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屋中為客人解惑的智者，此刻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黑天鵝優美地脖頸順滑地滾動了一下，她在吞咽並不存在的口水。
    我……剛才聽錯了？
    還是說，由憶質構成的身體，因為過於劇烈的情緒變化，而出現了損傷，導致自己對語言的理解出現了偏差？
    不不不，這一切根本就是砂金的幻想吧？
    其實他因為過度思念親人，所以患上了妄想症，公司請自己來，是為他刪除這些影響工作生活的幻想。
    嗯……相比星神當保姆，這個可能明顯更有說服力。
    黑天鵝先是為這個合理的‘猜測’點了點頭，而後立刻搖頭苦笑。
    誰有妄想症？再這樣下去，自己才是要患上妄想症的那個！
    她思索片刻，已經有了主意。
    抬手將砂金的記憶撥回十分鍾之前，將兩次見到的內容進行比對。
    她覺得，很有必要確認一下自己的信息接受能力有沒有受到損壞。
    十分鍾過後，黑天鵝沉默了。
    一模一樣，和自己之前聽到的沒有任何區別。
    那就是說，並不是自己的問題嘍？
    “不，星神怎麽可能淪落到這個地步，再看一遍。”
    黑天鵝素手輕揮，記憶再次倒放。
    然而，仍然和之前所看沒有丁點兒變化。
    “難道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再看一遍。”
    黑天鵝不信邪地一遍遍地倒放。
    和一早就開過，至少也是見過奇物垃圾桶的砂金不一樣，她是記憶星神的忠實信徒，所以對星神們的強大深信不疑。
    她並非不明白自己再怎麽倒放也是徒勞，但除此之外，眼前再沒有其它方法可以讓她舒緩這莫大的震撼了。
    然而，雖然黑天鵝的行為在自己看來並沒有一點兒問題，但對於別‘人’來說就不一樣了。
    在她沒有注視到的地方，一處黑白顏色從光點陡然擴大成了旋渦，直抵黑天鵝的背後！
    太過分了！
    察覺到不堪過去被另外的人發現，互第一時間便投來了目光。
    在發現是流光憶庭的人時，祂本並不打算出手幹預。
    畢竟這種事情，肯定早就被浮黎看了個清楚，幹預也是白幹預。
    可是你一直倒放是幾個意思啊？
    好看，愛看，沒看夠是嗎？
    星神並非沒有情緒，隻是一般情況下很難與人類共通，畢竟他們的生存和競爭方式，與人類大相徑庭。
    但好在星神們幾乎都具有羞恥心。除了某個瘋瘋癲癲以及另一個自閉不醒的家夥之外，星神從不吝嗇於維護自己的威嚴。
    而此時的互，就處在了這種情緒的臨界點。
    黑白旋渦在黑天鵝背後陡然撐起，瞬時擠滿了整個記憶空間。
    猝不及防的憶者女士，隻來得及回頭看上一眼。
    緊接著，黑白色的絲線將她緊縛，巨大的旋渦將其吞噬。
    除了一個驚恐的表情外，她沒有時間留下任何痕跡。
    這處記憶空間，成了由互隨意操弄的地方。
    在失去重力的另一處狹窄虛空中，黑天鵝驚覺自己被星羅密布的黑白絲線糾纏綁縛，耳邊還有舒緩的音樂似遊魚一樣若即若離。
    “這是，哪裏？”
    恢弘的聲音直達腦海，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是在問我嗎？浮黎的朝拜者，接下來，是一點小小的教訓。”
    “你應當明白，記憶，隻該存留在過去。”
    黑天鵝一時沒有搞清狀況，“什麽？”
    但在下一秒，她就發出了一聲尖細的哀嚎聲：“啊！！！”
    一聲沉重的歎調後，完全不可視，卻如同活物一樣的音符自四麵八方朝她席卷而來。
    身上的絲線隨著音符的節奏一同舞蹈，使她的靈魂顫抖，憶質飄散，痛苦難忍。
    舒緩的聲音變調為激昂，眼前具現出捕食者追逐獵物時的凶猛殘暴，以及一口咬碎戰利品脖頸時的喜悅。
    但很可惜，她並非捕食者，她是被這方世界吞下的獵物！
    驚恐在內心中蔓延，直至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滲出。
    如被踹開的紅地毯卷一樣。
    她被擺布，被肆意鋪展，被以優雅的姿態展示，又被粗魯地蓋上醜陋的汙漬。
    憶質構成的身體在極具藝術性的特殊攻擊中不斷破滅，但白色的奇異能量又一次次地將她恢複
    在一次次的形體明滅中，她的意識逐漸渙散。
    殘留的一點意識讓她明白過來，這並非是一次攻擊，而是一場刑訊。
    隨著音樂臨近尾聲，絲線再次將她纏繞，而後，收縮為一點。
    “啊！！！”
    黑天鵝發出慘痛的尖叫聲，她忽地睜開眼睛。
    環視四周，自己仍然身處砂金的記憶空間，這裏一切正常。除了狼狽到極點的自己以外。
    她躺在半空中，占卜常用的水晶球作為唯一的支點，墊靠在後腰，她仰麵朝天，四肢無力地垂下。
    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色，小嘴則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周身雖然完好，但多餘憶質凝成的汗水讓她活像剛被龐大的怪獸從嘴裏吐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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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也絕不像剛剛經曆過什麽駭人聽聞的酷刑，反而像是被迫進行了一場異常激烈的運動後，癱軟在床上似的。
    黑天鵝勉強平複了心情，她坐起身子，擦拭著身上的汗水。
    但臉上的表情仍然驚異不止。
    是真得，一切都是真的！
    改變過去是真得，星神的幫助是真得，甚至那位林店主指示了星神更是真得不能再真！
    而剛才對自己發出警告的，無疑就是均衡星神！
    祂的行動，反過來證明了這一切無可置疑！
    “啊~”好不容易坐下的黑天鵝，身子搖晃了一會兒後，又頹然坐下。
    她以袖口掩住眼眸，不知是哭是笑，自言自語道：“這都是些什麽事情啊。”
    但很快，她就真心地笑了出來。
    雖然遭受了無妄之災，但這也相當於告訴自己，隻要不做多餘的事情，互並不會追究自己。
    好啊，好啊。
    而且……
    那垃圾桶小店的主人擁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他的記憶，可比這位穿越時空的公司高管更值得一看。
    黑天鵝隨手開啟了記憶進程，但卻不再看其一眼，任憑空白憶泡對其錄製。
    高潮已經過去，這曲音樂的結尾並不怎麽吸引人。
    該去找下一首了。
    不過在那之前……
    黑天鵝換了個舒適的姿勢，眼睛中滿是疲憊：“在那之前，要先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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