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歪說走就走，腦海裏翻騰著十幾年前的回憶。那時，他跟著官府前往南莽山剿匪，雖說隻是跟在後麵搬運物資，可那血腥慘烈的場景，至今仍如噩夢般纏繞著他。猶記得當時，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鮮血染紅了土地，那時林老歪隻覺雙腿發軟，恐懼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嚇得直接尿了褲子。然而，奇怪的是，後來這段經曆竟成了他炫耀的資本。在他添油加醋的講述中，那些年裏，他仿佛成了英勇神武的英雄，口沫橫飛地描述著自己如何斬殺了數不清的山匪，好似那一場剿匪行動，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林老歪憑借著當年模糊的記憶，艱難地跋涉了一天，終於來到了南莽山的山腳下。南莽山與地勢險峻的北莽山不同，這裏山勢較為平緩，毒蟲猛獸也沒那麽多，山間還能看到一些山民居住的痕跡。也正是因為這點，山匪們才相中了這塊地方，在此盤踞。畢竟，他們也要生活，需要一個相對安穩又能維持生計的據點。
    林老歪深吸一口氣，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山裏走去。南莽山裏有一個山頭，地勢雖說不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也還算險要，以往山匪都喜歡在此建立山寨。更重要的是，這個山頭有一個岩洞，岩洞裏藏著暗河，水源十分充沛。在這山林之中，沒有水，根本就無法存活。
    好不容易走到那座山的山腳下，林老歪抬眼望去，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絲得意的笑。這裏果然還有山寨，並且那山寨的木製城牆上，一麵大旗隨風烈烈作響，上麵寫著“摧雲寨”三個大字。林老歪曾聽聞，這股山匪足足有一百多人，為首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名叫孟摧雲。一想到這個名字，林老歪的笑容瞬間僵住，臉上閃過一絲恐懼，當年尿褲子的羞恥記憶如洶湧的潮水般湧上心頭，他隻感覺小腹一緊，竟又有了尿意。
    “怎麽不往前走啊？”一個冰冷刺骨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林老歪身後炸響。
    林老歪隻覺頭皮發麻，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雙腿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緊接著，褲管一涼，他驚恐地意識到，自己又尿褲子了。
    林老歪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入目便是三個手裏提著寒光閃閃鋼刀的家夥，他們麵目猙獰，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後。其實，從林老歪踏入這片山林開始，就早已被山匪的暗哨盯上了。暗哨們見他哆哆嗦嗦、畏畏縮縮的樣子，料想他沒什麽本事，便一路悄悄跟在後麵。他們看得出林老歪是衝著山寨來的，可到了地方，這家夥卻突然猶豫不前，這才出聲喝問。瞧見林老歪再次尿褲子，三人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鄙夷的神色，眼神中滿是不屑。
    “我······我······是來見大王的。”林老歪牙齒打著顫，哆哆嗦嗦地說道，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那三個山匪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什麽大王，那是我們的寨主！你要是敢再這麽稱呼，她能把你拖去喂狼！”其中一個山匪惡狠狠地威脅道。
    “多謝提醒，多謝提醒！各位是我救命的恩人，再造的父母。”林老歪忙不迭地點頭哈腰，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心裏卻暗暗叫苦，祈禱著千萬別因為這稱呼得罪了這群煞星。
    那幾個山匪見林老歪還算識趣，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
    “你要見我們寨主有什麽事？”
    “我有一筆大買賣要交與寨主。”林老歪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給自己打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臉上還擠出了一絲諂媚的笑。
    三個人上上下下打量著林老歪，又瞧了瞧他那尿濕的褲子，心中滿是懷疑。就這麽一個畏畏縮縮、看著窮困潦倒的家夥，能有什麽大買賣？他們心裏都在犯嘀咕，這家夥要是把寨主惹怒了，可真得被拖去喂狼。
    “走吧，跟著我們進去。”三人雖然滿心懷疑，但還是帶著林老歪叫開了寨門。
    “二栓子，這是肥羊嗎？看著窮哈哈的，也不太像啊。”寨牆上一個人扯著嗓子大聲問道。
    “這是自己送上門的，瘦得很。”被叫做二栓子的山匪扯著嗓子回應道。
    就這樣，三個人帶著林老歪走向聚義大廳。說是聚義廳，實則不過是用木頭和茅草搭建的簡易棚子，中間擺放著幾張粗製濫造的木桌和幾把破舊不堪的椅子，顯得十分寒酸。
    “老大，我們帶來個自稱給我們送富貴的家夥。”那個叫二栓的扯著嗓子喊道，聲音在這簡陋的聚義廳裏回蕩。
    “帶進來。”一個冰冷的女聲從廳內傳了出來，不帶一絲溫度。
    林老歪隻覺背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雙腿早就軟得像麵條一樣，隻能顫抖著走進聚義廳。此刻，他心裏七上八下，既緊張又害怕，不斷在心裏盤算著，自己這次的計劃究竟能不能成功。
    “老大，人已經帶進來了。”
    聚義廳裏，稀稀拉拉地坐著三四個人，林老歪抬眼望去，隻見坐在主位上的，竟是一個目光狠戾的女人，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內心，讓他愈發惶恐不安。林老歪腿一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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