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不相信吳雨的話。
    因為如果吳雨的話是真的，那他所做的一切再沒理由站得住腳。
    單純的養育之恩，和先破你家門，再把你養大，區別可大了。
    何況在這個時代，認祖歸宗是天經地義的事。
    這也是丘處機老罵楊康認賊作父的原因，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楊康不願與楊鐵心相認的行為，本就大逆不道。
    此刻楊康顯然被打擊到了，隻是喃喃道：“假話，你說的都是假話！”
    吳雨笑了笑起身，卻沒再回他。
    郭靖紅著眼上前，“吳大哥，真的是完顏洪烈幕後主使，害死了我父親？”
    吳雨說道：“是不是真的，找到當年的當事人，也就是你的直接殺父仇人段天德一對質，便可知真假。”
    李莫愁問道：“可是當年的隱密，吳大哥如何知道得如此細致？”
    吳雨暗暗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心想我就是看蓉兒妹妹不在，才趁機將這事說了出來，你倒好，代替蓉妹妹專挑我的漏洞。
    吳雨隻好又扯出他那個不存在的師父“酒劍仙”。
    “我師父遊戲紅塵的時候看到的，後來當故事講給我聽，我便知道有這麽一回事。”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別問我師父既然知道這事，當初為什麽不阻止？
    “問就是我那師父遊戲紅塵太久，是個沒心肝的，不像我這般初出茅廬，喜歡管閑事。”
    郭靖老實，卻是信了，便憤憤出聲道：“完顏洪烈真該死，為了霸占楊嬸嬸，害得我父身死，害得楊世叔一家妻離子散，父子十八年都不能相認，著實該死，死得好！”
    隻是他看著被吳雨一番話給打擊得有些恍惚的楊康，眼中又露出不忍來。
    心道康弟也太可憐了，居然被騙了十八年，認賊作父了十八年。
    楊康碎碎念了一陣，盡管嘴上說著不相信，但心裏早就信了。
    概因吳雨說這話的時候，讓他無端想起當初在中都，吳雨說他不是完顏洪烈所出時的情景。
    此時此刻，恰如彼此彼刻。
    他就是再不相信，恐怕最後都會被證明這是真的。
    以前被人罵貪圖榮華富貴認賊作父，他還有理由駁斥，現在得知真相，卻再說不出義正言辭的話來。
    郭靖上前將他扶起，安慰道：“康弟你隻是被完顏洪烈騙了，不要如此自責，此時回頭不晚。”
    吳雨聽了這話隻是笑了笑。
    要不說郭靖老實呢，楊康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是真，自責就未必了。
    利己主義者很少會為這種道德倫理層麵的事情感到自責，隻有值不值的問題。
    原劇情中楊康在得知真相後，一開始也表現得難以接受，後來不還是繼續給完顏洪烈當兒子。
    感念完顏洪烈對他視若己出隻是表象，楊康骨子裏就是一個利己主義者，郭靖對他其實也不錯，可他用刀子捅起郭靖來都不帶猶豫的。
    隻是吳雨看向一旁地上的梅超風，又感覺這樣評價此時的楊康好像有點太武斷。
    至少在他介入後的這個世界裏，楊康為了梅超風，是真舍得出性命。
    此時楊康掙開郭靖的手，踉蹌走到吳雨麵前，眼睛裏滿是血絲，說話的語氣卻平靜了下來。
    “我不信，你說的那個段天德在哪裏？我要聽他親口說。”
    吳雨有些意外楊康的表現，不過不管楊康是真想確定真相，還是就此找台階下，都無所謂。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是在這太湖一帶，或許去歸雲莊能遇到，沒有那就去臨安，總能找到。”
    吳雨回答的模棱兩可，實在是他也不敢確定，去歸雲莊就一定能遇到段天德。
    畢竟劇情有點不同了。
    “那我陪你去歸雲莊。”
    楊康說著，又道：“不過我先前說黃蓉在歸雲莊是騙他們的，那隻是我的猜測。”
    吳雨笑道：“晉元兄長進了，知道先把免責申明拋出來，要是我沒找到人，也怪不得你是不？”
    楊康不想理會吳雨，直又回到梅超風身邊，看梅超風慘白的臉，又想到對方時日無多，終又是悲痛起來。
    他又看向吳雨，剛才硬梆梆的態度瞬間軟化了下來，“你……你可有法子救她？”
    吳雨古怪道：“你恨我恨得要死，我為什麽要救她？”
    楊康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我知道你並不在乎，但如果你能救她，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吳雨調笑道：“那你今後做個大俠給我看如何？”
    “好！”
    嘶~
    吳雨長吸了一口氣，“晉元兄，你說這話讓我感到有點陌生。”
    楊康說道：“我認真的。”
    “你認不認真，說這話都讓我感到陌生啊。”
    楊康沉默不語，隻拿眼看著吳雨，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吳雨想了想，說道：“現在的我救不了她，你想辦法讓她多活些時日，將來我或許能救。”
    梅超風可以救，但肯定不是因為楊康，不過讓對方認為是，承他的人情倒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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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康雖然沒得到想要的，但到底還是多了一絲希望，雖然他討厭吳雨，但他相信吳雨。
    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放到吳雨身上卻可能隻是尋常事。
    楊康扶起梅超風，說道：“我會做到的。”
    郭靖聽了楊康這番表態，隻覺心喜。
    心想康弟到底是忠義之後，內裏還是個好的，這下終是要走上正途了。
    李莫愁看了看楊康，又看了看梅超風，眉頭皺得更緊了。
    郭靖看不出，她卻是看出來楊康對其師父梅超風有著超越師徒之間的感情，似是上升到了男女之愛。
    可他們是師徒啊？怎麽能在一起？
    這也太違倫理綱常了！
    這下，李莫愁對楊康的感觀變得更差了。
    ……
    吳雨一行人還沒打聽，不知道歸雲莊的具體位置，楊康倒是熟路。
    幾人在太湖租了一條船，在楊康的指引下，向歸雲莊而去。
    隻是船還沒靠近碼頭，就被人攔了下來。
    一個青年公子哥模樣的人於船頭說道：“諸位是何來曆，為何無故闖我歸雲莊？”
    吳雨看了看周圍，心想我特麽都還漂在太湖上，你就說我闖你歸雲莊了？
    敢情整個太湖都被劃到你家去了唄？
    郭靖見吳雨沒有第一時間答話，便率先拱了個手，說道：“我們在尋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她叫黃蓉，不知……”
    不想那青年不等郭靖把話說完，突然麵色大變，厲聲喝道：“我管你什麽黃蓉、黑蓉，爾等賊子，此番闖我歸雲莊定是圖謀不軌，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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