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左千戶懷疑的目光，吳雨神色不變，直接點頭應承。
    “認識，都是修道之人嘛，有過交流。”
    左千戶了然，卻又說道：“你說得不對，縱然是貪官，也得交由國法處置，朝廷自有法度，豈能容一江湖中人胡亂殺官？
    “若人人有樣學樣，那這世間豈不亂套了？”
    吳雨笑道：“千戶大人是真不知還是在裝看不見，若國法真能處置貪官，整頓吏治，這世道還會是這般貪官橫行，汙吏遍布，民不聊生嗎？”
    左千戶顯然也知道現在民生凋敝，與朝廷的腐敗和不作為有很大關係，聽了吳雨的話倒不由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他便又道：“朝廷縱有奸臣貪官一二，亦有諸多仁人義士，豈能一概而論。
    “其中是是非非不是我等一介武夫所能幹預的，也不好評價，隻能盡力做好自己份內的事。”
    他說到此處頓了頓，又朝吳雨拱了拱手。
    “我觀這位小兄弟儀表堂堂，氣度不凡，不如入我軍下，替朝廷效力，為改變這個世道出一份力，如何？”
    吳雨心想，這左千戶還真是對朝廷忠心耿耿，無時無刻不想著替朝廷收攏人才。
    不過吳雨雖然佩服對方的忠義，但並不想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之所以和左千戶搭話，不過是想趁機打探一下普渡慈航的消息。
    吳雨委婉拒絕，兩人淺聊了幾句，稍顯熟悉後，吳雨便將話題扯到普渡慈航身上。
    一提到普渡慈航，左千戶臉上露出佩服之色，顯得很尊敬。
    他說道：“護國法丈法力高強，且慈悲胸懷，又皆佛法高深，深得皇上器重，拜為國師。
    “如今天下動蕩，民不聊生，法丈帶領弟子巡視各郡，操辦法會，鎮壓邪氣，以保我朝氣運連綿，江山永固。”
    吳雨心神一動，看來普渡慈航的名聲還挺好。
    不過對方鎮壓邪氣什麽的聽聽就好，難保不是在搞些蠱惑信徒、吸食香火成就金身之類的事情。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吸取一國之氣運來修煉，但想來定與這些行為也脫不開幹係。
    吳雨倒不關心這些，隻想知道對方目前的下落，便問道：“千戶可知如今慈航大師在何處落腳？”
    左千戶說道：“小兄弟若要會見護國法丈卻是有點難，法丈行蹤不定，又有大法力，其法架能日行千裏，比跑馬都快。
    “前幾日還在金華，如今還在不在不好說，不過據說皇上月底要舉辦祭天大典，到時法丈定會回京。”
    吳雨得了消息，謝過左千戶，又與對方攀談了幾句，雙方便告辭分別。
    聽說普渡慈航上次現身是在金華，離此地不算遠，吳雨便打算去碰碰運氣。
    現在才月初，等到月底還是太久了。
    而且普渡慈航如今是有名有望的高僧，到了京都那種地方，名望更顯，信徒甚眾。
    他若不現出妖身，眾人隻當他是真佛，爭相膜拜，連皇帝都對其器重有加，位高權也重。
    吳雨要對付他，在外邊動手，遠比在京都那種天子腳下動手要容易得多。
    寧采臣的老家離金華不遠，如今幾經劫難，他打算回去認真好好讀幾年書，好考取功名，掙份立世的依仗。
    剛好吳雨送的他銀子，也夠他置辦一些田產。
    兩人一路行至一路口，路口有一茶攤，已到了分別的時候。
    寧采臣頗為不舍，拉著吳雨說了好一會話。
    吳雨幹脆在茶攤坐下，要了些糕點，提了壺新茶，也算為兩人分別踐行。
    寧采臣小聲提醒道：“兄長小心這裏麵有蒙漢藥。”
    那攤主老漢耳朵尖，聽了個清楚，頓時大怒。
    “你這書生，忒不知好歹，老漢我這攤子擺了快二十年了，會做那種喪天良的事情？”
    吳雨回頭笑道：“老伯消消氣，我這兄弟吃了幾回這樣的虧，心裏有份警惕是常有的事，莫怪，一會多與你算幾個茶錢。”
    寧采臣尷尬賠禮，攤主老漢冷哼一聲，沒給他好臉色。
    正當此時，前方官道打北邊來了一隊人馬。
    三十幾個人，人人騎著高頭大馬，護著幾輛馬車向南而來。
    當先兩騎，卻是兩名女子。
    一個身穿素服，頭上挽著墮馬髻，鞍上掛著一柄長劍，眉宇間透著幾分嬌弱的憂愁。
    一個身穿青服，頭發紮起，豎了個高高的道髻，上麵插著一支簪子，顯得英姿颯爽。
    一柄長劍被其負在身後，帶子勒在胸前空穀，襯得峰巒起伏。
    兩女都算人間絕色，氣質卻是各不相同，各有千秋。
    寧采臣看著其中一人，神情直接呆住。
    “聶……聶姑娘？怎麽可能，轉世投胎也不該這麽快吧？”
    那素衣女子確與聶小倩有幾分神似，但細看去，氣質卻有幾分不同。
    寧采臣震驚過後，也明白過來，兩人隻是長得像而已。
    吳雨心中早猜出了這群人的身份，打頭那騎馬的那兩名女子便是傅家姐妹。
    長得酷似聶小倩的素衣女子叫傅清風。
    另一個紮著高髻的青服女子便是她妹妹傅月池。
    那後麵馬車裏坐著的，有可能是她們的父親傅天仇或者其他家人。
    傅家姐妹見道旁有個茶肆，便讓隊伍停下來，打算歇歇腳，休整一番馬力。
    一行人下馬來至近前，傅月池見寧采臣直勾勾盯著自己姐姐看，不由怒道：“看什麽看，登徒子！”
    說完，她又看向吳雨，“還有你，老盯著我看幹嘛？”
    寧采臣剛從牢裏出來，臉上還留著胡子，看起來顯老，傅月池語氣顯得很不客氣，像是在罵人。
    輪到吳雨時，見他長得帥，還年輕，傅月池喝斥的聲音莫名就柔和了幾分，隻是羞惱的反問。
    寧采臣被對方嗬斥，趕忙低下頭，佯作喝茶，顯得有些心虛。
    吳雨卻大大方方對傅月池拱了拱手，笑道：“姑娘這打扮英姿颯爽、頗有幾番神采，甚是好看，在下就多看了幾眼，莫怪。”
    傅月池被看得一陣不自在，又聽吳雨如此直白的話，臉騰地一下直紅到了耳根處。
    她忙轉過頭去啐道：“呸，原來也是個登徒子，都不是什麽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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