
    他自始至終都站在廊下,如同一個旁觀者,卻又無人敢將他當成真正的旁觀者。
    就連即將起身,姿態豪放的宇髄天元也停下了動作,好奇地看向他。
    風柱不死川實彌眉頭一皺,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耐和審視。
    這家夥又準備搞什麽?
    陳羽的目光清澈,他直視著產屋敷耀哉,問出了一個在場所有人都未曾想過,或者說早已習慣到忘記去想的問題。
    “自從黑船事件後,大家也應該知道槍炮的威力,為何鬼殺隊,依舊堅持使用刀劍這樣的冷兵器來斬鬼?”
    這個問題,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眾柱的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槍?
    用那種東西去對付鬼?
    “哼,真是外行人的問題。”
    不死川實彌毫不客氣地冷哼一聲。
    “我們的日輪刀是由吸收了太陽光芒的猩猩緋砂鐵和猩猩緋礦石鍛造而成,是唯一能對鬼造成致命傷害的武器。”
    “槍彈那種東西,就算把鬼打成篩子,它們也能瞬間再生,有什麽用?”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傳統與專業的絕對自信,以及對這個問題的些許不屑。
    “沒錯!”煉獄杏壽郎的聲音洪亮如鍾,他交叉雙臂,眼神明亮地看著陳羽。
    “斬鬼,需要的是我們劍士注入了呼吸法的全力一擊!是精神與意誌的體現!”
    “槍彈,不過是凡鐵,缺少了能夠燃盡鬼之罪孽的靈魂!”
    宇髄天元也撫著下巴,華麗地評價道:“用槍可一點都不華麗啊,砰砰砰的,毫無美感可言。”
    “不像我的雙刀,能奏響最華麗的樂章!”
    柱們的反應各不相同,但核心思想卻出奇地一致。
    他們是劍士,是呼吸法的使用者,刀,是他們身體的延伸,是他們意誌的體現。
    用槍,是對他們身為劍士的否定。
    然而,陳羽隻是平靜地聽著,並未反駁。
    他看向產屋敷耀哉,他知道,這位鬼殺隊的領袖,一定有更深層次的答案。
    “實彌,杏壽郎,你們說的都對。”
    產屋敷耀哉開口了,他溫和的聲音讓有些躁動的氣氛重新平息下來。
    他沒有否定柱們的信念,反而先給予了肯定。
    隨後,他轉向陳羽,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讚許的微笑。
    “但是,陳羽先生的問題,也確實問到了我們鬼殺隊存在的根本。”
    “這並非一個可以用‘刀劍’還是‘槍械’更強就能簡單回答的問題。”
    他示意身旁的女孩扶著他,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仿佛要開始一段漫長的敘述。
    柱們也都安靜下來,他們意識到,主公大人將要闡述的,是他們身處其中,卻未必完全看清的,時代的枷鎖。
    “陳羽先生,你可知,如今的政府,對我們這些‘持刀之人’,是何種態度?”
    產屋敷耀哉的聲音悠悠傳來,帶著一絲曆史的沉重感。
    陳羽略一思索,回答道:“略有耳聞,明治維新之後,頒布了‘廢刀令’,武士階級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不錯。”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是一場巨大的變革,為了鞏固新的秩序,政府對一切可能動搖其統治的力量都抱有極大的警惕。”
    “曾經輝煌的武士集團,在他們眼中,便是最不穩定的因素。”
    “‘廢刀令’的推行,不僅僅是收繳了武士的刀,更是斬斷了他們的精神象征。”
    他頓了頓,聲音雖然輕柔,卻字字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在這樣的鐵腕政策之下,連隨身佩刀都成為奢望,更何況是槍械?”
    “槍炮,在這片土地上,是屬於軍隊和國家的絕對權力。任何私人持有或組織擁有,都會被立刻視為叛亂。”
    “我們鬼殺隊,想要從官方渠道獲得哪怕一支槍,都是癡人說夢,更別說彈藥補給了。”
    產屋敷耀哉的話,揭開了第一個殘酷的現實。
    不是他們不想用,而是他們根本沒有資格,沒有渠道去擁有。
    在這個時代,槍支的管控,遠比刀劍要嚴苛百倍。
    不死川實彌撇了撇嘴,雖然他依舊認為刀才是最強的,但主公的話讓他無法反駁。
    他們每次行動都要小心翼翼,避免被普通警察發現,更不用說驚動軍隊了。
    “其次,這涉及到我們鬼殺隊的身份。”
    產屋敷耀哉繼續說道,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柱,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們,是什麽?”
    他輕聲問道,像是在問眾人,也像是在問自己。
    “我們是鬼殺隊!”煉獄杏壽郎毫不猶豫地大聲回答。
    “是啊,我們是鬼殺隊。”
    產屋敷耀哉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卻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澀。
    “但這個名字,除了我們自己,又有誰承認呢?在政府的檔案裏,在普羅大眾的認知中,我們是不存在的。”
    “我們是一個隱藏在曆史陰影中的秘密組織,一個不被官方承認的‘非法結社’。”
    這個詞,讓在場的一些柱臉色微變。
    他們為了保護民眾而賭上性命,但在國家層麵,他們卻是非法的。
    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諷刺。
    “我們的資金,來源於我產屋敷一族世代的積累。我們的行動,不依靠任何官方的支持。”
    “這就注定了,我們的一切行動,都必須在暗中進行。”
    “追捕惡鬼,要避免留下痕跡;拯救民眾,要避免擴大影響。”
    “我們就像是行走在鋼絲上的人,既要斬殺前方的惡鬼,又要小心腳下名為‘政府’的萬丈深淵。”
    “一旦我們的存在暴露,被官方察覺到這股不受控製的武裝力量,你認為他們會怎麽做?”
    產屋敷耀哉沒有直接說出答案,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政府不會去關心鬼是否存在,他們隻會看到一群手持利刃,擁有超常能力的“法外之徒”。
    迎接鬼殺隊的,不會是嘉獎與合作,而是毫不留情的圍剿與鎮壓。
    “在這樣尷尬的身份下,我們連合法地佩戴日輪刀都需要用盡各種方法去掩飾。”
    “又怎麽可能,擁有合法使用槍支的權利呢?”
    “那無異於在黑夜裏點燃火把,告訴所有人,我們在這裏。”
    “那不是在斬鬼,那是在自取滅亡。”
    陳羽靜靜地聽著,心中了然。
    鬼殺隊的敵人,從來不隻是鬼。
    還有這個時代本身。
    他們被夾在惡鬼與人間秩序的縫隙中,艱難地維持著一個脆弱的平衡。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產屋敷耀哉的聲音變得更加深沉,他仿佛能看到那片被血色籠罩的,不為世人所知的戰場。
    “鬼,對於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來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
    “知道其存在的,隻有我們,以及那些不幸的受害者。”
    “對於整個社會而言,鬼,終究隻是極少數的‘非主流物種’。”
    “正因為如此,鬼舞辻無慘才敢那般有恃無恐,視人命如草芥。”
    “因為他知道,就算他殺再多的人,在龐大的人口基數下,也隻會被當成普通的失蹤案或凶殺案來處理。”
    “民眾不會相信有鬼,政府更不會。”
    “而這,也恰恰限製了我們的手段。”
    產屋敷耀哉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
    “試想一下,如果我們在城市中,用槍械與鬼戰鬥,會發生什麽?”
    “巨大的槍聲會瞬間打破夜晚的寧靜,驚擾無數平民。”
    “子彈橫飛,可能會造成無法預估的附帶傷害。”
    “戰鬥結束後,現場會留下大量的彈殼,以及被熱武器破壞的痕跡。”
    “這些,又要如何向民眾解釋?如何向聞訊而來的警察和政府官員交代?”
    “我們會暴露,鬼的存在也會以一種最糟糕,最混亂的方式公之於眾。”
    “那會引發巨大的社會恐慌,動搖整個國家的根基。”
    “到那時,我們鬼殺隊,就會從保護者,變成引發社會動亂的罪人。”
    他抬起手,仿佛做了一個比喻。
    “我們現在的工作,像是在一個熟睡的病人身上,用手術刀精準地切除惡性的腫瘤。”
    “過程必須安靜,精準,且不傷及無辜的組織。”
    “而使用槍械,就像是掄起一把大錘,砸向那個腫瘤。或許能砸爛它,但整個病人也會被我們一同毀滅。”
    “我們帶來的麻煩,遠比鬼本身更大。這會讓鬼殺隊徹底站到政府和民眾的對立麵,再無立足之地。”
    一番話語,清晰,冷靜,卻又充滿了血淋淋的現實。
    在場的柱們,即便是性子最急躁的不死川實彌,也陷入了沉默。
    他們每日都在與鬼廝殺,卻很少從如此宏觀的角度,去思考自己戰鬥的意義和束縛。
    主公大人的話,讓他們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肩上所背負的,不僅僅是斬鬼的使命,更是守護這脆弱日常不被打破的沉重責任。
    陳羽點了點頭,他完全明白了。
    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鬼殺隊不用槍,不是因為觀念陳舊,也不是因為武器無效。
    即便有大規模用“猩猩緋砂鐵”和“猩猩緋礦石”打造子彈的手段也無法使用。
    因為他們被政治、社會、以及保密原則這三條無形的鎖鏈,牢牢地捆住了手腳。
    他們隻能選擇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做出最優解——那便是將冷兵器和個人戰技磨煉到極致的劍士之路。
    不過,如果這個國家現在對槍械管製這麽嚴格的話。
    那自己之前跟西園寺雪繪和老管家伊藤原介提議進口些槍炮防身,也算是胡言亂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