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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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健醒來的時候,身在自己家的炕上,屋外傳來一陣低聲抽泣之聲。
因為中毒昏迷,此時才從虛弱中慢慢醒來,而他的身邊坐著一個女人,手裏正拿著一些紙錢,在他腦袋前的一隻火盆裏燒著,身體上披著白服。
“姐?怎……麽了,咱家……誰過身了?”虛弱的張子健猛然發現坐在炕沿上,滿臉都是悲傷的神情,正是張蜓。
“小弟,你醒了啊?”張蜓見到張子健醒來,頓時一掃剛才的頹廢之色,立刻就叫了起來“爸,媽你們快來,小弟醒過來了。”說著雙手不斷合十作揖,口中說道“多謝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我小弟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張子健初時以為自家人遭到了什麽不測,正在想到底是爸爸還是媽媽時,突然聽到姐姐口中的叫聲,頓時心口一鬆,隻覺仿佛什麽沉重的東西,“熥”的一聲落回了原來位置。
“你這樣子……幹啥?”張子健差點沒跳起來,看著張蜓露出一抹疑惑的眼神。
而此時,張濤和徐淑琴聽到張蜓的叫聲也連忙走了進來,看到張子健已經醒了過來,都是一陣高興。
“兒子,你沒事啦!”
“兒子,你醒過來了,謝天謝地。”
“爸媽,你們這是……”張子健看到張濤和徐淑琴的樣子也是頓時愣住,因為此時老兩口子也是一身縞素,頭上都紮著白色頭布,顯然這是有人亡故的一身孝服。
“兒子,你什麽也不記得了嗎?”父親張濤看到張子健滿臉的疑惑,就開口問道,目光裏複雜而又謹慎。
“小健啊!你師父圓寂了。”母親徐淑琴目光裏泛起淚花,接著又道“三天前你師父講你背回來以後,就在堂屋裏坐化掉了。”
張子健聞言一臉的驚恐,隨即大叫一聲,想要跳起來卻是又重新摔倒在炕上。他此時,一身功力提不起半分,渾身酸軟無力,聽聞噩耗心頭猛然揪緊卻無法起身“師父,你怎麽……都是弟子害了你啊!”
他以為那晚的事情,自己連累了大和尚,後麵因為他的昏迷,沒有聽到白衣女子和師父的對話,以為是那無極門將自己師父害了,心頭不由得一陣悲悚,喉頭一甜一口鮮血衝口噴了出去。
“兒子,你怎麽啦?”徐淑琴見狀立刻大聲叫了起來,連忙上前查看,卻見噴了一口鮮血的張子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整個人摔倒在炕上,一時間竟又昏死了過去。
一家人見狀都是慌了手腳,急忙將張子健抱了起來,伸手在他的胸口撫摸,急得張蜓給張子健的人中上狠掐。
緩了半天終於一口氣吐了出來,“嗚嗚,師父是我害了你啊!”
他這一句話出口,全家人頓時鬆了口氣,隨即發現張子健滿臉的悲傷之色,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子健,你師父坐化前給你留了話。”這時張濤突然說道“他說他的死跟你沒關係,不要為他悲傷難過,而且師兄死的很安詳,含笑而逝並沒有任何痛苦之色。”
張子健聞言睜著一雙淚目望著老爹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說,隨即搖頭道“師父前來救我,卻因我而死,這件事我心裏清楚得很,爸你就不要編瞎話騙我了。”
“不是,你連你爸的話都不相信嗎?”徐淑琴突然說道“你爸說的句句屬實,何來騙你,當時師兄坐化前我們都在。”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方手帕又道“說是等你清醒了將這個交給你,你一看就明白了。”
張子健聞言連忙接過那方手帕,隻見上麵有幾行血字,竟然是大和尚臨終留下的一封血書。
“吾徒見此當可安心,軒轅山靈狐洞中見分曉,二十年後京城,自當突破本心,有朝一日得見神淵,要小心機緣,三世垂青,勿忘紫雲托孤之恩。”
張子健看到血書,讀了三遍卻是滿頭霧水,不知道這上麵所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師父有的時候就沒留下別的話嗎?”他托著手帕,心裏滿是疑惑,但是血書上的字跡卻是恩師的不假,為什麽師父會坐化在這裏,難道就沒有留給師兄或是少林派的遺言嗎?
大和尚就是少林達摩堂首座培遠大師,一生修為通天徹地,要在數十年前就已經進入三境之列,功夫之高普天之下能出其右者不足一巴掌。那幾個道士武功雖高,但是想要在師傅手下占到便宜那就真的有些癡人說夢了。
而如果不是那幾個道士殺的師父,他又是如何受了重傷的呢?
不對,這完全不對,如果不是那幾個道士就是……他不敢往下想了,那個白衣女子,難道是她?可是她的功夫也不見得有師父那樣的修為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一時間張子健陷入沉思,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口口聲聲說來報恩的狐妖,難道真的是她害了自己的師父?低頭又把血書前前後後的仔仔細細的看了數遍。
“這軒轅山靈狐洞中見分曉是什麽意思?紫雲托孤又是什麽意思?紫雲?”張子健一時間難以想明白,短短幾句話竟然沒有任何前因後果,根本就看不出來為什麽,或者到底在說什麽事?
二十年後京城?難道凶手二十年後會出現在京城嗎?或是說那狐妖會出現在京城?
此時,屋外突然響起一聲佛聲。
“阿彌陀佛,師兄我來接你回家。”卻是一個老和尚的聲音在外麵的院子裏響了起來。
張子健聞言臉色大變,深吸了口氣朗聲問道“是哪位師叔到了?”
“子健,我是培生,師兄圓寂,特來接他回寺。”培生大師的聲音在庭院中響起。
張子健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是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點力氣,還是張濤見他如此想要出去,立刻抱著他起身,俯身將他背起,快步走出堂屋。
隻見此時院子裏站了一行人,還有左鄰右舍的一些鄉親們幫著料理大和尚的後事,院子裏已經搭起了涼棚,白布掛在涼棚之上,正中心的地方停著一口棺材,此時棺材還未曾封棺。
張子健掙紮著下地,在父親的攙扶下,來到棺材之前,裏麵大和尚培遠安靜的躺在其中,麵色安詳就像睡著了一般。
“師父……”叫了一聲,張子健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想要伸手撫摸一下,卻被父親一把拉住。
“師兄已經去了,不要褻瀆他的英靈,就讓他安靜的去吧!”張濤拉住張子健小聲的說了一句。
和尚身死圓寂,自然會有沙泥浮屠料理後事,一般情況下都不允許輕易觸碰屍身,這是佛門大忌。
張子健自然知道這個規矩,眼淚流淌而下,滿臉的悲傷神情,嗚嗚的痛哭出聲。
一邊的那隊僧侶也是滿臉的悲傷,培生大和尚來到張子健身邊“阿彌陀佛,子健你這是怎麽了?如何受了如此重的傷勢,而且我師兄前期還龍精虎猛,怎麽今日卻以涅盤而去了呢?”
張子健想要說點什麽,卻是張口無言。一旁的張濤連忙將大和尚坐化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才道“師兄死的安詳,沒有任何征兆,而且最後時刻麵露微笑,非常的平和。”
培生大和尚聞言,低頭看向棺中培元大和尚的屍身,也看出老和尚臨終前沒有任何的傷痛,死的安詳。
“阿彌陀佛!”身後眾僧侶聞言,立刻低聲詠念佛號,每人的臉上都露出一抹釋然之色。
“都是我害了師父。”張子健心如刀絞,痛哭流涕。
培生大和尚聞言低頭沉思片刻,突然說道“三日前,師兄下山之時就曾說過,這一趟或許要有天劫,要我等三日後到莊上來接他,沒想到當日一別已是永生,此為命數不可逆轉。”頓了頓又道“師兄一生精研佛理,早已頓悟餘生,於生死看淡,想來他早已預知此事,既然他早已了然於今之事,自然給你安排了所有事物,我們這就帶師兄回去了。”
說話間,他身後的一眾僧侶,已經將棺材圍住,低聲吟詠起來,卻是大日如來經的經文,超度培元大師往生極樂。
培生大師轉身拉住張子健,伸手給他把脈,口中卻道“你這是中毒所致,百日內不可運功療傷,切記。”說完這句話,臉上無悲無喜的轉身道“我們這就去了,此後寺內羅漢堂,你可自行考慮來去,師兄一身本領都在羅漢堂內,你若遇到難辦之事,家裏隨時有人助你。”說完這句話,大袖一揮,那口大棺已經在他身後輕飄飄飛起。
一行僧侶一邊吟詠大日經,一邊隨著培生大和尚轉身而去。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