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
    駱指揮隻覺麵前強光一閃，隨即耳朵便被炸雷震得嗡嗡作響。
    待回過神來時，李大人已經渾身黢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青煙直冒。
    周圍的士卒一陣騷亂。
    “李大人被雷劈死了……”
    駱指揮喃喃說著，隻覺整個腦袋都是一陣恍惚。
    想到那李大人隻嗬斥一聲“妖人”，便被對方一個天雷劈死。
    駱指揮縱是膽顫心驚也忍不住喝問：“閣下……閣下是何人？”
    隻聽虛空而立的那道人詠道：
    “仗劍紅塵已是癲，
    “有酒平步上青天。
    “遊星戲鬥弄日月，
    “醉臥雲端自在仙。”
    聲音洪亮悠長，滾滾如雷，震得人心神動搖。
    這是劍仙中酒劍仙的主題詩，吳雨隨意改了幾個字，便拿來用了。
    他的身體經過統子改造升級之後，隻覺身輕如羽，似隨時都可以飛起來。
    原以為隻是錯覺，沒想到真的可以乘風而起。
    才有了如今這番如仙臨塵的姿態。
    吳雨一番吟詩詠唱，也不直接報明來曆，雲裏霧裏。
    那些大頭兵聽不懂什麽意思，但心中卻隻越發覺得吳雨高大且神秘。
    神仙。
    定是神仙。
    隻有高高在上的神仙，才能有這番俯視凡塵的姿態。
    駱指揮心中驚疑不定，他和那些大頭兵不一樣，動不動就下跪直呼神仙，卻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他隻小心翼翼說道：“仙……仙師為何要殺李大人？”
    吳雨淡淡道：“不敬仙師，便有天罰，他不是死於我之手，乃天要收他。”
    駱指揮心中越發惶恐，喃喃道：“不敬仙師……”
    不敬仙師便要遭雷劈？
    當然這後半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來的。
    普渡慈航成為護國法丈，許多朝中大臣對此頗有微詞。
    但那些反對的大臣，在見過普渡慈航後都無一不轉變態度，被對方佛法“感化”，從此變得長齋禮佛。
    像眼前這道人一般，隻因不敬仙師，就降雷天罰，對方縱然是真神仙，駱指揮心裏也難恭敬拜服得起來。
    吳雨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開口說道：“此乃妖邪之輩，魚目混珠，竊居朝堂，禍害眾生。
    “你等凡夫俗子看不穿他的偽裝，他卻瞞不過本座的法眼，煌煌天雷之下，妖孽必所遁形。”
    下方眾人才堪堪從剛才那份驚悸惶恐中回過神來，聞言紛紛向倒地的李大人看去。
    神色各異。
    有的人覺得天上的神仙說得是真的，有的人卻不太相信。
    駱指揮對此同樣不敢苟同。
    這李大人在朝庭為官多年，一直以清正廉明著稱，怎麽會是妖孽呢？
    卻在此時，隻見那李大人的屍首後背突然拱起個大包，像是要被什麽東西從裏麵撕開。
    下一刻，隻聽“噗呲”一聲，李大人後背出現一條巨大的口子，卻沒有鮮血冒出來。
    隻從那口子中鑽出一隻近半米長的大蜈蚣。
    嚇得周圍的人紛紛大叫著跑開。
    “妖怪，這李大人是妖怪變的。”
    “妖怪被神仙打出原形了……”
    駱指揮也是悚然一驚，這李大人居然真是妖怪！
    那條大蜈蚣似是被雷劈成了重傷，行動緩慢，從李大人屍體中爬出後，便要往地下鑽去。
    駱指揮大驚，“它要逃！”
    駱指揮下意識拔劍去斬那蜈蚣。
    不想那蜈蚣外殼堅硬如鐵，他的劍斬不透，反而被那蜈蚣返身一口將劍咬斷。
    嚇得他連忙棄劍後退。
    那蜈蚣似是被他激起凶性，從地上彈跳而起，附上他手臂，直向他嘴巴爬來。
    駱指揮驚慌大喊，“仙師救我！”
    “大膽妖孽，本座麵前還敢逞凶？”
    下一刻，一聲劍鳴響起，一道流光飛至。
    駱指揮隻覺眼前一花，手臂一輕，那條大蜈蚣便已被斬成數段，掉落在他腳下。
    一柄寒光幽幽的長劍虛空停滯在他麵前，震動不停，嗡鳴不止。
    其劍上的銳意直刺得他心神動搖，手腳冰涼。
    同時他心中也湧起一陣後怕。
    駱指揮還在愣神間，那劍陡然歸去，直落入那道童其手捧的劍鞘之中。
    見此情形，駱指揮“噗通”地一聲跪倒在地，高呼道：“多謝仙師救命之恩。”
    他這一跪，原本許多猶豫的士卒也跟著跪了下去，口稱“仙師”。
    一時此起彼伏，如山呼海嘯一般。
    吳雨淡淡說道：“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普渡慈航乃是妖怪所化，食一國之氣運，欲化孽龍，朝中像此人一樣被其寄生的傀儡不在少數。”
    此話一出，那駱指揮頓時大驚失色。
    護國法丈普渡慈航是妖怪？
    聽仙師的意思，像李大人這樣被其控製的人，朝中還不在少數？
    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是驚天巨雷，直震得他肝膽俱裂、毛骨悚然。
    駱指揮正欲問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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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雨卻又說道：“你回去跟你主子說，皇帝無道，便有仙人降罪，且叫他好自為之，這江山氣數，已快要被他敗盡了。”
    說罷，風雷停歇。
    吳雨緩緩飄落在地，說道：“清風明月，我們走。”
    呆立半晌知秋一葉和阿玉被他一聲呼喚回過神來，下意識跟了上去。
    實在是剛才吳雨乘風而起，然後天地色變、電閃雷鳴的那一幕太過震撼。
    哪怕他們早些就有心理準備，也被驚到了。
    阿玉還好一些，她本就不懂裏麵的道道，在她眼裏，吳雨能做到這一切，雖然意外，又好像理所當然。
    知秋一葉自己就是學道的，懂道法。
    知道像吳雨這般能乘風而起、虛空而立的手段有多難。
    或者說這不應該稱之為難，而是這世上沒人可以做到，那完全是傳中說的仙人才能做到的事。
    想要飛天，非借助外物不可，要麽是飛劍，要麽是法寶。
    至少他長這麽大，從沒見過有人能像吳雨這般不借外物也能飛天的。
    更何況那天地色變，雷霆環繞的手段，更是聞所未聞。
    隻眼下他扮作吳雨的童子，不能隨意出聲，隻能裝作一臉肅穆，老老實實跟在吳雨身後。
    三人所行之處，沿途士卒紛紛讓開道路，然後跪地不起。
    知秋一葉不由暗歎，沒想到他們還真光明正大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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