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常在接過話頭，神色有些淒淒然：“據說是莞常在自己一個人外出，可憐見兒的，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在了宮道上…”
    華妃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滿不在乎道：“既然是奴才玩忽職守、伺候不周，那便全部打入慎刑司以示懲戒！一個小小的常在，死便就死了，也值當的大驚小怪，大清早的拿出來說嘴？”
    欣常在心中不滿，卻不敢多說什麽，狠狠地白了華妃一眼，轉頭麵向皇後，麵帶真摯和誠懇：“皇後娘娘，您定要嚴查凶手，還要重重地懲治這些不盡心的奴才，以儆效尤才好！否則日後這後宮豈不是要亂套了？”
    華妃輕笑出聲，斜睨了皇後一眼，挑釁道：“皇後娘娘，您管理不善呢，留宮養病之人大晚上外出？知道的呢，說是她不安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後娘娘您苛責妃嬪呢？”
    說話間，她眼神傲慢地環顧眾妃嬪，突然，她眼神一頓，疑惑道：“咦？沈貴人呢？”
    麗嬪殷勤回複：“沈貴人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趕往碎玉軒了，聽說她哭得傷心欲絕，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華妃蛾眉輕蹙，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便不再關注！
    此時，人群中的曹琴默忽然弱弱開口：“皇後娘娘，昨日除夕，本是闔家團圓的良辰吉日，可端妃娘娘和莞常在卻連遭不測，雙雙殞命，實在是令人惋惜。眼下咱們還是趕緊商量一下，該如何料理她們的後事吧！”
    華妃雙眼露出一絲不屑與厭煩之色，冷冷道：“有什麽可料理的？這兩個人福薄便罷了，還非得死在這個時候，簡直是晦氣，正月裏大辦喪事，萬一衝撞了神靈可怎麽得了！依本宮之見，直接把她們的屍首移出宮外便是！”
    曹琴默麵色凝重，憂心忡忡道：“娘娘所言極是。無論如何，隻求能盡快妥善處理此事。畢竟今年可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新年，本應是瑞氣盈門、喜慶祥和的時刻，誰曾想，這又是見火又是見血的…還連死了兩位宮妃，嬪妾心中實在憂懼不已！唯恐這會是什麽不好的兆頭…”
    曹琴默的話音剛落，華妃那雙美眸中頓時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瞬間心生一計，語氣果斷而冷冽道：“這兩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出事，真是晦氣至極，為了避免衝撞新年的祥瑞之氣，也為了壓製她們的怨氣。她們的身後事也需得壓製一番才行，而且必須要從簡從速。端妃的喪事不如就按嬪位規格操辦吧？嗯…？不對，嬪位似乎也有些高了，幹脆就以貴人之禮下葬！悄無聲息地料理了她的身後事，免得張揚驚擾了神靈，不知皇後娘娘意下如何？”
    華妃微揚下巴，以一種略帶幾分侵略性的眼神盯著皇後。
    皇後端莊持重，慈愛微笑：“華妃，死者為大。端妃生前是什麽位份，如今自然也應當按照相應的位份和排場，予以其安葬，不管你曾經與她有什麽過節，如今她已身死，那些恩怨你也該放開了！”
    曹琴默的臉上瞬間浮現出欽佩之色，她連忙附和道：“皇後娘娘宅心仁厚，令人敬佩！按理說，妃嬪自戕乃是大罪，是牽連家族的大罪。像端妃這般敢選在這個時間自戕，更是將其貶為庶民都不為過。幸虧有皇後娘娘恩澤後宮，才讓端妃娘娘還能留下這份體麵，也讓姐妹們有機會盡盡哀思！”
    皇後滿臉不悅地盯著曹貴人，語氣不虞：“延慶殿失火，端妃是不小心葬身火海，曹貴人，你怎敢肆意妄言端妃自戕？”
    曹琴默嚇得驚慌失措，急忙屈膝行禮，戰戰兢兢又條理清晰地解釋：“嬪妾一時失言，請皇後娘娘恕罪。實在是嬪妾聽聞端妃房內被燒過的痕跡很是蹊蹺；而且事發當晚嬪妾派貼身丫鬟音袖前去打探消息，她也是個膽大的，直接就入了寢殿內查看。據她說從端妃焚燒的屍身上就能看出，她死前似乎沒有掙紮。嬪妾私心裏想著，若隻是失火，她又怎能不設法跑出去或是大聲呼救呢？又想著昨日正是除夕佳節，端妃娘娘獨自在寢殿內孤苦伶仃，莫不是覺得日子沒了指望，這才萬念俱灰，尋了短見？但這一切都隻是嬪妾妄加揣測罷了，求皇後娘娘大人大量，饒恕嬪妾的罪責！”
    華妃的眼眸又一亮，顯然再次從中捕捉到了靈感，她不等皇後開口回應，便搶先一步：“恕罪？恕什麽罪？本宮倒是覺得，曹貴人所言甚是，有理有據，很有道理。”
    她又扭頭轉向皇後，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傲然道：“皇後娘娘，您可不能隻顧著維護自己賢良的名聲，就全然不顧後宮的規矩法度。尤其此事還涉及到皇上，更是不能輕拿輕放。皇後娘娘，您是不愛惜皇上，本宮卻容不得有人膽敢冒犯、衝撞皇上！”
    說罷，她也不理會皇後的臉色，徑直起身，轉身離去。
    麗嬪身為華妃的跟班，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她迅速緊跟著起身，朝皇後福了福身：“嬪妾告退！”
    皇後被華妃氣的咬牙，也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致，她深深地看了曹琴默一眼，麵色不虞道：“好了，時辰也不小了，你們都散了吧！”
    “臣妾嬪妾）告退！”眾位妃嬪紛紛起身行禮。
    待到出了景仁宮的大門，曹琴默遠遠望去，隻見華妃和麗嬪兩人正朝著養心殿的方向匆匆而去。
    她嘴角微揚，拿起手中的絲帕掩住唇角，狡黠一笑，隨後輕輕轉身，朝著啟祥宮的方向款款而去。
    午後時分，養心殿傳出消息，端妃不詳，著降為嬪位，並以貴人之禮下葬，即日起遷出宮外。莞常在藐視宮規，褫奪封號，降為答應，隨同端嬪一同遷出宮外。
    負責操辦端嬪和甄答應喪事的管事們，迫於華妃的淫威，最終隻按照常在的位份，將端嬪草草下葬。而甄答應的喪事更是潦草至極，僅用一口薄棺便敷衍了事，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未能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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