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來了很多人，德高望重的鄉老們一個個坐在了旁邊，我神色淡然地走上前來。
    底下人群湧動都在等著笑話，但卻也沒人敢上前，不管他們平時叫的多凶，要讓他們出來對峙卻很難。
    我平靜地掃過眾人，再次向他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隻不過是想要給百姓更多的公平，查清積弊把國家政策施行下去。
    我自認沒有什麽不可說，把一切所想所做都坦蕩地說了出來。
    很多人動容了，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變到理解，最後變到了尊敬。
    就在輿論開始倒向我時，人群中吵吵嚷嚷擠出來一對兄妹，那個潑皮兄長開口就說我強暴了他家妹子，讓他表妹懷了孕。
    底下又開始起哄了。
    這倆人真是不知死活啊……
    “如果你說的是事實，我把命給你，如果你說的是假話，你知道後果嗎？”
    我重申了一遍誣告官員的後果，緊緊盯著那女子，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在我的注視下，那女子已然渾身被汗濕透，不自主地打起了顫。
    那表兄喊了一聲，跳起來向眾人繪聲繪色地描述起過程來，我不由地皺起眉頭，他們好像對我的行程很熟悉啊。
    幾月前那一天我曾去過一戶人家查訪，當時這女子並不在家，現在他自稱看見我進出他表妹家，而且聽見了爭吵求救聲。
    唉，到底是人家的地方，我咬著牙說道：“捉賊捉贓，捉奸成雙，空口就想汙蔑我，你們怕是不知道王法威嚴吧。”
    那女子突然跪倒在地，向周圍眾人一拜後說道：“當時他強暴於妾，妾迫於淫威不敢言說，如今未婚先孕，更是羞活於世。
    說我汙蔑，諸位請看這是什麽？”
    說完她拿出一塊玉，不對，我這佩玉丟失已久，什麽時候在她手上的？難道……他們早就設計好了？
    此時有幾人已經站出來指證了，說那塊玉就是我的，我正憤怒，那女子又開口了。
    “妾不敢妄想能告倒官老爺，隻望眾人莫要被這偽君子蒙蔽，大家一定看清他的真麵目，妾死也瞑目。嗚嗚……”
    說罷她竟然從袖口抽出一把小刀，徑直戳向腹部。
    她這要是死了，我這官也就做到頭了，雖然死無對證，但肯定要落個臭名。
    幸好衛兵及時攔住了她，並把她控製了起來。那女子的表兄想要爭搶，似乎也是想要給女子自殺的機會，也被衛兵攔了下來。
    為了應對突發事件，這院子裏的兵士都是我特地挑選的，早就囑咐過好多遍了。
    周圍很多人都開始起哄，我沒理他們淡然走到被控製的兩人身邊，“隻要你不死，就有查清楚的一天，我不信你生子日期真能對的上。”
    那女子先是一怔，而後咬了咬牙，大喊道：“你殺了我吧，你騙得了人欺不了天。”
    “你也敢提天？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說完我又想起那天的農戶，歎了口氣說：“那天我去的農戶就是你家嗎？我還記得老兩口是多麽樸實，他們拿出自家最好的東西來招待我，唉，他們是那麽善良，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呢？”
    那女子聽完後突然哭地更傷心了，外人看來像是我又欺負了她……
    “你如今汙蔑我無非是受人威脅罷了，甚至傻到用自己的死來潑我一身汙水。可你想過沒有，你若是成功，所有知道這事的人真的能活著嗎？你如果失敗，一切有關聯的人還能活著嗎？”
    她聽後愣了一下，但還是一味地哭泣。
    “你真的信那些人會遵守諾言嗎？現在唯一可以幫你的就是我，隻有我希望你想保護的人活著。這裏有本郡最強大的軍隊，你若是趁早說出，你在乎的人就有更多獲救的希望。”
    說完這些，那女子停下哭泣抬頭看向我，而那表兄卻一臉怒意吵嚷起來，剛想起來威脅女子，在我的示意下很快被兵士揍地動彈不得。
    “我以太守的名義向你承諾，如果你能說出幕後主使，我保你全家無事，並遷你們去洛陽。”
    那女子聽完後眼睛亮了起來，張了好幾次口終於說出一個叫柳海名字。
    一隊兵士立刻出發去拿人了。
    一個時辰後兵士回來了，回報說柳海已經自盡，在他家後院裏挖出了兩具老人的屍體……
    那女子一聽瞬間暈死了過去。
    我憤怒地捏著拳頭，向四周怒目而視，“你們要付出代價！”
    我剛想再說些什麽，後院突然傳出喊聲，“起火了，賬房起火了！”
    遭了……
    我吩咐兵士保護好男女二人，立刻跑到後院去救火。
    很可惜，火救下來了，而賬本都燒沒了。
    主簿一臉的悲傷，告訴我說相關檔案和副本都一起燒沒了，他願意承擔罪責。
    我自以為會識人，沒想到被他給陰了，他沒想著掩飾，悲傷的隻是接下來要受的懲罰罷了。
    這些原來都是幌子，陽正陰詭，防不勝防啊，我這是輸了嗎？
    我渾身無力呆坐在了院子裏，怕眼淚流出隻能抬頭看著天，天啊天，真的有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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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理，或許隻是我美好的想象吧。
    我不知道人們是什麽時候溜出去的，我隻是在這裏坐了一夜，看了一夜的星星。
    北鬥很暗啊，倒是月亮很亮高掛於心宿……
    第二天諸曹官員照常早起到來，見我還在院子裏發呆，他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就呆立在一旁等著。
    我強打起精神，打算站起來，可腿早就麻了，一動便徹底倒下暈了過去。
    等我睜開眼，就看見先前提拔的幾個諸曹從事站在我榻前，戶曹從事劉慧頂著黑眼圈一咬牙躬身行禮道：“大人這些天精誠為公，我等深受感動。實不相瞞，小的自小便過目不忘，那些卷宗早就熟記於心，昨夜一夜俱已默出，隻等核對即可。”
    我驚奇地睜大了眼睛，正要說什麽，兵曹從事韓威已經行禮開口道：“小的也在昨夜連夜派人去各縣和刺史部調取記錄了，明晚之前便可回來。”
    緊接著法曹史衛煌又道：“小的昨夜也不眠不休，終於找出了背後陷害之人的線索，請大人莫要氣餒，我等願與公共進退。”
    等他們說完我又止不住眼淚，剛要說什麽，士曹屬孫攸卻突然跪下了。
    他哭著說道：“小的有罪！小的愚蠢，先前被人蠱惑，大人佩玉是我所拿……我不知道他們要陷害大人。
    我本以為大人跟其他官員一樣，都是為了利益，沒想到……這些天感佩大人提攜，也對大人正直光明的操守所折服，小的願意說出一切！隻求心安不惜一死。”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思緒很亂，我輸的有跡可循，可贏得卻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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