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她身邊，俏臉幾乎貼在她鼻子上的阮梅嚇了一跳，慌忙後退半步，差點被自己的高跟鞋絆倒，幸好她的大腿還算有力，終於撐住。
    “怎麽了？很少會看到你冒失的樣子。”
    黑塔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她並未身處那棵偉大的樹上，而是仍舊好端端地坐在羅浮實驗室的椅子上。
    她看了看不知何時出現的好友，還有笑盈盈坐在對麵的哈哈。
    “剛才到底是……”
    “哦，剛才啊。”哈哈淡淡一笑：“阮梅女士來邀請你吃點心，所以我就叫醒了你。沒打擾你學習知識的雅興吧？”
    阮梅將一盤口味各異，奶油果香皆是濃鬱的小蛋糕放在了桌子上。
    她照慣例拈起黑塔最喜歡的那一種。
    “要吃嗎？”
    但現在的黑塔心思可完全不在這上麵。
    她直視哈哈，肅然道：“你應該知道，我說得不是這個。”
    阮梅眉頭一皺：“換口味了？”
    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挑食了？
    對此，兩隻手撐住嬌嫩下巴的哈哈，隻是慵懶一笑。
    “如你所見，那是我精心整理的人生成就的精華部分啊。”
    她嘴唇輕啟，但說出的話傳導到兩人耳中，卻不吝滾滾雷鳴！
    “有關虛數之樹的點滴情報，和我對世界的些許認識罷了。”
    “虛數之樹？”阮梅微微一怔，而後扭頭看向黑塔，蛋糕什麽的，更是無心再管，隨手丟到了垃圾桶裏。
    “你們剛才到底在做什麽？”
    那東西的存在，可是比星神更加偉大也說不定！
    “果然！”黑塔目光一亮，小手興奮地捏緊。
    那個東西，果然隻有傳說中的虛數之樹才算相符。
    “你曾攀登過虛數之樹？”
    哈哈淡淡一笑，她靠在椅子上，神色似有緬懷：“曾有幸接觸過一二，但也就僅此而已了，沒有從上麵得到什麽滔天的力量。隻是領略了一些感悟而已。”
    “那破樹什麽都沒給我，一切成就都是我自己思索得來的。”
    “現在想想，還真是有種過寶山空手而歸之感啊。”
    聽她不勝唏噓的言語，黑塔卻是坐不住了。
    她看著手中的光球，心跳不自覺地加快，隆隆在耳邊響徹。
    哪怕僅是一段毫無作用的錄像，但和虛數之樹沾上邊，那也是無價之寶啊！
    更何況，裏麵可是還有絲絲縷縷樹的氣息在。
    “你到底想要什麽？”
    黑塔不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這禮物已經不是能用貴重來形容的了。
    但是，她卻隻想看一些東西，然後借一個物品？
    她想要借什麽？
    這禮物借命一用都夠了！
    當然，她是不會給的。
    “哼哼。”哈哈也不再多繞圈子。
    有這件禮物打底，祂也不怕對麵能忍住不交易。
    而對祂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加固的憶泡而已，記載了它登神時的幾個片段，可以複製無數份。
    而且，為了照顧這些小家夥的承受能力，祂還被迫閹割了不少。但也足夠她們享之不盡了。
    至於歡愉的核心哲學……祂要是這麽大規模散布，那天才俱樂部，豈不是要變成酒館的高級分店了？
    天才五星大酒店？
    嘶……其實也不錯的樣子？
    這雖然不是做不到，或者說，以天才們對知識的渴求，其實很好做到。
    但機械頭和祂拚命，那可就不美了。
    “我聽說，黑塔女士有一套覲見博識尊的設備？我想借用一次，就現在。”
    “你是說‘鏡子’？”黑塔眉頭微皺：“你想要見機械頭？”
    “沒錯！”哈哈打了個響指，麵具下的笑容，已然不複之前的優雅。
    有些猖狂，甚至有點變態。
    黑塔看著手中的光球。
    其實公平的講，這東西別說借，就算把那設備統統搬走也算是自己占了大便宜的。
    但是，那東西遠在空間站，現在想用？躍遷都來不及的。
    黑塔搖搖頭：“我想不到拒絕的理由，但是時間上不可能來得及。”
    但她又怕對方直接反悔，將這來之不易的寶貝收回。
    “容我找幾個人商量一下如何？星穹列車就在羅浮，我們可以借用他們的車子進行躍遷，他們很好說話，算上交涉應當用不上一天的時間。”
    “不必了！”哈哈交疊起雙腿。
    “我剛從奇物店出來，這裏有一張回城卷軸，可以讓我們無視距離，瞬間回到‘家’裏，我時間有限，便用在此時吧。”
    “竟然這麽急嗎？”黑塔內心不禁懷疑起來，這人究竟找博識尊有什麽急事？
    居然連一天都不想等？
    不過，既然是人家出的奇物，她自然也沒有反對的道理。
    “好吧，不過那東西影響極大，臨時疏散空間站人員，也需要一點時間。”
    “可以理解。”哈哈點點頭，而後將泛著金光的卷軸推到她眼前：“那是你的‘家’，得你親自用。”
    她當然是等不及的，但也是豪氣的。
    畢竟這卷軸雖然是奇物店出產，但又不是她的，咳，不是以她為第一主人的，那還有什麽好心疼的？
    用著！
    ……
    滋滋滋滋滋滋！！！！
    密集的信號聲傳來，博識尊自然明白。
    這是有天才在呼喚祂，抬眼看去，是代表黑塔的光屏在發亮。
    但奇怪的是，祂卻無法計算出因由。
    博識尊的數據運算化作意念擴散開來，如果此地有哪怕一個智慧生命，腦海中都會回蕩著洪鍾大呂一般的聲音。
    “有趣。”
    宇宙中，凡人間，竟然真的出現了祂所無法計算的東西。
    值得一看！
    祂接上一根線纜，將率先傳輸而來的信息瞬時讀取完畢。
    隻見一份密密麻麻寫滿文字的標準文件上，標題赫然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
    《論歡愉必將收博識尊為小弟，讓其鞍前馬後端茶倒水，乖乖喊主人的客觀規律為何存在》
    “……”博識尊沉默了。
    這是什麽鬼東西？
    挑釁？但是在祂的計算中，黑塔不可能做這種事情，那與她的行為太相背離了。
    可是，天才俱樂部中還能有誰會做這種事？
    哪怕是將範圍擴展到整個凡人世界，又有誰會做這種事？
    挑釁星神？
    博識尊的運算單元千方百計地想要將這個行為合理化，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個立得住腳的理由。
    要知道，雖然祂在一眾星神中，算是情緒穩定的，而且也確實會偶爾賜下幾件法器。
    但祂可沒有什麽“愛人，不可背叛人”的原始智械的底層邏輯。
    作為一個遵循數學計算法則，思考完全理性的智械之王。
    祂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麽會有如此毫無道理，如此不知死活，如此對自己的生命有獨特使用方式的人。
    對麵那個溝通祂的家夥，總不會是已經不久於人世，想要找個風光大葬的死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