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此間事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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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陳羽先生?禰豆子?”
炭治郎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和睡意,聽起來有些不真切,仿佛在夢囈。
“之前答應你的事情,完成了。”
陳羽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仿佛能直接穿透睡意,烙印在炭治郎的腦海裏。
“這些試劑裏,裝的是十二鬼月和無慘的鮮血。”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把這些東西交給珠世小姐吧,她應該能用這些材料,研製出讓你妹妹變回人類的藥劑。如果她遇到困難,可以嚐試尋求蝴蝶忍的幫助,她們兩人的藥理知識結合在一起,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
“不過,如何讓世珠小姐和蝴蝶忍在一起合作,這應該是你要頭疼的事情了。”
“而且現在鬼舞辻無慘已經被我殺死,伴隨著鬼舞辻無慘的死亡,那些處於無慘掌控下的鬼應該相繼死亡,唯有擺脫鬼舞辻無慘控製的鬼,才會存活下來。如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我也要離開了。”
“祝她,早日變回人類。”
炭治郎努力地想撐起身體,但大腦像一團漿糊,完全無法處理這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
他隻看到陳羽留下了一個冰冷的盒子,聽到了一句祝福,然後……
然後那道身影便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跡,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房間的陰影裏,憑空消失在了他和禰豆子的眼前。
“欸?”
炭治郎徹底愣住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一度以為自己仍身處夢境。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那個冰冷而又真實的試劑盒時,當他聞到空氣中那若有若無、令人心悸的血腥味時,他才猛然驚醒。
“陳羽先生!!”
他猛地從榻榻米上坐起身,可環顧四周,房間裏空空蕩蕩,哪裏還有陳羽的半分蹤跡。
唯有那靜靜躺在櫃上的試劑盒,證明著剛才的一切並非幻覺。
……
在炭治郎的房間留下祝福與鬼血後,陳羽的身影便徹底融入了夜色。
他並未選擇立刻退出這個已然被他攪動得天翻地覆的遊戲世界。
對他而言,故事的主線雖已落幕,但某些有趣的“土特產”尚未收集。
空間在他意念下扭曲折疊,星火構成的維度傳送門再次出現。
一步踏出,鬼殺隊的總部便被拋在身後,取而代之的是寒風與無垠的靜謐的山林。
《鬼滅之刃》的劇情,本質源於一場醫鬧。
千年前的平安時代,那個名字似乎還不叫鬼舞辻無慘的男人,在絕症的折磨下,將希望寄托於一位醫生的實驗性藥物。
然而,在死亡的逼近下,他失去了耐心,因病情看似惡化而怒火中燒,誤以為自己被當成了試驗品,狂怒之下殺死了唯一能治好他的醫生。
可笑的是,在他行凶之後,那被他唾棄的藥物才開始真正起效,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變成了一個不老不死,卻也渴望鮮血、畏懼陽光的怪物——鬼。
那之後,為了尋找醫生口中能讓他克服陽光的“青色彼岸花”,無慘開始了漫長的、瘋狂的千年尋覓。
至於那位醫生……陳羽的思緒在此稍作停留。
他究竟是自行研發出了這種近乎神魔之術的藥物,還是從某些不為人知的古籍中找到了配方?
無慘,究竟是他的病人,還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成功的試驗品?
那位醫生,在無慘之前,是否還製造過其他的鬼?
這些問題,對於鬼殺隊而言或許是驚天秘聞,但對陳羽來說,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背景故事。
他真正感興趣的,是那本可能記載了“化人成鬼”之法的醫書。
詢問通過鳴女。
結果是,鳴女對此一無所知。
她根本不知道鬼舞辻無慘的這些密辛。
這樣便隻有兩種可能:要麽,無慘將那本醫書藏在了一個連他“最信任”的下屬都不知道的隱秘之地;要麽,以他那極度自私且多疑的性格,早已在記下全部內容後,親手將醫書徹底毀滅,以杜絕第二個“鬼王”出現的任何可能性。
陳羽更傾向於後者。無慘的器量,也就僅此而已了。
“青色彼岸花……能夠讓鬼這種生物,從基因層麵克服對陽光的致命弱點……”
陳羽停下腳步,漆黑的眼眸中,閃爍著知識與探究的光芒,那是一種獨屬於巫師,對世界本源的執著與好奇。
“這種特性,不知道對於吸血鬼、僵屍這類同樣被陽光克製的不死生物,是否也同樣有效?”
他的思維開始發散,腦海中浮現出各種截然不同的不死生物的形態與弱點。
“如果將其作為一種核心材料,與龍血的生命偉力、鳳凰淚的淨化與重生之力,一同投入坩堝煉製成魔藥,又會誕生出怎樣奇妙的功效?是賦予不死者行走於陽光之下的權利,還是……創造出一種全新的、完美的永生形態?”
不過,魔藥的煉製是一門無比精密與嚴苛的藝術。
它絕非簡單地將各種珍稀材料堆進容器裏,開火胡亂攪拌就能完成的。
精準的劑量、苛刻的溫度、繁複的咒文、甚至熬煮時攪拌的圈數與方向……任何一個微小的差錯,都隻會得到一鍋散發著古怪氣味、甚至帶有劇毒的湯汁。
以他現在的狀況,顯然沒有時間和條件去進行如此複雜的魔藥研究。
“倒是可以收集一些,作為禮物送給斯內普教授。”陳羽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想必他一定會對這種有些奇特效果的植物,產生濃厚的興趣。”
凜冽的夜風吹動他的衣擺,卻吹不散他眼中的篤定。
關於青色彼岸花的所在,他早已知曉。
無慘花了千年都找不到,並非那花有多麽隱秘,隻是它開放的條件,恰好與鬼的習性完美錯過。
而青色彼岸花的所在,他早已知曉。
在之前為了學習日之呼吸,讀取炭治郎記憶的時候,他順便也“看”到了許多別的東西。
其中,就包括那片隻在傳說中盛開的青色彼岸花,它盛開的地點,便是數百年前,繼國緣一埋葬其亡妻小詩的地方。
陳羽停下腳步,決定今晚在這附近休息。
這是一座孤零零的木屋,在夜風中靜靜矗立,正是炭治郎曾經的家。
木屋早已人去樓空,門軸歪斜,窗戶破損,屋簷與地麵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與落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腐與悲傷的氣息。
陳羽隻是隨意地揮了揮手。
一股肉眼不可見的柔和魔力如水波般蕩開,所過之處,蛛網瞬間崩解,灰塵倒卷著化為最微小的粒子消散於無形,破損的木板自行修複,連空氣中那股悲涼的氣味都被一掃而空,一切都恢複了有人居住時那份樸素而整潔的模樣。
他沒有急著去尋找,而是在這間充滿了溫暖回憶的小屋屋頂上,迎著風雪,取出了塵歌壺,在自己的洞天中安然住下,靜待天明。
隻是幫炭治郎打掃一二而已,有塵歌壺,誰願意住在這種小破木屋中。
當第二天的第一縷陽光,如同金色的利劍刺破雲層,將光輝灑向這片山林時,陳羽再次出現。
收起塵歌壺,順著炭治郎記憶深處那條熟悉而又悲傷的小路,向著山林的更深處走去。
落葉在他腳下發出咯吱的輕響,兩旁的樹木高聳入雲,寂靜的林間隻有風聲與他的腳步聲。
很快,他便來到了那片開闊地。
這裏有幾座小小的墳塋,隻是用石頭和泥土堆起,靜靜地立在那裏。
其中一座,屬於繼國緣一的妻子與尚未出世的孩子。
然而,放眼望去,地麵上除了遍地的枯草與頑石,再無他物。
青色彼岸花,並未盛開。
陳羽對此並不意外。
他從炭治郎的記憶中得知,這種奇花的花期極為短暫,一年之中,隻在白天的特定時刻,綻放兩到三天。
想要恰好碰上,無異於大海撈針。
“看來,運氣不是每次都這麽好。”
他淡淡地自語了一句,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既然如此,就留下一個魔法分身,在這裏等上一年好了。”
對他而言,分出一個意識與些許魔力,化作分身在此地守候一年,不過是舉手之勞。
然而,就在他抬起手,指尖開始凝聚銀色的魔力,準備施展艾克恩之形的瞬間。
異變,陡生!
仿佛是整個世界感知到了他的意圖,又仿佛是命運對他這位終結了千年之鬼的存在的慷慨饋贈。
在那初升的陽光照耀下,就在繼國緣一妻子的墳塋旁,一抹幽藍的光點,毫無征兆地悄然浮現。
原本看似枯草一樣的植物,瞬間綻放出青色的花朵。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成百上千的青色花朵,如同從沉睡中蘇醒的精靈,爭先恐後浮現。
它們飛速地伸展、舒張,光點拉長成翠綠的莖,頂端則綻放出花苞,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便化作了一朵朵妖異而又聖潔的青色彼岸花!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藍色,仿佛蘊含著天空的純淨與海洋的深邃,又帶著一絲初生嫩葉的翠青。
花瓣輕薄如蟬翼,邊緣帶著夢幻般的光暈,在陽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僅僅片刻功夫,這片埋葬著悲傷與死亡的空地,便化作了一片搖曳生姿,宛如幻境的青色花海。
它們靜靜地綻放著,仿佛等待了數百年,隻為在他麵前,展現這短暫而又極致的驚鴻一現。
陳羽停下了手中施法動作,靜靜地欣賞著眼前這奇跡般的一幕。
“原來如此……”
回想起主線任務的介紹,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或許這些盛開的青色彼岸花就是這個世界,給予他完成討伐鬼舞辻無慘任務的一份獨特獎勵。
陳羽走入花海之中,避開了那些墳塋。
俯下身,從花海中采摘了一部分。
這些足夠他研究和使用了。
當那些青色彼岸花被他收入塵歌壺後,他站直了身體,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也基本上沒有他值得留戀的東西。
“那麽,再會了,這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