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水河穀的蘆花蕩裏飄著腐魚腥氣，韓遂獨坐牛皮大帳，手中金刀反複刮擦著羊皮地圖上的&34；董&34；字。帳外忽起羌笛幽咽，他猛然掀簾，正見長子韓暹的坐騎馱著空鞍歸來，馬臀上插著的鮮卑狼牙箭還在滴血。
    &34；父王！漢人在西海道伏擊......&34；親衛話音未落，咽喉已被金刀貫穿。韓遂獨眼充血，他認得那箭羽的紋路——正是上月與鮮卑會盟時，自己親手贈給禿發部大當戶的禮器！
    &34；取本王的響箭來！&34；韓遂割破掌心，將血抹在傳令箭的骨哨上。三聲淒厲哨響撕破夜空，河穀兩岸突然亮起萬千火把，卻是董卓的飛熊軍推著十架蒙皮戰鼓現身。鼓麵繪著韓氏部族的圖騰，每擊一聲都暗合韓遂心跳。
    &34；文約兄別來無恙？&34；
    董卓的嗓音混著鼓點傳來。韓遂金刀劈碎箭垛，望見對岸漢軍陣前跪著個五花大綁的鮮卑使者——那人脖頸掛著韓暹的狼牙項鏈，正是自己與鮮卑往來的信物！
    &34；此乃袁本初的離間計！&34；韓遂怒吼，卻見董卓揮手掀開馬車帷幔。車內端坐著本該在姑臧為質的次子韓德，少年手中竟捧著韓遂寫給袁紹的密信抄本，信上朱批赫然是&34；事成後盡屠河湟羌&34；！
    河穀突然地動山搖。
    華雄的陌刀隊從蘆葦叢中躍出，刀光專斬韓字旌旗。李秀寧的玄甲騎趁亂突襲糧倉，火把拋向的卻不是糧草，而是數百口貼著韓氏封條的木箱——箱中滾出的竟是醃製好的羌童首級，每顆天靈蓋都刻著鮮卑狼紋！
    &34；父王...救我...&34；
    韓德的慘叫從對岸傳來。阿黛銀鎖纏住少年脖頸，嫁衣下露出與韓遂亡妻一模樣的火焰胎記。羌兵陣中突然炸開驚呼——那胎記正是二十年前大祭司預言的&34；焚族凶兆&34；！
    &34；董賊！&34；韓遂金刀劈斷帥旗，卻見旗杆中空處飄出張人皮。硝製過的皮麵上，鮮卑單於的親筆信泛著磷光：&34；待韓羌與漢狗兩敗俱傷，河套草場盡歸我部&34；。落款處的狼頭印鑒，正是用韓遂上月所贈的金印蓋成！
    羌鼓聲猝然變調。
    燒當羌長老突然倒戈，骨杖指向韓遂：&34；他早將我等祖墳方位賣與鮮卑！&34；八部聯軍霎時大亂，先零羌騎兵調轉馬頭，將韓遂親衛衝得七零八落。混亂中，賈詡的替身紙人用韓遂嗓音高喊：&34；鮮卑狼騎已到胭脂山，兒郎們隨我殺！&34；
    子夜時分，韓遂獨騎逃至野狼穀。
    他扯開染血的胸甲，露出心口處與董卓一模樣的刀疤——這是二十年前結拜時互斬的兄弟印。穀中突然亮起萬千火把，董卓單騎立於隘口，掌中托著韓遂當年贈的青銅酒樽：&34；文約可還記得，你我在此立誓永不相負？&34；
    &34；要殺便殺！&34；韓遂金刀拄地，卻見董卓擲來半卷禹貢圖。羊皮卷上，韓氏祖墳的位置被朱砂圈出，旁邊批注著&34；龍眼所在，玉璽當歸&34；。
    山崖突然炸響驚雷。
    華雄的陌刀劈開岩壁，露出其中冰封的韓氏宗祠。數百具先祖屍身端坐冰棺，手中皆捧刻著&34；董&34；字的龜甲——原來三十年前那場雪崩，竟是董卓為韓氏保存宗祠所為！
    &34；為什麽......&34；韓遂踉蹌跪地，金刀墜入深淵。
    &34；因你父韓約臨終托孤，求我護你羌族血脈。&34；董卓扯開衣襟，心口刀疤下竟紋著韓氏守護神的圖騰，&34；今日之後，河湟十部盡歸你統禦——隻要接下這份盟書。&34；
    黎明破曉時，湟水漂滿破碎的鮮卑戰旗。
    韓遂在降表上按下血指印，卻不知賈詡袖中藏著另一封密信——那上麵記載著韓暹與鮮卑往來的真正證據，將在三年後成為討伐韓氏的檄文。而在姑臧地宮深處，董白正用寒毒在玉璽缺角處凝出&34；韓&34；字冰紋，為下一場棋局埋下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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