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做這樣的人嗎？
    這話在至尊寶耳邊不停回蕩，揮之不去。
    他愣了半晌，才一把推開菩提，罵道：“神經病！”
    菩提拍了拍他的臂膀說道：“一個人騙別人都不容易，更何況是騙自己？”
    至尊寶沒有說話。
    菩提又揮了揮手說道：“算啦算啦，不說這些了，至尊寶，我們在這裏就是為了向你告個別，還要趕著去投胎呢，別過！”
    三人搖頭歎氣一陣，轉身便走。
    至尊寶伸手喊道：“喂……”
    菩提回頭問道：“怎麽，舍不得我們啊？”
    至尊寶說道：“這輩子我害你們慘死，這個債留到下輩子再找機會還，可不可以啊？”
    菩提笑道：“哇，這裏死了那麽多人，那你這債有得還了。
    “不過別人我不管，我這輩子莫名其妙挨了一棍，下輩子肯定會還回來。”
    至尊寶說道：“好啊，我等著。”
    “那就這麽說定了。”
    菩提三人消失，至尊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滿城的屍體叢中，就他一個活人孤孤單單站在那裏，顯得無比淒涼。
    月亮再次隱入雲層。
    風聲嗚咽，細雨飄搖。
    也不知為什麽會有這種鬼天氣，時不時毫無征兆來一場莫名其妙的雨。
    至尊也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
    隻知道雨又停了，朦朧的月光又再次出現。
    突然天空升起一片極為耀眼的光芒，整個雲層被染紅，照得下方的景象也是一片通紅。
    如同被蒙上了一層紅色的濾鏡。
    至尊寶用手遮在眉眼前，眯眼向天上看去，看到一隻渾身燃著火焰的猴子，撞破雲端向著下方砸來。
    轟！
    地麵被砸出一個大坑，巨大的衝擊將兩側的房屋掀倒。
    至尊寶也被吹得翻滾出去。
    風暴過後，周圍一片狼藉。
    至尊寶起身後，顧不得去看大坑中的猴子，而是四處翻找白晶晶的身影。
    “晶晶！”
    他一邊大喊一邊到處找人，突然一個踉蹌的身影擋在他麵前。
    六耳彌猴拄著鐵棍，張嘴咳出一灘淤血。
    隻是那血剛落到地上，便燃起紅色的火焰，不一會便被燒成了一團烏黑。
    而他血肉模糊的身軀上也附著紅色焰光，雖然沒有明火，但似乎整個身體內部都在燃燒。
    六耳彌猴咧著糜爛的嘴笑道：“至尊寶，你在找什麽？”
    至尊寶說道：“我在找我的金剛圈，你有看到嗎？”
    六耳彌猴說道：“後悔將金剛圈給我了？”
    至尊寶認真點頭，“是啊，所以你能將它還我嗎？”
    “還不了了，它被一個牛鼻小道毀了。”
    六耳彌猴說著，又咳出一灘血來。
    隨即他又說道：“你看到了，我被他重傷，需要你幫個忙。”
    “好啊，義不容辭。”
    六耳彌猴笑道：“你都不問問我要幫什麽忙？”
    至尊寶說道：“那我能問你晶晶是誰殺的嗎？”
    “當然是那個牛鼻小道。”
    “果然如此。”至尊寶又舉了舉手裏的木頭，問道：“知道這是什麽嗎？”
    “爛木頭……”
    “錯！”
    至尊寶突然跳起身來，雙手握著木頭對著六耳彌猴的腦袋狠狠砸下。
    砰！
    木頭斷成兩截，一截還握在至尊寶手裏，一截打著旋飛了出去。
    “這是一根打人腦袋的爛木頭。”
    六耳彌猴低垂著腦袋，似是被打懵了。
    好半天，他才抬起頭來，一臉猙獰地問道：“為什麽打我？”
    至尊寶說道：“不知道，就是想打你……”
    六耳彌猴猛然伸手，一把掐住至尊寶脖子，將其狠狠摜在地上。
    砰地一聲，地麵震動，裂開幾道口子。
    至尊寶口噴鮮血，血濺到六耳彌猴臉上，也澆不滅其臉上的怒火。
    “你個一事無成的廢物，也敢打我？”
    至尊寶顫顫巍巍舉起手中那剩下的半截木頭，再次敲在六耳彌猴腦袋上。
    不輕不重，侮辱性卻極強。
    六耳彌猴“哢嚓”一下，扭斷至尊寶伸過來那條手臂，“還打不打？”
    至尊寶偏過頭，另一隻手的手指微動，向前挪動，撿起一根稻草，然後再次向六耳彌猴的腦袋打了一下。
    六耳彌猴氣笑了。
    他舉起手中鐵棍，想要一棍子敲下，不過最後卻停了下來。
    “算了，你我本是一體，你的存在，不過是為了成就我的偉大，我跟你計較這些做什麽？”
    六耳彌猴一把掐著至尊寶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再次說道：“我中毒了，需要將一身毒火轉移到你身上，多擔待啊夥計。”
    說話間，他身上焰光順著手臂流淌，慢慢向著至尊寶身上轉移。
    眨眼間，至尊寶身上便出現一個個紅色的焰斑，一身皮膚如被火焰燒過一般，變得焦黑潰爛。
    六耳彌猴仰著頭，發出愉悅的呻吟。
    雖然他身上的傷一時半會不能全好，但那種時刻被灼燒的痛感卻已在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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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肉模糊的身軀也在一點點恢複。
    待毒焰全部轉移完畢，六耳彌猴一把將至尊寶丟在地上。
    “沒了金剛圈，你便永遠沒有恢複法力的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什麽善心惡念，全是胡扯，這世上隻有一個齊天大聖，那就是我。”
    至尊寶踉蹌起身，嗬嗬笑道：“誰說……誰說沒有金剛圈，就做不了齊天大聖？”
    “憑你？”六耳彌猴輕蔑一笑，揮動鐵棒向前一頂，“一個膽小如鼠的窩囊廢人而已，給我跪下！”
    砰！
    至尊寶被頂飛出去，重重跪趴在地。
    “你在憤怒什麽？因為這些人嗎？”
    六耳彌猴張開雙手，看著周圍滿城的屍體說道：“這些人，我不過是按你的要求，送他們下了地獄而已，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說著，他手中鐵棒往旁邊一掃，掀飛一堆碎石土牆，露出下方的白衣女子。
    “因為這個女人？”六耳彌猴指著白晶晶說道：“我殺她不過是讓你明白，什麽是四大皆空，你也應該感謝我才對。”
    至尊寶跪趴在地，往外咳了好幾口血，稍一抬頭，對上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那個不知名的女乞丐。
    此時對方的屍體就這麽躺在泥地裏，瞪著一雙滿是不甘的眼睛。
    手中還握著當初想要送他，卻被他踩壞的藤蔓花環。
    “大爺，你是個好人，這個花環送你，祝你好人有好報。”
    對方當初說過的話，此刻似乎又在至尊寶耳邊回響。
    一個相信好人有好報的人，一個用力活著的人，如今卻死不瞑目。
    至尊寶突然笑了。
    六耳彌猴問道：“你笑什麽？是在為自己的無能而自嘲嗎？”
    至尊寶從那女乞丐手中拿過花環，說道：“好人會不會有好報我不知道，但我好像明白了一個道理……
    “惡人如果沒有惡報，那這世間的眾生，會死不瞑目，不得安寧！”
    他將歪歪扭扭的花圈套在頭上。
    “這世上哪有什麽金剛圈，這眾生的意，便是我的金剛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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