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宇寧前一段時間去《人民文學》雜誌社編輯部的時候，許以許大姐也悄悄跟他說了，他有五篇短篇小說在優秀短篇小說的評選中名列前茅，尤其是他的《傷痕》和《我曾經生活的地方》這兩篇分別排名第一和第二。另外這5篇小說中，還有兩篇科幻小說，剩下的一篇就是他寫的《那山那人那狗》。
    不過他沒想到這次初評居然這5篇都在其中，那他一個人占的比例就太高了。
    當然他也知道，這次初評之後，在3月上旬，還有一次終評。那一次才是最終確定名單的時候。
    前世在3月上旬的這次終評中，是最後又加了5篇小說，一共評出了25篇小說。
    “那你呢？”
    看著劉新武那一臉豔羨的目光，季宇寧問道。
    “我有一篇《愛情的位置》入選。就是去年刊登在《十月》雜誌創刊號上的那一篇。
    據說去年我那篇《醒來吧，弟弟》，好像也進入候選名單了，但初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被排除在外了。”
    季宇寧記得前世劉新武的小說《愛情的位置》在終評的時候是被刷下來了。
    他當時最終入選的小說隻有一篇《班主任》，那是排名位列第一的，但這一世《班主任》這篇小說已經沒有了。
    前世最後評出來的25篇小說，分屬25位不同的作者。
    不知道，一個月後的終評，最後評出的25篇短篇小說，會不會出現有一位作者擁有多篇小說的情況呢。
    他們倆人正聊著，突然聽到會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抬頭一看，沈老爺子來了。
    今天的會議主持人，仍然是韋老太太。她是陪著沈老爺子走進會場的。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就是沈老爺子做關於中長篇小說的發言。
    令人驚訝的是，已經83歲的老人，是在台上站著發言的，而且還是長篇發言。
    今天的沈老爺子精神矍鑠，聲音清晰沉著，娓娓道來。
    台下所有的人都麵帶尊敬的神色，凝神靜氣，認真地聽著。
    “……你們已經寫出了精彩的短篇，也開始了中篇小說的寫作，這非常好，現在有了多麽好的創作環境啊，你們要嚐試長篇小說的寫作，寫出優秀的長篇小說來！
    ……
    如果我們把小說這種文學形式比喻成一個王冠，那麽短篇小說、中篇小說，就是裝飾王冠的璀璨的珍珠和珊瑚，但居於王冠中心位置的那顆最大最亮的寶石，永遠都是長篇小說。
    誠然，世界上有的小說家是以短篇小說取勝，他們也獲得了文學史上一席至高的地位，如俄羅斯的契訶夫，我們國家的魯迅。但大多數的小說家，還是憑借其長篇小說的創作形成影響，留在文學史上。
    我們在看待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在某一個曆史階段的文學成就，就小說創作而言，往往也還是要以出了多少部優秀的長篇小說來衡量。
    ……”
    沈老爺子的講話非常誠懇。可以說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前世季宇寧在很多那個時代的小說作家的回憶文章中，都看到過他們寫的關於這次會議上沈老爺子的長篇講話的內容。
    從講話中，可見沈老爺子對於長篇小說的重視。
    在前年10月份季宇寧參加的第1次文學會議上，沈老爺子就曾經說過他的那篇小說《那五》，說這篇中篇小說完全可以寫成一部長篇小說，而且還是一部京味的長篇小說。他的話是當麵對季宇寧說的，希望他能夠進行長篇小說的創作。
    季宇寧當時的回答是“我一定努力”，他說了兩遍這個“一定努力”。
    季宇寧知道，這位老人家，在後年去世後，留下了他平生積攢的所有稿費，一共25萬人民幣，創建了一個長篇小說類的文學獎項，這個獎項就是以沈老爺子的名字命名的。
    這個獎後來成為華夏文學界的最高獎項。
    沈老爺子講完，滿場都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接著會議主持韋老太太把大馮叫上了台，讓他當著沈老以及會場所有人，講他的那篇有爭議的小說的內容、人物和構想。
    大會也打印了要討論的三篇小說的故事梗概，但每篇小說的梗概也僅僅有千把字的內容。
    所以隻看這個故事梗概，還不如請小說的作者當麵來講他的想法。
    大馮在台上一口氣說了將近半個小時，季宇寧在台下聽了，心裏覺得挺有意思，不得不說，津門人是真能說，這個嘴皮子上的功夫真是了得。
    大馮講完以後，沈老爺子在台上坐著談了他對這篇小說的想法。
    老爺子的想法，居然和前幾天季宇寧的意見幾乎一模一樣，老爺子也認為：小說的結尾，在邏輯上有一些勉強，也有一些生硬，他覺得讓主人公自我了斷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結局，他覺得可以讓男女主人公兩個人再見一麵，然後留有讓讀者思考的餘地。
    老爺子講完，大馮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季宇寧，他沒想到，兩個人都說到一起去了。
    季宇寧看見不僅大馮高興，台上的韋老太太也很高興。畢竟大馮算得上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培養出來的作家。
    上午的會議結束，中午去吃飯的路上，大馮轉過頭，到前台打電話，正好季宇寧在他的旁邊，大馮說：
    “季宇寧，我得給滬上《收獲》雜誌的李小林打個電話，告訴她今天上午沈老爺子的意見。”
    大馮臉上還有點兒激動，季宇寧倒是很能理解，畢竟他那篇小說完成以後，已經過了大半年的時間，也沒有任何動靜。
    《收獲》那邊可能也等著這邊作協對這篇小說的意見呢。
    這個時代的長途電話，基本上兩邊的聲音都很大，有點兒像吼出來的。否則聽不清楚。
    季宇寧在旁邊，聽見話筒對麵的小林姐說巴老爺子的態度，他對於小說的結尾同樣覺得不太滿意，他的修改意見跟沈老爺子以及季宇寧的想法，也幾乎是一模一樣。
    說到最後，小林姐居然提到了季宇寧，問季宇寧在不在會場。
    大馮有點兒詫異的把話筒遞給季宇寧。
    季宇寧接過話筒，話筒裏傳來小林姐的聲音。
    “季宇寧，你前幾天寄過來的那篇長篇小說《芙蓉鎮》，我們編輯部已經看完了，都覺得特別好。
    我爸也看了，他特別喜歡這篇小說，他說這篇小說可以稱得上是傳世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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